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杜之妗在安昌查案雷厉风行,查清亏空脉络后,当即大刀阔斧下令拿人,涉案的知府、通判等官员无一漏网,就连背后的知州也被她捉拿归案,其中几个主犯罪证确凿,她早已上书朝廷,请刑部派人前来接手。待刑部的人星夜赶到,将人犯押解的押解、打入大牢的打入大牢,安昌的风波总算平息。杜之妗交接完公务,便整顿行装,准备启程回京。

另一边,陆云扬早已算准了她的归期,特意提早一日从安昌出发。她故意放缓了行程,马车走得慢悠悠,心里揣着点隐秘的期待,说不定能在途中与杜之妗 “巧遇”。谁知行至一片荒僻林子,刚过正午,前路便被一群流寇拦了下来。

这伙流寇个个面目狰狞,脸上带着刀疤,手里的砍刀泛着寒光,一看便知是惯犯。马夫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银两奉上,颤声道:“各位好汉,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行个方便。”

流寇头目掂了掂银子,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眼神却瞟向马车紧闭的车帘:“银子我们收了,可这马车上的人,得下来让弟兄们瞧瞧!若是有什么宝贝,也该拿出来分一分!”

陆云扬在车内听得清楚,眉头紧蹙,她此行刻意低调,怎会惹上这伙人?她自然不肯下车,马夫连忙求情,可流寇们早已没了耐心,脸色一沉,挥刀便朝马缰绳砍去:“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砸!”

马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调转马头想要逃跑。可流寇人多势众,早已将马车团团围住,刀光剑影间,马儿受了惊,扬起前蹄嘶吼起来。陆云扬心知躲不过,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块黑纱蒙住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我这里还有些银两,都给你们,只求各位好汉放我们一条生路。”她声音平静,手里攥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暗中却给马夫使了个眼色,她早安排了护院乔装随行,就藏在附近,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让他们涉险。

可那些流寇见她身形窈窕,虽蒙着脸,却难掩风姿,更是兴奋不已,哪里还看得上钱袋?头目一挥刀,狞笑道:“弟兄们,这小娘子瞧着就是个富贵人家的,抓回去既能当压寨夫人,还能换大笔赎金,上!”

一群流寇嚎叫着一拥而上,刀枪棍棒齐齐朝陆云扬招呼过来。马儿彻底失控,猛地一蹿,陆云扬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摔坐在车架上,膝盖磕在坚硬的木板上,一阵钝痛。

马夫见状,正要吹响怀中的求救哨子,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丽却凌厉的声音,划破林间的喧嚣:“尔等盗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欺辱妇人!好大的胆子!”

陆云扬心头一震,抬眼望去,只见林间小道的尽头,一人一马疾驰而来。杜之妗身着劲装,墨发高束,腰间佩剑寒光闪闪,骑在通体雪白的良驹上,衣袂翻飞,宛如神兵天降。她眉目冷峻,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那群流寇。

流寇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见她单枪匹马,反倒笑了起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管爷爷们的闲事?不过来了就别想走!”

领头的流寇说着,便挥刀朝杜之妗砍去。陆云扬心头一紧,却又莫名安定,她深知杜之妗素来谨慎,既敢单枪匹马出现,身后定然跟着护卫。她连忙又给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会意,悄悄将哨子收了回去,藏在暗处的护院也按兵不动,只静观其变。

杜之妗见刀砍来,面不改色,手腕一翻,佩剑出鞘,“唰”的一声,剑光如练,径直挡住了流寇的砍刀。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流寇只觉虎口发麻,砍刀险些脱手,吓得连连后退。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为非作歹?”杜之妗冷喝一声,驾着马直冲上前,佩剑在她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剑光所及之处,流寇们惨叫连连,要么被划伤手臂,要么被挑落兵器,哪里还敢嚣张?

