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走的鬼本就是周围的游魂，大部分没有飘多远。

最后还剩下一只，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看了眼课表，发现下午有课。

那孩子喜欢独自呆着，爱往没人的地方去，危险性不高。

“下午毛概占个位子，倒数第五排最好。”

最后三排不让坐人，倒数第四排又比前排座位要高出一截，所以第五排是最适合睡觉的。

“没问题。”

拜托完室友，他赶回去洗澡换衣服准备上课。

“怎么办，还坐哪儿吗？”

他和剩下两个室友都不是很想过去认领座位。

因为寝室长只带了一本书，笔都没带，不好占一整排，于是，这个大聪明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一排的椅子座板都放下来，然后侧躺在上面玩手机。

路过的人纷纷投去鄙夷嫌弃的目光。

“这傻逼谁啊，不认识，靠窗那边还有两个空位，我们过去。”

宋鹤语从来没有这么赞同过对床的想法，目不斜视向窗边走去。

大三相比前两年课没那么多，下课之后是难得寝室都清醒且在的时间，其他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去吃饭。

一般这种时候，大家会讨论未来要做什么，毕竟还有一年就要毕业。

“公务员？我有纹身，考不了。”

“研究生？你觉得，我们这个专业能考什么研究生？我们都是研究死的。”

殡葬专业，陵园设计，确实，都是研究死的。

“那你们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宋鹤语对床叫唐忻，跟他是同一个专业，另外两个室友是大二才换寝室过来。

“没有。”

“小宋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努力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产了。”寝室长半开玩笑半是羡慕。

“是啊是啊，真好，我也想在本地又房子，郊区也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毕竟有一些长辈曾经就是靠着卖祖宅里面的一些老东西维持生计的。

缺了角的银盘啦，掉下来的挂壁啦，从房梁上面扣下来的雕像之类。

所以如果他想，其实并不缺钱。

问题是宋鹤语不想。

“你知道吗，你这种想法很像是那种不愿意靠家里非要自己去创业的富二代。”唐忻理解不了。

“没有创业，算是打工。”

宋鹤语实话实说。

为了找工作方便，不考公考研的都在找面试。

“去哪里面试？”

唐忻把公司地址截图发给他看，在隔壁区，坐地铁一个多小时。

这地方宋鹤语莫名熟悉。

“我陪你去。”顺便讨债。

“真的吗？宋鹤语，你真是个大好人！”

唐忻眼泪汪汪，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感激。

面试约在周四下午三点。

“那个，我还是第一次进写字楼，有点紧张。”

西装是网购的，并不合身，衬衫跟刚刷完的墙一样白，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临进门还是有点胆怯。

“怕什么？里面又没有妖怪会吃了你。”

相比之下宋鹤语就放松很多，整个人散发跟这里格格不入的懒散随意。

既不是热情愚蠢的年轻大学生，也不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几年的成年人。

气质独特，稍微装扮下都可以被误认为老板请来看风水的大师形象。

宋鹤语也没去过，但不妨碍他讨厌这个地方，只想速战速决。

这栋楼，有一半弥漫着妖气，里面少说有上百只妖。

现在外面妖族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吗？甚至连妖气都不收敛下，这么嚣张？

整栋楼都是一家公司的，在前台登记好访客信息表，按照提示去到指定楼层等待。

对床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对着反光墙壁整理了下不太合身的西装，拎着简历同手同脚走进电梯。

宋鹤语还是平常那件白色唐装搭配宽松的黑色长裤，穿着拖鞋自信地走进去，像老板一样泰然自若。

“你们运气可是真好，今天面试我们公司长公主也在。”接待他们的前台姐姐是个稳重成熟的女性，合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和目测六厘米左右的高跟鞋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专业。

