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今晚给了她太多惊吓, 她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现在更是安静,靠在他怀里歇了一小会, 说:“我想快点回去, 不知道我哥怎么样了。”
程既简刚答了一声,就感觉车身十分细微地一晃。
副驾座钻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程既简看过去, 目光对上一支乌沉的枪口, 灯下一弧冷光。
是跟着魏赫一道逃出来的其中一人, 也是傍晚时把苏琅轻从家里绑走的那名匪徒, 他并没有跟随魏赫进宝殿,混乱之中另外找了个暗处藏身,相信警察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一名逃犯。
他急促地命令道:“到前面来,开车。”
程既简感觉怀里的人好似嵌在了他胸口如如不动,他低声安抚:“别怕,坐好, 系好安全带, 交给我。”
苏琅轻借着他的力, 坐回座椅上, 程既简帮她把安全带扣上,接着欺身越过从主副驾座中间的空隙, 一脚跨到了前面的主驾座上。
车钥匙还挂在车上, 程既简将车往后一撤, 方向盘一打, 掉头走了。
车外面的顾原看着黑夜里一声不响莫名远去的车影,一脸的若有所思,一会儿只能蹭警车回去了。
景区出口有警察拦路, 程既简降下车窗,对外面盘查的警员说:“江警官应该跟你说过,人质已经救出来了,我们这里有人受了伤,现在得赶紧去医院。”
警员点点头,很快放行。
等车子开出去老远,警员手里的对讲机这时才爆出江予铭的声音:“拦住那辆车!逃犯少了一个!!”
警员抬头一看,已经不见了那车的踪影。
程既简将车开得平稳,在夜间游走滑行一般,一路往更加远离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副驾座的那大高个回头看着后面的苏琅轻,还有心情调侃她,“又见面了,一个晚上你就落我手里两次,算是你的造化了。”
程既简一听就觉出味来了,“今天是你把她绑走的?”
大高个戏谑道:“我干这一行到现在,什么样的人都绑过,就是没绑过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细皮嫩肉,身娇体软,抱起来真不错,啧啧……”
他看向正在开车的程既简,见他仍是面色平静,于是恶意地加了句:“这是是你小情人?你在她身上的体会肯定比我深刻。”
苏琅轻听这些污言秽语,眉头直皱。
干脆扭过头去,望着窗外。
他们这种人,整日在刀尖上舔血,久而久之心里麻木,一麻木就会自动自发地找刺激,刺激的体感多了,刀光剑影等因素反而成了稀松平常,于是寻求心理上的变异。
大高个就喜欢折磨人的心理。
说话的功夫,大高个意识到他们下了高架桥,车子似乎往一处大亮的位置开去,是一座加油站,他立即警惕道:“干什么?”
程既简说:“油灯表亮了,最多再跑30公里。你觉得够的话,那咱们就走。”
大高个眉头一沉,说:“你最好别玩花样。”
程既简只是默笑。
车开进加油站,停在一座油机旁,程既简跟外面的工作人员交代两句,回头看向后车座,苏琅轻没什么精神,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车窗外的白光打在她脸上,浮了白霜一样。
油加满之后,程既简垂敛着眼睫,坐着不动。
大高个不耐烦催促:“干嘛呢?神游啊!赶紧走!”
程既简揉了揉眉心,嗓子干燥,声音平淡:“我低血糖,要么让我下车买点吃的,要么你来开车。”
大高个显然不信,他一双眼睛要看住两个人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他举枪抵住程既简的腰,说:“现在血糖回升了?”
程既简没吱声,点火起步,车稳稳往前行驶,在即将趋离加油站时,他盯住前面的路,两只手攥紧方向盘,脚下油门果断一轰——
车身脱缰了一般失控地往前面的山体直冲过去,眼见着要撞上去,程既简算好时间和距离,流水似的一打方向盘,车头猛一拐,堪堪避过……而车子由于前冲的惯性,车尾悍然一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轮正正好卡在了山体下一条水泥沟里。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加油站那边的注意。
大高个回过神来,怒火中烧质问:“你干什么!找死!”
程既简微微皱起眉,“我刚才说了,要么让我吃点东西,要么你来开车。”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的声音渐近,“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大高个警惕道:“让他们离开!”
程既简降下车窗,说:“没事,我们自己解决。”
工作人员看了一下,说:“那行,需要帮忙的话喊一声。”
等人走后,程既简问:“车轮卡住了,我下去看看?”
