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砚靠在床头的位置,将身子缩在被子下,半眯着眼盯着窗边的养父。
是了,秦天柏作为学习优秀团结同学的好学生,各种奖项拿到手软,秦汝州的对手攻击他,当然不如从沈淮砚这个本就“劣迹斑斑”的人身上下手。
沈淮砚慢慢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自己倒是给养父惹了不少麻烦。
秦汝州虽然在打电话,但他仍旧注意着沈淮砚这边的动静,他察觉到养子的情绪低落,于是向他轻轻笑了下,伸出了手,向床边靠近几步,手心落在了他头顶上。
“不太开心?”秦汝州慢慢地摩挲着,手指将头发弄乱,又整理好。
小孩似乎还挺好玩,秦汝州心情好了一点。
趁着孩子还小比较容易欺负,再长大些就不好玩了。心里生了点其他念头,秦汝州的手跟着向下移动,从脸侧慢慢滑下,落在了下巴的位置。
沈淮砚的下巴很薄,尖尖小小的一个,捏起来很趁手。
秦汝州心里想着,目光落下,却刚好对上沈淮砚漆黑的瞳仁,像只小兽一样,带点茫然带点无辜地盯着自己。
由于自己太久没有回音,电话对面的人忍不住出声提醒:“秦董,您有在听吗?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处理报告了,您放心。”
“哦,好。”秦汝州这才反应过来,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添了几分力道,把沈淮砚的下巴捏疼了。
沈淮砚条件反射地张口,在牙齿落到养父手掌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些会欺负自己和哥哥的混子们,急忙收回牙齿,只留下一点浅淡的咬痕。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秦汝州笑了笑,收回了手,继续和对面人讲电话。
“事情解决了,换套衣服,我们去参加晚宴和接下来的舞会。”秦汝州放下手机,进了卫生间。
两人很快整理好,一同离开房间准备前往中心花园,晚宴将会在那里举行。
只是刚进入电梯间,秦汝州便和一个中年人谈笑风生,那人还说要带他去看什么东西。
“你先过去吧,我稍等下就来。”秦汝州似乎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几乎是立刻点头答应了。
下一次电梯门开启时,男人便和秦汝州一起离开了,这时沈淮砚才注意到角落里靠着的正是皱着眉头横握着手机的周潮。
“周潮?”他轻声问道。
“是你啊,好巧,正好我一个人无聊,离晚宴开始有一段时间,我们去甲板上玩玩怎么样,秦天柏说他在那里,我也想过去看看。”不知是否是看错了,周潮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
“可是我有点饿。”沈淮砚摇了摇头,倒不是真的饿,只是他对周潮保持着高度警惕,这个人接近他们绝对没安好心。
“现在还没开饭,倒是夹板上的水吧里有供应简单的吃的。”周潮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倒把他架在了不方便拒绝的位置。
“……那好吧。”自己表现得太过警惕反而让周潮心生疑惑,沈淮砚答应了下来,两人一起离开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秦天柏就站在不远处等待着,看到两人,立刻招了招手。
他早就和周潮商量好了,周潮说自己已经串通了船上表演的人员黑箱操作选沈淮砚为参与嘉宾,事到如今他对周潮十分信任,自然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察觉到周潮和不远处的秦天柏交唤了眼神,沈淮砚心底涌起些许不安,他们两个不会有什么诡计。
“麻烦您二位让一下。”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工人走了过来,“我们要把一些东西搬到货运电梯里。”
两人急忙向旁边让了让,果然,有几个工人搬着大水缸之类的东西正在向这边走,大家都往一旁让开了路。
沈淮砚和周潮顺着一侧走向了秦天柏,几人站定谈笑几句。
“你要吃点吗?”秦天柏递出了手中的一只牛皮纸袋递了过来,里面装着小小的泡芙。
“谢谢。”那点香气倒是勾人,沈淮砚顺从地将手伸到袋子里面——
紧接着身子便感到大力的冲撞,他的脑子完全处在混沌中,整个人便被推搡到了船边。
这里的船舷因为装卸货物的原因修得低了些,往常没什么人来这里,而现在沈淮砚小半个身子探出了甲板,若再向前些便要整个人栽到海中了。
不……海中翻腾着的那个人又是谁?
沈淮砚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海中漂浮着的是秦天柏,他应该是被自己挤下去了,怎么会这样?
