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后自戕了

“皇后娘娘……禁军们也反了,大批人马正气势汹汹地往坤宁宫赶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宫婢从殿外跑进来,还没进殿几步便不小心踩到自己身上的宫绦摔了一跤,从她的着装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身份极高的宫婢。

她也不顾那带血的丝绦缠住了脚,就这么半爬半跑踉跄地跌到来到一个美艳女子的跟前。

“娘娘,您别害怕……皇上的马车还没走远,咱们肯定能追上去的!”

那宫婢嘴上叫那美艳女子别害怕,可她颤抖的声线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凤座上的美艳女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那宫婢心急如焚,此时也不顾犯上的风险,伸手扶住那女子的双肩,努力地摇了摇,希望主子能振作起来!

从玉壶跑进坤宁宫,楚潇潇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自嘲。

宫中生变,皇上为了自保弃了皇后也无可厚非。可笑的是皇上顾不上皇后,却有心思带上宜贵人跑路。

说来也好笑,上个月楚潇潇才把他爱得如痴如醉的庄妃一道白绫给解决掉,这头七还没过便又和婉答应你侬我侬了。

对于萧晋的背信弃义她一点都不意外,连逃跑也要带女人也在楚潇潇的意料当中,出乎楚潇潇的意料的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又移情到了宜贵人身上。

也罢,自古帝王多薄情,萧晋哪里是对宜贵人情深似海,到头来这个男人爱的不过是他自己而已。

历朝历代帝后不合的多了去,只是令楚潇潇没想到这个男人,不顾帝王脸面就罢了,怕最终的目的是还想要她留滞宫中,独自面对宫变,为他脱身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个男人,当初可是他求着楚家,求她嫁给他的,说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姐……皇上从西门出的皇城,我们现在从角门出去,骑上老爷送您的那匹西凉宝马,定能追上皇上的卫队……”玉壶心急如焚,情急之下都忘记改口。

玉壶是楚家的家生子,从小就伺候楚潇潇,后来又陪她从王爷潜邸到如今的宫中。

从前的花丛锦簇到如今偌大的坤宁宫只剩下她一个下人。

玉壶见楚潇潇没有反应,用满是血污的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亦或是泪水,她的脸上早就没有往日宫中身份最高的大宫女那种恣意神情,满脸的慌乱被刚刚那胡乱一抹又凸显了几分。

她哪里有心思顾忌其他,脑子飞快地计算着从坤宁宫到各个城门的距离,以及哪个城门又被哪支军队占领了,该如何才能赶上皇帝的马车。

她脑子不停,嘴巴也在絮絮叨叨地给楚潇潇打气,见摇不醒她,便又起身去拽她的肩膀,意图把她带出坤宁宫。

但她一个平日连茶水都不需要端的养尊处优的大宫女,怎么能拉动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玉壶,没用的。”呆坐的美艳女子如死灰般的眸子动了一下,微微转头看向眼前唯一一个没有弃自己而逃的宫人。

楚潇潇的肩膀又低了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那些就没有多少情分的宫人,她的眸子又暗淡了几分,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玉壶,你走吧,他们针对的是我,你区区一个下人,禁军不会为难你的。”

就凭她们这两个弱女子,根本就不能逃得出去,再说她从前做事嚣张跋扈,处置过的人不计其数,如今她失势,人人恨不得过来踩一脚,与其狼狈地惨死途中,还不如体面地死在凤椅上。

“不,小姐不走我不走!”玉壶说得斩钉截铁,随即音调又跌了几分,显得有些凄凉:“我生在楚家,死也要留在小姐的身边。”

楚家。

一听到这两个字,楚潇潇霎时浑身冰冷,原本死灰的双眸似乎沁出几丝红光,似乎一团火焰。

全天下无人不识京城楚家,内阁首辅是她爹,母亲是国公嫡女,贵妃是她姑,大长公主是她嫂,她五个大哥更是朝廷的新贵,而她则更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皇后!

原本的楚家已是富贵无双,而自她登上凤位,更是风头无两。

但可笑的是,这仅仅在她成为皇后的一年之后,这一切都崩塌了。

数天前,楚家忽然被群臣讨伐,楚潇潇还不以为意,只要她后宫的手伸一伸,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她爹了。没想到原本不过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却越闹越大,如雪花般地奏书怎么都弹压不过来,甚至牵连到皇上。

皇上登基不过一年,原本就根基不稳,再则他荒废社稷,早就失去民心。

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动荡不安,为了稳定朝堂,最终迫不得已只能将楚家上下几百口流放至岭南。

楚潇潇的后位虽说是保住,但是也大伤根基,能护住楚家人的性命已是万幸。

没想到发落了楚家并没有解决问题,朝局越演越烈,而外邦见我朝局势不定也趁机出兵扰乱边境,皇帝萧晋急得团团转,这一烂摊子根本收拾不过来。

正是这危急关头,一个最卑微不起眼的病弱王爷萧炎挺身而出,迅速稳定朝堂,同时也请兵出战,短短十来天便斥退外敌,稳定了边境。

正凯旋。

任凭哪个君王,面对这样一个强劲的能挑战他君威的兄弟,都会有所忌惮,更何况自己一个根基不稳的新君。显然萧晋也毫不例外,他丝毫不顾及兄弟情分,果断地偷偷下旨,要暗杀萧炎。

