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人苦涩的垂下头，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想起当日丽妃找她过去时说的话。

“你出身卑贱，生的孩子地位也是极为低微，身子也不好。皇上年轻，明年又要选秀，孩子自然会多了去，指不定哪天皇上就彻底忘了你们母子，到时候三皇子那么孱弱的身子还能不能熬下去就不一定了。”

丽妃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陈贵人的眼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做，事成了本宫会给你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到时候你们母子的处境就不同了。”

陈贵人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并不想去帮着丽妃做任何事情，她有儿子，是她全部的希望，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又有谁能真心真意的照顾她的孩子？

“娘娘，嫔妾只求偏安一隅，能好好养大四皇子就知足了。”

被拒绝的丽妃也不恼，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看跳梁小丑般的看着陈贵人。

“别忘了你是麒麟宫的人，本宫想要折腾你和四皇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一个身子孱弱的皇子，若是吹了风受了凉，这病就更重了。或者，本宫去求皇上将四皇子交给本宫抚养，毕竟一个宫婢之子，皇上也不会在意的。陈贵人，你说对吗？”

有孩子作为筹码，一年到头见不到楚修寒几面的陈贵人根本无法和丽妃抗衡，她不敢想象她的孩子会不会真的被丽妃抢走，或者不经意间就早夭了。

“皇上，嫔妾认罪，请皇上处置。”

陈贵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楚修寒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吩咐道：

“贵人陈氏，意图谋害皇嗣，嫁祸嫔妃，着废黜位份，赐鸩酒。”

听到自己的处置，陈贵人陡然间红了眼，双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闭口不言。

她什么也不能说，不能供出丽妃。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丽妃安排的，可是每一步都是她做的，根本没有证据是丽妃所为。至于那个送到宫门口的包袱，都是她的家人送来的，她拿什么去指正？若是说出来，她的儿子还有活路吗？

只可惜，在她临死前，她再也见不到孩子一面，不知道将来她的孩子会不会过得好，能不能平安无忧。

被浑浑噩噩的拉到了殿外，在福寿的亲自监看下，陈贵人毒发身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在宫里见得多了，对于陈贵人的死福寿并没有多少触动，只是有些惋惜。在宫里多年，他又怎么看不出陈贵人是帮人顶罪？但皇上要她死，她就只能死。

“皇上，陈贵人，陈氏已经伏法了，奴才做主让人准备了一口薄棺，到底是伺候过皇上的人，走了之后也不能失了体面。”

楚修寒头也没抬，一直看着手里的折子，福寿偷偷瞥了一眼，正是写着丽妃的父亲在沿海一带剿灭水匪。

默默收回眼，福寿对陈贵人又多了几分可惜。可惜她没有一个在前朝得力的父亲，能在她出事后做她的后盾。

“摆驾，去华阳宫。” 楚修寒啪的一声将折子摔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心。

“对了，这事无双受了委屈，你去挑些合她用的送过去，还有琳贵嫔那。”

楚修寒紧紧蹙着眉，他可用的儿子的太少，琳贵嫔出身不错，腹中的孩子不论男女都要保住。

“告诉皇后，让她好好照顾琳贵嫔，若有差池，她这个皇后也不用做了！”

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皇后的影子，楚修寒冷笑，这后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来到华阳宫，因为禁足，除了零碎的走动声，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楚修寒走进内殿，陆无双正靠在躺椅上睡着。

陆无双便是睡着了都是那么柔美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恬静的睡颜在这样安静的寝殿，让本有些暴躁的楚修寒露出了柔和的神色。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的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

楚修寒呼吸一紧，轻手轻脚的抚摸上让他沉迷的脸庞，眼底露出几分痴迷，炙热的目光越发掩盖不住。

睡梦中被骚扰，陆无双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好一会才看清眼前含笑注视着她的楚修寒。

“皇上…” 陆无双有些诧异，忙坐了起来。

刚睡醒她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楚修寒转身倒了一杯水，在她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

“还要喝吗？” 楚修寒伸手抚摸着因为喝过水而显得越发红润光泽的红唇，眼底一黯。

陆无双摇摇头，拿过楚修寒手里的杯子。

“怎么能让皇上服侍嫔妾，该是嫔妾来做这些才是。”

楚修寒除了从前给先帝和太后倒过茶水，也就唯有陆无双一人了。这会笑着捏了捏陆无双的脸，笑道：

“你服侍我，我服侍你，不是刚好？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也不过如是，你我之间又何必分得那般清楚。”

陆无双心头一跳，羞涩着将杯子放好，勾了勾耳边方才因为熟睡而落下来的碎发，坐到楚修寒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皇上怎么这会来看嫔妾了？” 说着就望了望窗外那灿烂的日头。

“时辰尚早，皇上可要在嫔妾这午睡一会？”

楚修寒未说话，只是轻轻端起她的脸。陆无双微怔，抬眼与楚修寒对视。

陆无双的双眸清澈透亮，此时正带着些许疑惑，楚修寒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吻上她的唇，轻柔的仿佛她是最珍贵的宝贝。

“方才朕吵醒你了，这会再陪朕睡一会？”

陆无双有些闹不明白楚修寒这是做什么，但还是顺从的应下来。

服侍楚修寒脱下外衣，二人躺在床榻上。原以为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的陆无双，也在楚修寒的怀里渐渐睡着了，直到一个时辰后才醒。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若非楚修寒硬将她叫起来，只怕她还会继续睡着。

自从国公府被灭门后，她许久未曾睡得这样好了。她望着楚修寒的背影，眼里闪烁着晦涩及不知情绪的复杂光芒。

天冷，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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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