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润更拧眉,隐隐感到不对劲。
放下手机,往房间里逡巡了一遍。
一切都是原样没有动。
厨房里还有方雪早上刚吃过的饭。
他心里又放松了点。
回到客厅,忽然发现茶几上有一张小小的字条。
拿起字条前,他还在想,什么事不能发信息打电话跟他说,还得留字条。
字条上寥寥数语,一眼就读完了。
许润更瞳孔微缩,大脑宕机了般,又凑近了点,从头到尾慢慢读了一遍。
一阵寒意迅速从后脊散至全身,顷刻间手心冰寒,后背渗出凉汗。
他“霍”地站起来,去物业那里查方雪的出门记录,调出那个时间的监控。
来的路上,他尚存一丝侥幸:她的钱和证件都在他手里,她又没带手机,在京市也没能收留她的朋友,她不会离开。
但视频将他侥幸击碎。
方雪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出了单元门。
门卫认识方雪,说:“是个小伙开车来接的她,看样子两人认识。”
说完见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眼里那黑不见底的戾色要爆炸般,他不由得噤声,也不敢再多说了。
许润更一言不发回到家,眩晕感已很严重,来不及走到沙发边,便一头撞在了柜子上。
额头上锐利的痛感让他清醒了些。
湿热粘稠的液体从眼皮上流下,他抹了把,看着猩红的颜色,病态地笑。
“方雪,你怎么忍心!”
“你不是说不会再抛弃我吗?!”
“你是个骗子!”
男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好像方雪能听到一样。
鲜血不断从额头渗出,经过眼皮流到下巴上,滴到白衬衣上。
激动的情绪令伤口张开,血液不断涌出。
地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红色。
铁锈味开始弥漫房间。
“你跟谁走了?”
男人呓语似的地问。
她什么时候认识的男人。
为什么要突然地走。
不爱他了,还是那个男人更好?
“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许润更青筋四起。
这断崖式离开,是他最恐惧的事。
七年前,他上着课突然被叫到警局,她站在父母身边,告诉他,她要回父母家。
他连向她多说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又是。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甚至都不告诉他为什么要离开。
许润更眼眶里布满血丝,睫毛也被血染成了红色。
灰白的脸色,狰狞的眼神,刺眼的红色,让他看起来像魔鬼一般。
在精神世界里,他被意识深处的恶魔打败,再次坠入了黑渊。
那是个疯狂的世界。
黑色的底色,四处喷射的晃眼彩色。
许多张魅笑的脸挤在他面前若隐若现,发出怪叫,对他极尽嘲讽。
“哈哈!又把你抛弃啦!”
“她要跟别人结婚喽!”
“她再也不会回来喽!”
“你好可怜哦!可怜虫!绿帽王!”
……
“不可能!闭嘴!”
他自言自语,挥拳去打那些可憎的嘴脸。
拳头落到墙上,玻璃门上。
随着闷响声,精致的家具被砸出窟窿,破损的边缘沾满血迹。
踉踉跄跄地走到卧室,看到一个男人搂着方雪躺在那里。
许润更双眼血红,揪起男人的领子就打。
男人全身是血,不断求饶。
“你死了才行。”许润更粗喘着,对着男人的太阳穴处狠狠击打。
男人的脑袋扁了,终于没了气息。
许润更满意地笑,抱起旁边受了惊吓的方雪,嗅了嗅,是真的她,味道是一样的。
“团团别怕。他死了,回到我身边来。”他轻轻抚摸着她安慰她。
方雪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瞪得老大。
他的团团胆子很小,一定是吓着了。
他柔和了语气,小心地哄,“团团,睡一觉就忘了。只要你不走,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
家政阿姨来做晚饭,进门后客厅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脚步顿在门口,一时没敢进。
家具乱七八糟,上面有很多破裂的坑,像是被人用拳头破坏的,连玻璃都碎了。
地上、墙上、破损的家具上都有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现场作案吗?
家政阿姨脸色惨白,刚要逃跑报警,却听见卧室里传来许润更的声音。
他声音如常,很温柔地对方雪在说着什么。
家政阿姨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
不是杀人,是夫妻间大动干戈了?
