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在协会发布诉求的求助者吧?”
女人眼睛闪了一下,双手用力抠住门槛,仿佛不抓住就要站不稳倒下似的。“是我,你们是捉妖师协会的?”
长此以往的灵异事件让女人变得胆小,对万事都抱着警惕心。
段琳随意结个印,一道柔光笼罩在女人身上,女人腾空飘浮,双脚远离地面十厘米。
“这样证明够吗?”
女人呆住,眼睛朝下看,她尖叫着差点晕厥,结巴道:“够够够了,大师行行好把我放下来。”
经过这遭,女人改口改得飞快,热情地把俩人迎进屋内,又殷切沏了茶水,和方才眼睛空洞对万事失去信心的模样判若两人,期期艾艾道:“两位大师怎么称呼?刚才真是失礼。”
“鄙人姓段,这位是我的助理,你唤她小贺便好。”
听到助理一词,贺清语嘴角抽动,但却没有反驳,她能够帮助的……确实不多。
女人屾屾:“即便是段大师的助理,那也是贺小师傅。”
她又问:“这世上真的有妖存在么?”
“至于妖怪之事,你都寻求咱们协会帮助了,就已经是信了大半罢。”
浅浅解释完,段琳没有多做纠结,开始观察起室内环境和布置。
房屋设计和普通的商品房相差不大,坐北朝南,南北通透,两面都安装着玻璃窗,只是有一处木柜很奇怪。涂层是姜黄色,和周围冷色系的简约家具放在一起,一点也不相衬,在屋内显得特别突兀。
段琳放出自己的神念,感受屋子的气场。边释放神念边踏步朝柜子走去,到近处才发现两侧柜门修得很大。
估计能装下一个人。
段琳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女人不敢出声打扰,和贺清语一同跟在她身后。
贺清语只看了一眼便说:“这柜子有古怪。”
段琳不置可否,“有什么古怪一探便知。”
说完,手抚上把手猛地拉开柜门,落了她一手黄漆,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使用多年的老物件。
段琳紧紧盯着柜子深处,映入眼帘的不是一层层放置东西的隔板,而是一截楼梯,朝上看发现能连接到某个地方。
段琳埋头弯腰走进去,双脚踏在楼梯上,楼梯吱吱呀呀,并没有断裂的风险,她走了几步,抬头朝上看,尽头居然是处小阁楼!
只是十分狭窄,而且不通风。
段琳下楼,从柜子走出去,对上女人期盼的眼神,仿佛把她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段琳拍拍柜门,果不其然又有黄漆漱漱落下,她表情很严肃,“你为什么要买这么老旧的家具?”
女人:“老旧?这是我丈夫去前不久家具店买的,是崭新的才对。”女人看见段琳手上明晃晃的漆,想辩解又没有底气,带着遗憾作罢。
“第二,装修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建筑商把楼梯连着阁楼拆掉,在平层商品房里留着没有价值的老旧阁楼,不觉得奇怪么?”
段琳这番反问让女人微微变了脸色。“丈夫说很喜欢这层小楼梯,说让他有归属感,就没有拆掉保留下来。”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主要的诉求。”段琳搬来两把椅子,在女人对面坐下,贺清语不用她说,自发坐在另一把空闲椅子上。
“你的丈夫是搬进来多久出现异常的?”
女人顺着她的问话开始回想,脸上露出怀念的感情:“我和我家迟哥感情很好的,我们前年订婚就买下了这套房子。到去年结婚,房地产公司交房、我们装修通完风,慢慢添置家具,我们正式搬进来是一个月前。
在这之前都很正常,我们像许多年轻夫妻一样过着甜蜜生活,可是在买了那个木柜之后,迟哥就染了梦游的习惯。
白天毫无异常,每当晚上凌晨三四点左右,他就会从房间离开,穿上一身不知从哪找来我衣柜里不存在的红裙子,穿过楼梯坐在阁楼上,用手遮面唱着我听不懂的戏曲。我和他说话叫他下来也不理,有时候可能嫌我烦,会对我咆哮,露出很恐怖的表情,他以前从不会做出那种表情,我不敢靠近他。”
想到曾经每个夜晚丈夫的表现,女人打个寒颤,抱紧自己接着往下说。
“迟哥在阁楼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再回去睡觉都快要天明。第二天我再问他晚上的事情,他都摇头说半点也不记得,只睡几个小时也都不困。带他到医院检查,医生说迟哥精神方面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晚上的情况可能是换新环境不适应才会梦游,迟哥很无所谓,觉得过段时间梦游就会好。可我一天天看着他眼角的青黑越来越深,他还是不觉得困,我就担心害怕极了,正常人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几个小时,还没有任何不适,这可能吗?”
