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破，随春芳身形变大，宋鹤语也恢复了现在的模样。

宋鹤语默默观察他的状态，有不对劲就准备跑。

“梦见个骗子，说是能帮我涅槃。”

随春芳没想到自己会中招，也没想到莫名其妙就破阵。

涅盘是他小时候的愿望，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漂亮，现在已经不执着了，毕竟他把自己打扮得很好，至少比涅槃之后的姐姐好看。这让他心里平衡了许多，也知道这事情看缘分，急不来。

“哦，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他不动声色发问。

“完全没印象，就记得笑得很虚伪。”

很好，暂时安全。

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大小姐？”

“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大小姐？”

宋鹤语每吐出一句，随春芳的背都僵直一下，尴尬程度不亚于被人当众念网名。

“你怎么知道的？”大小姐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天太黑，甚至能看见他发红的耳垂。

宋鹤语就是想作一下死。

“听别人说的，原来大小姐的闺名，取自随意春芳歇，颇有诗意。”

大小姐用再多说一句话你就死了的眼神警告，宋鹤语完全没有被警告到，脚底贴好了逃跑的符咒，这次一定不会被追上。

“下次见，芳芳。”

说完就跑，真刺激。

甚至反手留下一个一时半会解不开的困阵，留下大小姐在风中无能狂怒。

“啊呀，失策。”

刚才应该趁着小凤凰好骗，套一套话，比如它们的至宝凤凰骨在哪里。

还是小时候可爱啊，漂漂亮亮的，穿着可可爱爱的小裙子，心思也很好懂，应该会很好养吧？

呸呸呸，怎么可能会好养，单单他穿的衣服，宋鹤语一件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凤凰每日要喝的醴泉还有吃的练实，他一样都弄不到。

算了算了，还是花点心思在找凤凰骨上。

不过，还是有点可惜，在幻境里应该捏捏小凤凰的脸的。

圆圆的，带点婴儿肥，很可爱。有点可惜，应该没有下次了。

随春芳最不喜欢外人叫他大小姐，也不喜欢被叫长公主，更不喜欢被人叫全名。

因为总觉得自己大名不够好听，所以一直不肯告诉旁人这个名字，现在认识的朋友也都知道他的忌讳，只称一声凤三公子。

童年时期的黑历史和阴影被挖掘出来，真是令人不快。

宋鹤语白天一般不出门，夜路走得多一些。

白天的光太刺眼，如果下雨还要带伞，走在路上要防着一些东西。

晚上就不同，他和那些东西同道而行，不用伞避雨。

如果恰逢天气好，月亮高悬，清辉满地，四周都是亮堂的，也不用分神留心路面，更不用提灯，就像现在这样。

出去时，小灵在路边乖乖等着，大约是凤凰来了的缘故，格外听话。

“没找到？”

小灵乖顺地点点头。

“都说了这里没有，行，跟我走一趟吧，我送你回去。”

“回，回家？”

宋鹤语身形凝滞，旋即点头微笑：“嗯，回家。”

那里有着千万亡魂怨灵不得解脱，千百年传承不断绝，松声如浪，峰峦如聚，在这尘世奔忙中，也算是一个家。

无数非人之物和无家可归生灵的容身之所。

宋鹤语开门的一瞬，整座古老破旧的房子焕然一新，如同枯木逢春，整个鲜活起来，看上去时常有人居住，厨房上方甚至升起袅袅炊烟。

苍松错错落落，桃花灼灼盈盈。

十多年不变的景色。

路过一株开得正好的桃花树，宋鹤语突然停下，望着头顶的花枝走神了一会儿，然后摇头离开。

他是在想，折一枝送给小凤凰，他肯定高兴。

毕竟穿的裙子也是粉色的，应该很喜欢吧。

但是之后估计应该不会有过多交集，所以自嘲离去。

日子还和平常一样没有变，上课，捉妖，镇鬼，很普通，很平静。

宋鹤语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他并不想接触到什么所谓的大人物，也不想跟妖盟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也只是俗世中的一个小人物。