她循声走到卧室,想着或许可以劝劝架。
只是卧室里的场景更令她毛骨悚然。
带着血迹的床单被罩都被掀到了地上,一个扁了的枕头横在床头,上面血迹斑斑。
许润更抱着方雪最喜欢的小猫玩偶正自言自语。
听到动静,他转身。
那如恶鬼般可怖的眼神和狰狞猩红的面容,把阿姨吓得后退一步,发出凄厉的尖叫:“啊——”
*
方雪暂住在李诗玥名下的一套小公寓里。
她本来想离开京市去别的地方打工,都已经跟着别人混上了火车,临开动的时候又跑了下来。
她还是舍不得离开京市。
这里承载了她人生里最快乐的两段时光。
李诗玥和薛垚垚也一直在极力劝她,说她在京市好歹还有他们这样的朋友可依靠,去了外地举目无亲更麻烦。
有朋友照应就是方便,不久方雪被介绍去了一家很好的面包店工作。
店长管好几个店不怎么来,店员加她也就四个,虽然她是后加入的,大家对她却非常友好。
“方雪,每天来接你那个是你男朋友吧?好帅哦!”
方雪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大家虽有疑惑,也就识相地不再问了。
感觉方雪这女孩面带病容似的,眼神也木木的,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一句话不说。
下了班,薛垚垚和李诗玥又来接她,他们说要回家一起吃火锅。
方雪知道他们是在帮她振作,心底充满了感激,对薛垚垚的过分热情只能装不知道。
热腾腾的白色水汽袅袅冒着,三人聊着初中的事,同学们的近况,工作中的事……
没发生这恶心事之前,方雪气色白里透红,现在脸色苍白,眼神里也没了光彩,李诗玥眼睁睁看好友变成了这样,气得够呛,比她自己遭受了背叛还难受。
妈的。这简直是叠齐了所有渣男buff的典型渣男背叛案例。
先是私自拒绝让方雪出国镀金的机会,去国外后生活糜烂睡女人产仔,睡腻了老女人回来把年轻的方雪哄到手,下一步腻了方雪是不是又要回到那老女人那里,让儿子养他老了?
她都怀疑那老女人莫名从国外回来找方雪,是不是渣男搞的鬼。唱双簧是吧。
当然,这个猜测她不敢跟方雪说,怕方雪再受刺激。
唉!
薛垚垚说:“若妤,我去替你打他一顿出气!还有他那个私生子,我把他扔山沟里信不信!”
他咬牙切齿地摩擦着拳头。
认识方雪到现在,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低落的样子。
方雪出声请求:“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别去找他,就当不知道。”
“我们也不会有来往了。让这一切慢慢过去吧。”
话说着,眼泪却“吧嗒”掉了下来。
李诗玥深叹了口气,拿着纸巾为她擦拭。
薛垚垚急得什么似的,又不好去碰方雪,喊道:“当时我们一起去留学就好了!许润更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儿!”
他真想把许润更和那个老三还有私生子一块锤扁。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哭了。”方雪擦干了眼泪。
“若妤,该哭出来的就要哭出来,憋会憋出病的!”薛垚垚说。
晚上,李诗玥留下来陪方雪过夜。
两人在阳台上望着星空。
“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李诗玥侧首看方雪。
接着说:“被背叛方太痛苦了。要不要跟小六哥试试,也不用当真,就是把他当个情感慰藉工具,反正你知道他那人,就算你俩没结果还能当朋友。他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喜欢。”
她这观点在方雪看来实在是石破天惊,方雪尴尬地说:“我……我没有这种想法,我自己调节吧,时间长了我会好的。”
李诗玥不以为意,“十男九渣,女人玩几个男人怎么了,他们又没有任何损失!”
见方雪那噎住了的样子,李诗玥“扑哧”一笑,“你可别觉得我在国外过得很乱,我只是看透了而已。”
“你不想试就不试,就当是一起玩,有个男的献殷勤还滋润!”
方雪:“……”
*
隋想跟合作方会谈,对方竟一脸同情地问他:“听说许总身体不太好,没事吧?”