大高个把抢瞄准后面苏琅轻的胸口,说:“你最好别耍花样。”
程既简目光微沉,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后面观察了一眼,回来说:“卡死了,下车帮忙吧,你指望我一个低血糖搬动一台车?”
大高个原本的计划是等车彻底离开市区,一旦抵达荒无人烟之地,就把这两人解决了抛尸荒野,他的目的是逃跑,成功出逃以后,所谓人质只会影响他离开的速度。
这一点程既简心里更有数,在对方持枪的情况下,远离市区多一公里,他们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他们绝对不能离开加油站,这里是最后的机会。
他必须在这里,就把这个人解决。
大高个不情不愿下了车,警告了一声苏琅轻别随便下车,然后和程既简一起走向车尾,大概看了一眼,示意一声,“让那边来两个人帮忙。”
他戒备心强,谁能保证自己和程既简一起台车时,他会不会乘人不备突然发难?
程既简没丝毫迟疑,叫了两个工作人员过来帮忙,三人合力把车从水泥沟里抬了出来,那两人回去加油站后,程既简问:“你开还是我开?”
大高个迟疑一下,打量他两眼,说:“你开。”
说完走向副驾座。
他脚下跨着一条水泥沟,伸手准备开车门,忽然后背猛地挨了一脚,程既简脚下悍劲,使得大高个整个人一头扎入水泥沟里……
程既简这身形这线条,像画一样修长有美感,看似不堪用,但其实收拾人的时候干净利落,拳拳到肉,逮着一丝空隙就绝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他生气的时候,力气也是大得吓人,俨然似一个暴徒。
程既简一把攥住大高个后衣领,硬生生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沟子里拖了出来,从隐约能听见衣服缝合处的针脚断裂的声音。
大高个挣扎着伸手去摸衣兜里抢,被程既简一脚狠狠踩住了手腕,近乎碾碎腕骨的力道,大高个喉咙里短促“呃”一声,痛得差点窒息。
程既简准备将他翻个身压制,但对方明显是个专业打手,阵痛之下反应依然迅速,一个高抬脚踢过来,程既简横肘挡了一下,退了两步。
大高个趁机翻身而起,抢却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冲过去捡。
在他的手碰到枪之际,程既简一脚将他手腕踢飞,随即而来一阵麻又一阵痛。
饶是大高个反应再快,也耐不住程既简的动作裁云剪水太过连贯,在他察觉到之前,程既简一手已经攥住他的领口,抬起膝盖,当胸一击。
大高个张嘴猛咳了出来,接着肩膀又硬生生吃了一脚,他倒在地上。
等他意识回归时,一睁眼,一个枪口对上他的瞳孔,隐约映出冰凉的影子,程既简居高临下,下颌线和枪口泛开一致的冷弧。
形势骤然逆转。
程既简垂着眼,把刚才路上大高个调侃苏琅轻的那句话还回去:“这辈子你废在我手里,也是你的造化了。”
大高个冷汗涔涔,一头短发已然浸湿,他刚才一脑袋撞入水泥沟,破了相,流了一脸的血,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
程既简蹲了下来,将他翻了个身,反剪了他一只手,低声慢语:“还有,我的小美人抱起来是什么滋味,我当然深有体会。”
“……”
毫无预兆,大高个猛吃一痛,瞳孔骤然紧缩,眼球爆裂般异突——因为手腕骨折而引发的痛苦被身后的一只手紧紧闷在了喉咙里。
恍惚之间,听得身后的人继续低语:“但你不该碰,也不准你想——”
接着换另一边手,不留余力,同样被捂得滴水不漏,这回他仅仅因为大脑神经反射而浑身痉挛般,几个颤抖。
车里的苏琅轻纵观全程,其实看得不甚清楚,一开始心惊肉跳,不敢随便下车,她手无寸铁,省得给程既简添乱。
到后面程既简夺了枪,将那人反身压制,她足足愣了十秒有余。
程既简松开了瘫软在地上的人,起身走到后车座,将车门打开,对她温声说:“去加油站借一条麻绳,还有让他们报警。”
苏琅轻急忙下车,往那边跑。
这边的动静不小,一早引起了加油站那边的注意,但是所有人不明状况,不敢贸然上前,后来看见有人持枪,就更不敢过来了。
程既简倚着车身,望着马不停蹄往加油站跑的身影,他嘴边衔了支烟,一点焰星,燃开一溪薄薄的烟,袅袅的云。
洇着他,似雾洇着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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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程老板隐隐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刚才满脸匪气揍人的样子,有没有吓到她。
哥哥明天骑着病床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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