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刘氏受刺激太大,脸色瞧着不大好,姚轻雪赶紧把她扶到床上躺着。

芽芽跟在后面垂着头。安顿好刘氏,姚轻雪转身问她:“知道错了吗?”

小姑娘知道帮她,姚轻雪很欣慰,但她并不鼓励小孩子的这种行为。杨兴旺是成年男人,稍微用点劲儿就能把芽芽打飞出去,小孩子撞到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芽芽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低头不说话。刘氏看不过去,“训她作甚,她还不是为了帮你。”

“芽芽是好孩子,你不在家这段日子,她帮了我们不少。”姚福也给说情。

还不等姚轻雪说什么,芽芽“哇”一声哭出来,“我听话,别不要我。”

刘氏叹气:“杨婆子说你不想要她,才出去给人做厨娘,还说我们早晚得把她扔了,这孩子往心里去了。杨婆子好好个人,偏长了张嘴,要不是我身子不成,我都想打她去。你也别怪芽芽,向着自家人有什么错。”

初到陌生的地方,本来就心有不安,外人再说些有的没的,孩子害怕可以理解。

姚轻雪心里不是滋味儿,她蹲下身看着芽芽:“我不是怪你帮我,而是怕你有危险,你还小做任何事都要记得不能让自己受伤。不过今日芽芽很勇敢,让那些看轻咱家的人都瞧瞧,都是丫头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丫头也咬人。”

小姑娘抽抽鼻子:“咬人牙疼。”她才不傻。

姚轻雪给她擦擦脸:“对,咱不咬,走,烧水,姐要洗洗,然后给你炖肉。”

此时大理寺,监视姚轻雪的杜七换班回来。

韩泽挑眉:“她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她说跟您很熟。”杜七道。

“哼,胆子不小。”韩泽冷笑。敢借他大理寺少卿的名头唬人,一般人可没这胆量。

杜七:“何止啊,您没瞧见她把那婆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来杨家的儿子出来想对她姐俩动手,姚厨娘几句话让那人蔫了。”

“姐俩?”韩泽疑惑,据他所知姚家只有老两口和姚轻雪三人。

杜七:“听邻居说那个叫芽芽的小姑娘是姚家最近才捡回来的,具体从哪里来,旁人不清楚,怕打草惊蛇属下也不敢多问。”

韩泽心道果然有问题。姚轻雪在他面前装乖巧,回到家就原形毕露。现在又多了个小的,保不齐是从小培养接班人呢。

韩泽:“你和陈九、封八把姚家四口给我盯住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上报。”

时刻在别人的监视中,姚轻雪丝毫不知。她烧完热水洗了澡,又饱饱吃了顿饭。

晚上哄睡了芽芽,姚轻雪去爷爷奶奶的房间,刘氏靠在床上拉着孙女的手:“往后就在家待着,不许再出去做工了,再有这么一次,我可不一定挺得过去。”

孙女回来刘氏精神好了很多,晚饭都多吃了半碗,这会儿说话都有力气了。

“你奶说的对,以后可别出去了,我这腿能走了,明日就去卖包子。”姚福道。

“爷!不急,您再养些日子,到时候咱爷俩一起卖包子。”经过这么两回,姚轻雪也是怕了,暂时不打算再去什么大户人家。卖包子虽然赚得不多,但踏实。

她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我在安国公府得了些赏银,够咱家用一段日子了,往后我和爷卖包子,养活咱们几口人不是问题。”虽然没有拿到工钱,但赏钱比工钱还多。

姚福欲言又止,孙女十八了,不能总跟她卖包子。刘氏则把孙女的荷包推回去,“你上次拿回来的十两,还剩八两多呢,这些你自己个留着。”

老两口节省惯了,除了买药几乎没在别处花银子。姚轻雪也没坚持,往后她在家,手上是该留些银子。

刘氏:“芽芽这孩子懂事听话,家里的活她抢着做,我病以后饭都是她帮着做的。不过我瞧着她不大会干活,她爹娘在时,想来也是很疼她,挺可怜的,你对她好点。”

芽芽以前日子过得不差,奶娘家拿了吴姨娘大笔银子,可不敢让她干活。若是张家没出事,芽芽一辈子怕是都会被那家人当宝贝一样养着。

说了会儿话,姚轻雪回到房间,发现芽芽瞪着两只眼睛,“怎么还不睡?不困。”

芽芽摇了摇头:“等你。”

姚轻雪脱了衣服上床躺下,沉默片刻后她道:“芽芽,我家的日子你也看到了,甚至比不上张婆子家好过,往后你可能得跟我一样做很多活。你若是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找户好人家。”

芽芽靠过来抱住姚轻雪:“我哪也不去。”

“好!”姚轻雪摸摸小姑娘的发顶:“睡吧,我不走了。”

“真的?”