一听就是流言。这些人都没脑子辨认么?香的臭的都吃下去,再到处扩散。
隋想很难有好气,“怎么个不好法?我怎么都不知道。”
对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叹息,“听说许总得癌症了,都晚期了。”
“少他娘的放屁!谁放的?”隋想暴怒。
他形象一向比较文雅,突然骂开脏话令对方有些尴尬,“我也是听张总说的。不是就最好了。”
许润更从国外出差回来是请了两天假,说是病了,他问候过,许润更说没事。
他以为是工作强度太大了累的,也没再多问。
回来上班后各忙各的,就打过几个照面。
回忆了下,许润更气色是不好。
他以为就是身体超负荷工作的事。上学的时候许润更已经是这样了,身体应该适应了,他也没放心上。
今天一听这些流言,隋想觉得不对劲了。
回去他直接去了许润更办公室,许润更不在公司。
等到快到下班点,许润更才一脸疲惫地回来。
大概是忙了一天,他眉头习惯性皱着,气色暗沉,眼里都是交织的红血丝。
人很憔悴,变瘦了也更老相了,周身散发着一种烦躁和戾气。
这才几天没见,怎么突然成了这样子了?
隋想颇吃惊。
怪不得别人说他得绝症了。
许润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坐到办公椅中,“有事?”
隋想站起来走近一步看着他,“你没事吧?”
许润更没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线。
没否认那就是真有事了。
隋想一惊,“别人都说你得绝症住院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能不能帮上?”
许润更沉默,闭目两秒,才下了决心:“方雪走了。我一直找不到她。”
隋想眼里满是惊讶,“不辞而别?为什么?”
这不像是方雪能做出来的事。
许润更深呼吸,黯淡的眼神里有少见的挫败感,“我不知道。”
“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我托人查了,她坐火车去了深城。之后就断了。”
一个人的关系网有限,之所以告诉隋想,正是想让隋想帮他发动更多关系,继续寻找方雪在深城的行踪。
他在这个位置上,打交道的都是颇有钱有势的人,深知只要关系网够大,即使是异地找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学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方雪离开,无从找她,也没人帮助他。
这个信念让他从那两天的地狱模式中又挣扎出来。
隋想“唉”了声,数落起他来,“你吧,你就不会谈对象,人家女孩子都跑了,你还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跑?一点征兆都没有?肯定是你平常里做的让她凉心事多了,寒了心了就走了!”
放在平时,许润更根本不屑听他这论调,但如今他病急乱投医,无比迫切地想弄清楚为什么,听隋想一说,他便又开始搜刮记忆里方雪不高兴的一点一滴,去拼凑到底哪里让她心寒了。
她去外地学习时,晚上莫名打电话给他嚎啕大哭,她拔河受伤后怪他态度不好也哭了好久。
她跟隋想交往没有边界感他很生气冷落过她,他怀疑她职高时谈过男朋友生闷气时也冷落过她。
除此之外,他想不起两人还有过什么矛盾。
是因为这几件事心寒了,厌弃他了吗?
他觉得并不是。
团团要是有心结根本藏不住。
隋想还在继续指责他不解风情云云,他拧眉打断:“现在说这些没用,我要先找到她。你帮我找深城的人查方雪记录。”
隋想看了他几秒,很是不理解:“非得找吗?这种突然离开其实都是蓄谋已久的。既然她不想跟你过了,即使找到又有什么意义。你现在是在干涉她的生活你知不知道?”
许润更脸色猛沉,眼眸变得深寒,那充满寒意的目光射向隋想。
他跟方雪的事没必要跟外人解释,但他坚信,只要见了面,方雪一定能被哄回来。
她最好哄的了。
从小到大,他每次都把她哄好了。
“你帮我这个忙就可以了。我要找到她。”许润更说。
隋想叹气:“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帮你。但我也得提醒你,你状态不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不要跟陌生人讲话》里那男的?”