从这样专业的成熟社会人士中蹦出一个古语词，有点微妙的奇怪。

“长公主？”室友紧张得只知道微笑点头说嗯，宋鹤语听到这个称呼感觉很奇怪，问了一句。

“是啊，他很少出门的，因为身体不太好，一直被养在家，虽然我还没见过，但听说是个大美人。”来接他们的人显然对这个传闻中的长公主很感兴趣。

“5号电梯，13楼，别走错了。”

唐忻看到一个电梯门开就同手同脚地准备上去，被宋鹤语一把拖到5号电梯门口等着。

一旁还未离开的前台没有嘲笑他们，而是很有礼貌目送他们，直到电梯门彻底合上才转身离开。

宋鹤语对于这个所谓的长公主没什么想法，就是这个长公主太难伺候，会议室光线不好，水的温度不对，面试的人丑到她眼睛了，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对她心意也要换。可以称得上是吹毛求疵的地步。

这大大延长了面试的时间，他等的有点不耐烦。

后面来面试的人本来就紧张，听到里面的情况直接吓跑了一个。

“下一个。”

唐忻太紧张去了卫生间，宋鹤语代替他排队。

还没有等他出声解释，就被开门的人一把拉进了会议室。

“别看了就是你，赶快进来。”

他满头雾水地进去，见到了众人口中的长公主，俨然就是那天差点拆了自己祖宅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

仇人见面，气场就不对了。

但是发了一上午脾气的长公主看到宋鹤语，脸上露出几分兴味，底下的人也看见了，hr觉得自己这个月的业绩有望达标，对宋鹤语投去热烈的目光。

宋鹤语觉得这群人看自己的眼神过分热情，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难道是碰瓷不成被记恨上了？

“都愣着干什么，问问题。”长公主换了条腿，斜靠在椅子上。

“你的期望薪资是多少？”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没有被长公主指指点点从头骂到尾的，hr直接跳过前面的程序直接开门见山直接问薪资。

“越多越好。”虽然不是来面试的。

“他不是来面试的。”

“你，跟我走。”

“我还要等室友。”

宋鹤语拒绝了长公主的邀请并且离开会议室。

“那咱们，还面吗？”剩下的人在会议室面面相觑。

“让后面的人都回去吧。”

“后面已经没有人了，都被吓跑了。”

有点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只能说不愧是长公主。

“面试通过了？”

“没有，他们说我八字不好。”他挠挠头，想起来面试官说什么尽量不要晚上十二点之后出门什么的，很迷茫，这是什么新型的拒绝方式吗？

“那你运气不错。”宋鹤语不清楚他的出生年月，不过看面相，知道他确实容易被妖鬼缠身，这里并不适合他，没过最好。

“这家公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看那个高层那个打扮，那个长相，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公司。”

主要是老板看着就不像好人。

唐忻觉得宋鹤语说的很对。

“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又是在市中心，旁边就是商场，我们逛一逛再回去吧？”

“不去。”

“好吧。”宋鹤语不爱出门，寝室的人都知道，除去第一次团建聚餐，宋鹤语就没坐过地铁，也不参加社团，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完全不像一个大学生。

好吧，爱睡觉这一点，还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特质。

“我不出门是有原因的。”

是的，为了防止过于热情的室友拖他除去，宋鹤语还列举过他不爱出门的原因。

去逛街，社恐，不去。

去海边看风景，深海恐惧症，不去。

去图书馆自习，空间幽闭恐惧症，不去。

去春游赏花，吐花症，不去。

听着像是假的，其实都是真的。

社恐是因为跟人打交道少以至于他不怎么会跟正常人交流；怕水是因为某次差点被水鬼拖下去替死；空间幽闭恐惧症是因为被关在一只王八壳里半个月没出来。

吐花症是编的，因为说自己花粉过敏很容易穿帮。

“那好吧，我朋友托我给他带甜品，你一个人先回去行吗？”

“你去吧。”他刚好也有事情要做。

“走吧，小宋道长。”另一边公司的长公主算好时间从电梯门出来。

讨债。

说真的研究生不一定比研究死有前途。

—来自宋道长十多年抓鬼的亲身经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