旁边传来大声的叫喊,不远处的救生员跑了过来,反应迅速地绑着救生索下了船,向着秦天柏的方向游去,本就在海面周围漂浮着的救生艇也跟着向秦天柏的方向游过去。
怎么可能……沈淮砚瞪大了眼,这种游轮的防护等级很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人掉落到海里,他只是望着海面,注视着其他人将秦天柏从海中救上来。
很多人围了过来,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大家都是一阵心慌,对着沈淮砚指指点点。
由于沈淮砚和秦天柏都是刚到秦家,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于是都在四处询问。
有清楚内情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将整个事情说了出来,而后还补充了自己的判断:“啧啧,要我说秦董去做试管也比收养两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好,我猜船上这个大概是为了能够独占继承权,脑子一热这才把另一个推了下去。”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事情越传越离谱了,甚至开始谈论东洲是不是已经走上衰落的道路了。
秦天柏被救生员拉到了船上,为他裹上毯子,这才慢慢向船边靠近。
“你为什么要推他?”周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沈淮砚猛地望向周潮,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凉,他猜对了,这果然是个局,只是他没想到秦天柏这么快就如此信任周潮了,两个人如此按捺不住,现在便要动手。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船上除了一些特定的地方外其他地方都没有监控,甲板上的监控虽然多一些,但仍旧不能全覆盖,而当时,有搬运道具的工人经过,大块的道具几乎将他们这里完全挡住,也就是说,从刚才开始的一切,除了他们三个人,没有人能知道。
目前为止沈淮砚没有任何自证清白的方法,他望着周围衣着华贵指责纷纷的男女们,手指曲了曲,该怎么办。
“秦董来了。”有人叫了一声。
现在天完全黑下来了,船上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倒是一番美轮美奂的风景,只是……
秦汝州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可知他有多么迫切,就连外套都没有穿。
海上的风不算小,秦汝州向着这边迈了过来,在路过人群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掩着唇咳嗽了几声,而后望向了被救生员护着的从另一旁登船的秦天柏。
现在的秦天柏格外狼狈,脸庞已经擦干净了,只是头发上仍旧向下淌着水,身上过这块灰色的保暖毯子,浑身仍在止不住地发抖。
秦汝州终于到达了沈淮砚的身边,他向他投来一个眼神,什么都没有水,干脆利落地从他身边掠过,站在了秦天柏的身旁。
“我带你回房间。”秦汝州的手压在秦天柏的肩膀上,半揽着他向灯火处走去。
这时,似乎有人找到了曾经保存过的沈淮砚打人的视频,将它展示给周围的人,议论更甚了。
不过,秦汝州和秦天柏都离开了,晚宴的时间也快到了,他们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便也散开了。
现在,周围只剩下沈淮砚和淡然地靠在栏杆上的周潮。
沈淮砚没有动,他的脚跟仿佛黏在了地板上,望着远去的人群,瞳孔慢慢散开一些,灯光变成了一个个的圆点交错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海上的风更盛,将沈淮砚的头发一次次弄乱。
自己的前科不算少,沈淮砚心知肚明,自己打架的次数不少,打人也狠,自己在养父心里的形象可能本就不好,如今恐怕只会更早。
而且,若是推秦天柏下船的锅真的落在自己的头上……他还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吗。
虽然秦汝州待自己的态度比上一世好了很多,但是毕竟他们只相处了短短的一周,秦汝州真的会相信自己一个人的话吗……
大概不会了吧,他的视线落在了脚下,蔓延着的是秦天柏从自己身前经过时留下的水痕,咸湿的气息让他清醒了很多。
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到底该怎样洗清自己的嫌疑。
“你没有想要和我说的吗?”到底还是周潮忍不住了,他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按亮,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
“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沈淮砚淡漠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自己明白他们两个的心思,很多话没有必要继续说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
“你要去哪?”周潮亦步亦趋地跟着。
沈淮砚心里烦躁,为什么这人不急着去找秦天柏,反而在自己身边缠着。
“晚饭时间当然是去吃饭。”沈淮砚头也不回道。
“我知道二层有个小餐厅,现在大家都晚宴厅,想必小餐厅里没什么人,不如我带你去那里吃饭?”周潮在身后大声说道。
“晚宴这样的场合我怎么可能缺席?”沈淮砚加快了脚步。
“你真是……心脏足够强大。”周潮站在原地扬了扬眉,他没有继续向前,他只觉得索然无味,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淮砚都不为所动,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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