可是凤凰骨在他心里萦绕不去，是个很大的诱惑。

如果能借到……

另一边，随春芳也是这样，毛长全之后，还是觉得上次匆匆一瞥的大神龛很吊人胃口，想要再见一次。

但他又不想自己主动去找人，显得自己非常不矜持，上赶着去贴人冷脸，这太有**份了。

“你去查一查，之前来面试过的那个大学生，最近在干什么。”

他不快活，身边的下属也不好过，有事情做立刻去办等不了下一秒。

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小姐一般都用买东西打发时间。

打开二手交易平台，一个古朴繁复的银色戒指吸引住他。

外形漂亮，甚至还缀有铃铛。

不管作用是什么，冲着它的颜值，大小姐也很想要。

直接私聊卖家。

“东西还在吗？”

“我已经拍下了。”

也完全没有注意人家写的防拍价格9999。

宋鹤语第一反应是遇到骗子了，点进去这个用户名“春深客”的主页，发现他确实会买很多奇奇怪怪的好看但是没用的美丽废物，甚至还有精心修过的返图，心放下一半。

所剩不多的良心促使他提醒一句。

“东西还在，这是防拍价，还有，仅限面交。”

他可真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好人呐，宋鹤语被自己感动到。

一般人遇到这种不缺钱的冤大头，才不会多嘴提一句。

对方很爽快地发过来一个同意的表情。

好吧，还真是一个不缺钱的冤大头。

“这周六下午四点，在同仁茶馆，行吗？”

对方又发过来一个同样的表情。

真好，好久没有遇见过这种爽快事少的买家了。

宋鹤语看了眼时灵时不灵的戒指，思考了几秒，微弱的良心高涨，稍微做了下改良。

他淘来只花了一百八，至少要对得起9999的身价。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改得比较顺眼。

这时候，单纯的小宋道长还没意识到这枚普普通通的高价卖出的戒指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这周课程不多，宋鹤语接了个不大不小的单，准备周末解决。

说不大，是因为没有闹出人命，说不小，是因为，差点闹出人命。

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无奈对方给的太多了。

原本是去询问凤凰骨的事，却得知有人找他帮忙。

一般接单有两个途径，一是社交平台有人私聊，宋鹤语看了觉得合适就接，另一个就是这位妖怪朋友的客源。

本来是不愿意的。

“活人的事情当然要在阳间解决，不然要律师和警察干什么？”

“你是说有鬼？”那他就更不想接了，因为妖怪比较简单，身上有都是宝贝，大妖怪就镇压，小妖怪就是免费劳动力，鬼魂的后续比较麻烦，要让它彻底消散，很费工夫。

奈何陈老板很坚持：“我这里最近人手紧张，好多都被妖盟招去了，单子堆得多且杂，这个算容易的，就当作帮我个忙。”

他都这样说了，宋鹤语也不好拒绝。

“行，正好我有事去那里，顺道看一看，先说好，我不一定能解决。”

“小宋，周末又回家？”

他是寝室年纪最小的，所以都叫他小宋。

小宋点点头，拎着背包转身出门。

“家在本地就是好啊，周末可以随时回去。”

后面传来室友羡慕的感叹。

不出意外，他们估计又要在寝室睡到混天黑地，当代大学生。

比起给自己打工，宋鹤语还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个正常的周末，他从初中开始就没有享受过周末。

倒不是因为补课，师父们看不得他闲，总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像陈老板一样开个店，周末关门睡觉喝茶。

神仙生活。

虽说不缺钱，但是距离他开店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最好是能在毕业前攒到足够的钱，毕业后直接养老。

出了校门，宋鹤语带上黑口罩，又从包里面找了件黑白色道袍，披在身上，从包侧袋掏出一幅黑色墨镜，见客户必备三件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