其实早见端倪。
他在不知情时跟方雪聊了几句,就挨了一顿揍,加一条歹毒无比的诅咒,后来又防他跟防贼似的,好像他随时能把方雪拐走一样。
许润更坦然一笑,迎面对上他忧心的目光,“我知道。我现在很不正常。”
隋想愣住,“你……你去看心理医生了没?”
许润更坦率得让隋想都有点不忍了,“在吃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放心,我还能控制住我自己。”
什么,许润更老早就有点精神问题?
这老哥真是毅力鼎天啊,就这还能成功读完博士。怪不得老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幸好跟他关系不错,否则怎么死在宿舍里的都不知道。
有点同情方雪了其实。可能人小姑娘就是受不了许润更的精神疾病才离开的吧。他在外面衣冠楚楚的,在家里是什么样谁知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对方雪说不定是好事。
*
许润更在京大上完课,晕倒在停车场,池玉把他送到医院。
她问赶来的隋想:“怎么回事啊,润更身体一向很好。”
隋想叹气,简单说了一下原因。
主要是方雪一直没有消息,许润更状态就变得更差了,他那人能吃苦能忍耐,从不吱声,仍每天高强度地工作。
隋想都担心他哪天会猝死。
他现在希望能赶紧找到方雪,起码让许润更死个明白。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池玉抱怨。
“他不让说,你还不知道他!”隋想喊冤。
池玉叹气,“润更是个很专情的人,偏偏感情路坎坷,越有些花心的,越顺遂。真是不公平。”
隋想看她,“又内涵我?”
池玉一怔,“我可真没那意思。别对号入座。”
许润更醒来,输了液后好多了,只是神情仍阴郁,眼神像潭死水。
他无视所有人的劝阻,坚持出院。
饭桌上,隋想看看许润更,再看看池玉,幽幽道:“现在,我们三个都是单身了。”
这话对许润更而言,非常刺耳,他沉着脸没说话,眉头拧成深“川”。
隋想也不管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谈个恋爱还玻璃心的话,那他更要给他上一课了。
“到现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明显,方雪就是铁了心想离开你。你呢,也别找了,找到了也没用,收拾收拾准备下一段吧!”
听到最后一句,池玉眸光微动,也劝许润更:“润更,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隋想又对池玉说:“你不知道这位许博士有多么单纯,人家女孩说以后再领证,他就真信了,还跟人家回老家办婚礼拍婚纱照的,跟全世界说那是他老婆。然后他‘老婆’突然跑路了,留下他黯然神伤。你说他不就是典型的被骗财骗色了么?说他还不乐意听!”
池玉尴尬地咳了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精明苛刻的许润更骗财骗色,简直是胡扯。
但许润更竟是恋爱脑的人。她着实没想到。
许润更这人很强势,明里暗里从不吃瘪,若在平时隋想要是这样一点不留面子地叭叭,他早就堵回去了,但今天他却像聋了哑了似的,一言不发。
池玉不禁心疼,跟隋想说:“润更心里有数,你别说了好吧。”
“我给他浇点冷水!还有比这更难看的分手呢,照样活!他这像天塌了似的,作践自己,还到处找人家,想跟人家复合,能不能有点男人的骨气?”隋想咬牙切齿。
真是丢男人的脸。许润更这做法跟舔狗无异。还是低端舔狗。
方雪的确温柔可爱,但也解释不了许润更为什么对她这么反常地执着,他只能恶劣地猜想方雪在床上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许润更一双黑目坦然对上他,“是我求她跟我结婚的。等找到她,我还会再求她,直到她答应跟我复合。”
隋想彻底败了。
直接不要自尊了是吧。行,那他不说了。
回到家,触眼所及,到处都没有生气,空气都是冰凉的。
Cookie“喵喵”叫着过来蹭他裤腿。
许润更单手拎起Cookie。
要是他们有个孩子,她就不会随便离开了。
策略出了问题,应该先要孩子。
他拴不住她,孩子能。
应该先把她拴住,再享受二人世界。
他扔下猫,那猫在地上打了个滚,又来蹭他,他厌恶地踢开。
方雪在时它是宝贝,方雪走了它就是个碍眼的东西。
Cookie在地上滚了几滚,吓得再也不敢靠前了。
拉开衣柜,拿出方雪为他织的围巾,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上面绣的他名字的缩写,还有一颗红心。
他又拿出她少女时的睡衣打开看。
这是他高考完暑假给她买的第一套睡衣,她很喜欢这颜色和花纹,经常穿着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还说过很多次,要是这是可以外穿的衣服就好了,穿出去一定很好看。
他那时暗暗决定宽裕了一定给她买很多裙子。
团团,为什么离开我。
让我死个明白好不好。
许润更手里捧着那套睡衣,眼神虚空,痛苦地自问。
手机响起,是Sebrina发的语音。
这些日子她发信息的频率很高,完全不像以前那么激狂了,看样子是自愈了。
但他仍不理会她。
语音是Ryan发来的,他用清脆的童声说:“爸爸,我想你了,我想跟你视频通话。”
视频电话打过来时,许润更终于接了。
镜头前面是Ryan可爱的脸庞,看到许润更,他开心地笑:“爸爸,我和妈妈回中国了,回来去医院看我的眼睛,你明天陪我和妈妈一起去好不好?”