贺清语段琳双双摇头,这绝无可能,就连法术高深的妖怪也是需要休息的。
段琳:“我暂时没有在屋里感受到妖怪的气息,看来要等晚上才能弄清真相。”
“不急的,迟哥要过一会才下班,两位师傅想吃什么?晚餐就在我家一并吃了吧。”
困扰良久的问题盼到解决曙光,年轻女人重新恢复元气。
“露水拌竹笋。”
“我想吃的东西,你这里没有。”贺清语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寒冰地带,让人身上无端冒凉意。
隐山上盛产竹笋,经过富含灵气的露水滋润,竹笋自带甘甜,嚼下去脆又甜,还有温暖灵气淌进经脉,既是滋补之物又能解馋。
闲暇时间,段琳最喜欢和岁寒、枯荣二位师兄去山上捡竹笋,只要清洗下根茎上的泥就可以直接吃。
想着那般滋味,段琳嘴里口水泛滥。
女人听了背过身翻白眼。
露水?竹笋?这组合不是为难她吗!
现在市面能买到的竹笋经过长久运输,露水早上途中就不存在了,至于上面的水珠,都是商家为了保持新鲜洒上去的自来水。
第一个菜做不出来,女人开始挑战下一个。听到贺清语的描述,她系上围裙,菜刀嘭地立在砧板上。张狂道:“贺小师傅,你倒是说说要吃什么,我的厨艺不说精湛,但叫得出名字的菜我都会做。”
贺清语瞥她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桃汁浆果。”
女人:……
每个字她都认识,可为什么合在一起交就听不懂了呢?
她只能干笑:“呵呵,两位大师果然能力超群啊,连口味也和常人不一样,今天就先委屈下吧,吃吃家常菜,两位说的食物我实在是没听过。”
段琳的期待一下落空,她忍住失落:“好吧。”
女人得了准话去往厨房忙活,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处理,很快有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女人将菜一盘盘端上餐桌,估算时间。“迟哥很快就到家了,麻烦大师帮我留意下门铃。”
菜全部做完,电饭煲里的饭也刚好煮熟跳闸。
门口传来钥匙扭动声,很快,存在于女人口中的“迟哥”提着公文包出现。
像大多数公司职员一样,迟哥穿着经过一天工作变得皱巴巴的西装,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假寐,对段琳贺清语的到来都没发现。
看见这幕,女人柳眉倒竖,冲过去拧着丈夫的耳朵将其闹醒:“一回家就睡觉算几个意思?快洗手吃饭!我今天请了两位实力高强的大师,来治疗你的梦游问题。”
迟哥不情不愿站起身,听到梦游二字倏然睁开眼,看见段琳贺清语时瞳孔放大,很惊讶和不屑她们年轻的样子。“这就是你请来的大师?”
“简直是胡闹,年纪这般轻,能治好什么病,你不像是会信这种骗术的啊。”
面对丈夫的指责,女人气得嘴角抽搐。
她真想撬开丈夫的脑袋,说你见过哪家骗子能让人凭空飞起来?为了避免丈夫更激烈的反应,她深深忍住。
自己选的人,还能离咋滴?凑活过呗。
在女人的调节下,还算是心平气和地吃完一顿饭,两人在女人安排的客房睡下。
贺清语在她清奇的目光下订好闹钟,“安心睡吧,时间到了它会叫我们起来的。”
“闹钟,这是何物?”段琳露出迷惑的小眼神。
“能在预定时间唤醒你的东西。”贺清语言简意赅。
段琳恍然大悟,再次感叹尘世真是神奇。
听了她的话,段琳安心睡下,到了后半夜果然被闹铃唤醒。
屋子里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妖气,段琳不动声色运转灵力,拉着贺清语轻手轻脚去到卧室与女人汇合。
女人早早倚靠在门口,就等着她们过来。
见到两人,女人指指身后空无一人的卧室,小声说:“迟哥又去了阁楼。”
与此同时,客厅里传来缥缈空灵的唱戏声,曲调古老忧伤。
段琳定定神,大步向前,一直行到楼梯口,女人缩在后面半尺,不敢靠近。
迟哥同女人说得一样,穿着红裙坐在楼梯尽头的横梁上,长长的裙摆一直落在地上。与周围浓重的黑定格成一抹妖冶的红,段琳伸手就能碰到裙摆。
她透过裙子抬头朝上看,迟哥的脸上居然还画了分不出本来面目的妆。
头上有道影子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而影子存在的地方,正是妖气最浓烈之地!
段琳将神念覆盖过去,终于看清迟哥头上的影子。
一只棕色水獭大刺刺趴在迟哥头上,看到段琳甚至对她摇晃尾巴。
只是动作笨拙,又慢吞吞。
段琳在女人紧张的目光下慢慢靠近迟哥,迟哥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唱曲。
她弯腰坐到迟哥身旁,伸手触碰水獭的脑袋:“小家伙,就是你搞得鬼吧?”
水獭一点也不惊慌,缓缓开口:“我还想……再听……她唱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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