“真的,往后我们四个人一起过日子。”

得了姚轻雪的保证,芽芽心里终于踏实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牢里的日子不好受,姚轻雪也很快睡沉。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走出房间,看见赵氏正在院中和刘氏低声说话。姚轻雪喊了声:“婶子!”

赵氏笑呵呵道:“哎,起来了,这些日子累坏了吧?我娘家弟弟今儿早送来两条鱼,我给你们拿过来一条。”

“谢谢婶子!”

刘氏对孙女道:“洗把脸,灶房给你留着饭呢。”

“姐,你洗脸,我给你端饭。”芽芽从灶房探出脑袋。

姚轻雪走过去:“你在灶房里干什么?”

“看鱼,好大一条鱼。”芽芽指指地上木盆里的大鲤鱼。

姐俩在灶房门口头对头说着话,赵氏越看姚轻雪越是喜欢,对捡来的孩子都这么好,可见品性不差。这样的人对继子继女应该也不会差,只是让一个黄花闺女给他弟弟做续弦,想想姚家二老都不会同意,赵氏心里一阵可惜。

她转头对刘氏道:“你这俩孙女不好惹,杨家那个嘴碎的,没敢找过来吧?”

“没有。”刘氏笑呵呵道。“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俩丫头昨日闹出那么大阵仗。”

赵氏把昨天杨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刘氏。刘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万万想不到大孙女这般、猛。看来两次进大理寺牢房也不一定全是坏事,起码性子没那么软了。这样也好,姚家将来没有男子顶门,孙女再软弱,等他们不在了,不得被人欺负死。

院中刘氏和赵氏聊着家常,灶房内姚轻雪吃着不早的早饭和芽芽闲聊。“对了,芽芽你有大名吗?”

芽芽抬起头想了想说:“有,叫张岿。”

“谁给取的?”这么难听,亏?一个小姑娘她亏谁了?

芽芽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姚轻雪惊讶,“你不知道谁给你取的名字?你怎么知道你叫张亏。”

芽芽不逗盆里的鱼了,她搬了小板凳坐到姚轻雪对面。“几个月前有个陌生叔叔说我叫张岿,她还教我怎么写。”说着芽芽捡起柴禾棍在地上写。

姚轻雪一看不是亏欠的亏,而是岿然不动的岿。她若有所思,然后问小姑娘:“教你写名字的那人长什么样?”

芽芽拧着小眉头回想,然后一点一点描述。姚轻雪听后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芽芽说的那个男人是张迁。

张迁去看过芽芽?他是什么意思?既然不要女儿,为何还去看她?还给起了名字?

其实她不太明白:即便迫于张夫人的威胁,张迁身居高位也有能力把女儿安排好,可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难道张迁早知他会有今日下场?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把唯一的骨肉安排好才对啊?

姚轻雪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芽芽,张岿不好听,咱们以后不叫这个。”不管哪个岿,女孩子叫这名字就不好听。

“那我叫什么呀?”芽芽问。

姚轻雪想了想:“你跟我姓姚,叫轻鸿吧,姚轻鸿。若是旁人问你以前的事,你就说逃难途中爹娘掉河里淹死了,住哪儿全都不记得了。”

“好!”芽芽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她喜欢这个名字。至于爹娘,她从来没见过,他们也从来没去看过她,生与死没有什么区别。

吃完了饭,姚轻雪领着芽芽上街。小姑娘身上穿的是刘氏用旧衣服改的,已经洗的发白了。既然决定养,就好好养,再穷也不差孩子的几件衣服。

姐俩先去布行,买了几匹布和针线,想起家里没有米,又去米铺买了十斤米。芽芽抱着布,姚轻雪背着米,俩人溜溜达达往家走。

姚轻雪不知道,她姐俩去一家,那家店之后被大理寺查了祖宗十八代。米铺老板偷了几年的税都给查出来,他还纳闷怎么就被大理寺盯上了?

回到家,姚轻雪把刘氏生病这几天攒的脏衣服洗了,洗完衣服又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芽芽喜欢粘着姚轻雪,几乎寸步不离,姐姐干啥她干啥,她不会做的事,姚轻雪就教她。

姚福和刘氏笑呵呵地看着小姐俩忙里忙外,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刘氏:“咱孙女这么好的姑娘,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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