Ryan有一只眼睛弱视很严重,每年都要复查。
许润更说:“好。”
Ryan很开心,又说:“爸爸,我不想住宾馆了,我想回你家住。”
许润更眼神一滞,语气还是很温和,“爸爸这里不方便,你们先住宾馆吧。”
Ryan有点伤心,“为什么?”
他想住爸爸的房子。以前也住过。为什么现在不能住了。
许润更没有回答,只是说:“让妈妈接电话。”
Sebirina出现在镜头前,许润更脸色阴沉:“别乱教孩子。”
Sebirina颇委屈,“孩子想见你有错吗?我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
许润更冰冷的眼神中全是厌弃:“我不是医生,有病就去治病,给我发消息没用!除了孩子的事,以后别骚扰我。”
Sebrina顿时激动起来,旧话重提,“是你劝我生下孩子的,你还下了保证!你以为我在装吗?我发的每个字都是我真实的痛苦!难道我能跟妈倾诉?她年纪那么大了经得住烦吗?”
许润更冷笑:“你的话我不会信了。又是发割手腕的照片又是要跳海,我改航班去了国外,你又玩消失。折磨别人不会让你的病减轻,去找医生吧!”
他挂断电话。
屋内空荡荡的,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耳边好像响起一声熟悉的“哥”。
他循声寻去,把房间找了个遍,也没有她的身影。
走廊里有脚步声,他连忙过去开门,见是邻居刚回来。
他又落寞地关上门。
洗漱完,把毛巾挂到架子上,眼神落在旁边放着的粉色情侣毛巾上。
俯首凑过去闻,那上面残留了她的气息,是整个家里沾着她气息最浓郁的物品。
他闻了又闻,把粉色毛巾放到枕头上,枕着她的味道入睡。
破碎的睡眠终于好了些。
可能是这些时日白天黑夜的哭,方雪眼睛不舒服,想起从小听说的有人哭瞎了眼睛,便不敢再拖,挂了号去医院。
李诗玥忽然拉了她一下,示意她看远处。
方雪望过去,见是许润更抱着一个小男孩,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小男孩Ryan显然很喜欢许润更,手勾着他的脖子,不时枕到他肩膀上,两条小腿蹬来蹬去。
Sebirina拿着小孩的衣服和水壶,笑容满面地同行,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哥哥这么快就回归家庭了。
方雪难过得瞬间噙上了泪花,感觉视线更模糊了。
李诗玥气得深呼吸,“若妤,你就是被他骗色了!你看他现在跟那老女人和私生子多丝滑!我都怀疑他跟你在一起时,还一边跟老女人夫妻相称!”
方雪也不知道,她之前从来没发现过。
也或许是哥哥隐藏得好。她又迟钝。
李诗玥宣布:“我对男人这个物种绝望了!他跟你真是一起长大的,曾经那么疼你,结果进了大染缸,照样是自私自利的渣男,竟然这么对你!”
方雪眼睛刺痛,停住脚步,眼前忽然一团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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