林间风声呼啸,马蹄踏在碎石上“哒哒”作响,伴着流寇的哀嚎与兵器的碰撞声,构成一曲紧张的交响。陆云扬坐在车架上,望着杜之妗在乱军之中从容不迫、飒爽利落的身影,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她心心念念的“巧遇”,竟以这样惊险的方式实现了。

林间厮杀正酣,受惊的马儿疯了似的原地乱蹿,马蹄踏得碎石飞溅。陆云扬双手死死攥着车沿,指节泛白,单薄的身影在颠簸中摇摇欲坠。忽然马车猛地一沉,她身子失衡,眼看就要摔向刀光剑影的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杜之妗眼底寒光暴涨,佩剑 “唰唰” 几剑,径直刺穿眼前三名流寇的臂膀,趁着他们惨叫倒地的间隙,脚尖在一人肩头狠狠一点,又借另一人头顶借力,身形如飞燕般凌空跃起,稳稳落在颠簸的马车上。她伸手一把攥住陆云扬的手腕,力道沉稳却不失轻柔,将人猛地拉进怀里,随即又顺势往后一推,沉声喝道:“进车厢里去,别出来!”

陆云扬踉跄着撞进车厢,还未站稳,便见杜之妗已转身立在车头,衣袂被林间风猎猎吹动。下方的马夫早已抄起车旁的砍刀,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好手,刀光起落间,已放倒两名近身的流寇,死死护在马车侧旁。

杜之妗目光扫过地上的兵器,俯身从一名倒地流寇手中夺过一根粗长木棍,手腕翻转,佩剑出鞘,寒光一闪,便将木棍圆头削去,露出尖利的木茬,一柄简易长枪瞬间成型。她双手握棍,身姿挺拔如松,面对蜂拥而上的流寇,眼底毫无惧色。

“来得好!” 她低喝一声,长棍横扫而出,带着破风之声,“嘭” 的一声砸在为首流寇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紧接着,她长枪直刺、斜挑、横劈,招式凌厉,招招致命。流寇们蜂拥而上,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反倒被尖利的木茬刺得惨叫连连,要么肩头见血,要么大腿被戳穿,接连倒地。

眼见着弟兄们一个个受伤,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却连一个女子都奈何不得,流寇们心底的贪婪渐渐被惧意取代,脚步也慢了下来。

杜之妗长棍往车架上重重一戳,“笃” 的一声闷响,震得车厢都微微发颤。她眉目冷峻,声音如冰珠落玉盘,掷地有声:“尔等若降,我尚可饶你们一条性命;若是妄图逃窜,休怪我刀枪无眼!”

流寇们哪里肯信,一个女子再厉害,还能拦住几十号人?领头的悄悄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分散开来,转头就往林间密处逃窜。

“不知死活!” 杜之妗冷哼一声,手腕一扬,手中长棍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噗嗤” 两声,径直刺穿两名跑在最前头的流寇后心,两人应声倒地,再无动静。

不等其余人反应,杜之妗已纵身跃下马车,踩着满地狼藉,又从一名倒地流寇手中夺过另一根木棍,长剑快削,转瞬又制成一柄长枪。她提着长枪,身形如电,在逃窜的流寇中穿梭,长棍所及之处,非死即伤。那些本就负伤的流寇更是不堪一击,纷纷倒地哀嚎。

流寇们回头望去,马夫仍持刀守在马车旁,目光警惕,断了他们回扑的念头;而杜之妗如索命阎罗般紧随其后,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逃,都能被她精准追上。绝望之下,剩余的流寇再也不敢逃了,“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车厢里的陆云扬掀开帘角,看得心惊肉跳。她早猜到杜之妗定是习武之人,却从未想过她武艺竟如此高超 —— 立在车头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追剿流寇时,又敏捷如豹,狠厉果决。那挺拔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竟让她生出几分移不开眼的惊艳。

就在这时,林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杜之妗的随行之人终于赶了上来。为首的武将吴达见眼前情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满地流寇哀嚎,而杜之妗一身劲装染了些血渍,手持长枪立在中央,气势凛然,哪里像个刚查完案的文官?

杜之妗将手中佩剑扔给吴达,语气平淡:“多谢吴兄借剑一用,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连忙应声上前捆缚流寇。谁也不知,杜之妗方才途中收到线报,说前方林子有流寇出没,她猛然想起陆云扬比自己早一日启程,生怕她遭遇不测,便急匆匆借了吴将军的佩剑,独自先赶了上来。其余人因有文官同行,速度慢了半拍,没能及时跟上。而赵焕琅派来保护她的暗卫,虽一直悄悄跟在身后,却碍于规矩,未得她指令,不敢轻易现身。

杜之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向马车,敲了敲车厢门,钻了进去,声音已恢复了几分温和:“没事了,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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