一个身份最卑微的皇子,为了保命蛰伏到现在,又能四两拨千斤地平衡住朝堂,更能在短短十来天能号动千万兵马,并一举打退外敌的人,怎能那么轻易被暗杀。

反而给了萧炎一个清君侧的名义,手握虎符,大军压城。

朝中大臣已然倒向萧炎,而萧晋暗杀功臣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眼看大局已定,萧晋只能趁大军未破城的时候落荒而逃。

楚潇潇再贵为皇后,也是后宫一个弱女子而已,等她得知皇上的密谋已经是密谋失败的时候了。

也就是今天。

同时,伴随着这个噩耗来的还有远在岭南的消息。

她今早派另外一个也是楚家带过来的贴身婢女莲儿去打听她爹娘的情况,却迟迟未见莲儿归,她心急啊,找了宫中消息最灵通的公公,在玉壶好说歹说又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到他手中的时候,这公公才勉为其难地张了嘴。

这才得知,他爹娘根本没有去到岭南。

或许是国公府从中托了人,她爹娘又宽限了几日踏上流放之途,但她娘一个国公府嫡女,从小锦衣玉食,嫁到楚家又养尊处优,别说一双玉手不沾阳春水,一双玉足都没走过多少路,哪能受得住这流放的每日十几里路,没走几日,便病倒了。

原以为就算再不济,她还有个后位在,虽说楚家被流放,管事的官员也该忌惮点什么,再说她也从中打点了不少,总该不会太遭罪。

一开始,他爹楚渊硕指气使要求押送的官员给楚夫人请个大夫,也不知道是打点不够,还是楚家树敌太多,总之没人理他。到后来,楚渊变成了哀求,求押送的官员,就算没有大夫,请个游医也行,但对那官员来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娘的病情每况越下,行路艰辛,她爹为了她娘能吃好一点,六十岁的人还和一群年轻人抢粮。有一日,他爹运气比较好,一下抢到两个大白馒头,赶紧藏在兜里拿去给她娘吃。

哪知道有些没抢到白馒头的精壮流民便起了歹心,几人便去抢她爹的吃食,那可是她娘的救命粮,他爹说什么都不肯松手,护送的官吏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假装没看到,最后还是那几个流民打累了才作罢。

馒头是保住了,可她爹却再也没起来。她娘抱着他爹的尸身,一言不发,天亮后才发现,她娘的身子也凉透了。

楚潇潇眸子更加暗淡了,肩膀更是像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似乎就要支撑不住头上那点翠凤冠。

殿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睛空洞地看着殿门口的方向。

“皇后还在这!皇后还在这!”

楚潇潇见到大殿上涌入穿着甲胄的禁军一点都不意外,但在见到领头簇拥着的是陆紫玉的时候,睫毛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而玉壶在叛军涌入坤宁宫的时候,便早已挡在楚潇潇的前面,在见到陆紫玉的时候微微惊讶,但立马跪在她面前,哀求道:“皇妃……皇后娘娘对皇上的密旨一无所知,她也是受害者……请皇妃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留皇后娘娘一条生路吧……”

陆紫玉撇了一眼地上匍匐的婢女,脸上毫无波澜,见婢女拽着她的裙摆,露出几丝嫌弃,赶忙甩掉她哀求的手。

“玉壶,不必求了。”

陆紫玉顺着说话的声音,抬眼看着端坐在凤椅上的女子,笑道:“原本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不过你那五个兄长嘛……”

“我大哥他们怎么了?”今日接二连三的打击,楚潇潇早就心如死灰,但听到哥哥的消息默然的双眼忽然对着陆紫玉投向两道锐利的眼神。

陆紫玉见她的反应,微微一笑,轻轻抬起下颚,身后的人意会,立马从身上抽出佩剑,冷冷地丢在楚潇潇的跟前。

楚潇潇会意,这陆紫玉这是要她的命!

照理来说,她未参与暗杀萧炎的阴谋,留她一命未尝不可。坏就坏在她和陆紫玉积怨已久,从前她就仗着家室打压陆紫玉,如今陆紫玉怎么能放过她?

反正都得死,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她那五个哥哥的一线生机,也算是报答了他们从前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的宠溺。

楚潇潇没有犹豫,在玉壶的一声凄凉喊叫声中,一把利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她倒下的瞬间,她看到玉壶恶狠狠地扑向陆紫玉,但无疑是以卵击石,很快就被旁边的叛军一刀毙命,倒在血泊中的手还紧紧地攥着陆紫玉的裙摆。

一道背光的挺拔身影走进大殿,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楚潇潇视线越来越模糊,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隐约看到陆紫玉欢快地迎了上去,想必那就是传说中那个装病,扮猪吃老虎的萧炎了。

楚潇潇缓缓地闭上眼睛。

“谁叫你们杀她的?”

“王爷,楚妹妹得知他那五个兄长在流放地受瘴气所侵不治身亡便哀伤至极,便夺过禁军的佩剑,说着要为皇上犯下的错赎罪,要追随楚家而去!”说着陆紫玉一脸戚戚,掩面道:“都怪臣妾没能拦住她。”

可惜,楚潇潇没能听到了,但听不听到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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