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孽的目光凶狠地一个个看过来,但最终还是听取了赵梓熙的建议,动用驻守寺外还没有被传染的人手,去排查所有可能有问题的东西了。
念念跪在蒲团上,十分担忧,“如果你师父丁妄在就好了。”
赵梓熙赶紧安慰她,“念姨,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念念温柔地看了看赵梓熙,“嗯,会好起来的。”顿了顿,又笑着说:“你和你师父真像,一样的认真可靠。”
赵梓熙忍不住想吐槽师父果然魅力惊人,明明那么不靠谱的人,却让念念留下了认真可靠的印象。
“我师父总是喝酒,说话也轻飘飘的,也亏是念姨才觉得他认真可靠。”
念念温柔一笑:“不,你师父只是慢慢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了,他内心深处还是当初那个认真又温柔,可靠又强大的人呐。”
这是真的吗?师父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人吗?别是念姨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赵梓熙不置可否。“还是唐公子可靠,今天多亏了他,我才没有被小王爷带走。”
听到赵梓熙的夸奖,唐衡没什么反应,念念却很高兴:“诶呀,我家的臭小子还差得远呢,整天只知道板着个脸。之前我托你师父带着他行卷的时候,他像个木头一样,话都不知道说几句。”
“咦?师父他来过你们那吗?”
“是呀,就在五个月前,差不多三个月前我还托他来安平寺帮我供香。”
三个月前那就是师父失踪前夕呀,赵梓熙的精神一振:“念姨,那你后来还见过他吗?”
念念摇了摇头:“没有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抓住他多问几句。抱歉啊小熙。”
赵梓熙有点失望,但总归这也是一条新的线索,师父三个月前来过安平寺,他到底去哪了,没准寺里的僧人们会知道点什么。
到了夜里,曹孽思虑再三,将赵梓熙几人分开关押在不同的大殿里,只让小沙弥给他们送来需要的物品。
小沙弥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进门就勤快地给屋里的灯盏添上新的灯油。
赵梓熙认认真真看着小沙弥的动作。她天生一张乖巧的脸,眼睛又圆又大,看人的时候特别专注。
一圈长明灯添好了油,小沙弥拿出一个红布包,从中取出三根线香,插在香案上。
“这凝神香是从西域来的,价格昂贵,拇指长的一截就得好几百两银子。可不是哪都有的。”小沙弥的口吻不无自得。
赵梓熙十分配合:“安平寺真是财力惊人。”
小沙弥矜持不语。
大殿上个月新修补过壁画,里里外外都刷得金碧辉煌。赵梓熙点点头,又问:“既然不缺钱,怎么整间大殿只有你一个妖僧忙活?”
小沙弥皱了皱眉:“施主真爱说笑。”
“哦?”赵梓熙叹了口气,手指一捻,竟从油纸伞里抽出来一把细剑:“那你怎么急得眼睛都变色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经过乔叙和阿四的训练,就算让她回到当初河神村,她也能一口气撂倒三个大汉。
锃亮的刀刃抵在小沙弥的脖颈上,映得他眼角一片寒光。
小沙弥幽幽睁开眼,果真是一双赤瞳。他站在背光的阴影里,盯着赵梓熙意味深长:“可是小僧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不过无妨,施主命线跌宕,本就一副早夭之象。”
话音未落,浓烈的檀香弥漫,殿内长明灯火焰腾腾,拉出千道明明暗暗的光丝。
大殿之上,慈悲的卧佛模糊了神色。小沙弥的僧衣像一碗打翻的墨浆,翻滚着染上乌色。很快,他的身形也随之流淌拉长,看不清形状的袖袍鼓帆一样饱胀,几个呼吸间,就变得和人一般大小,向赵梓熙兜头罩过来。
恶妖凶悍,赵梓熙暗道不妙,动作极快地就地一滚,避过妖僧乌漆漆的袖子。借着这个空隙,她将推开一半的刀鞘狠狠甩出,另一只手握着细剑就势一劈,把妖僧当场砍作两截。
妖僧惨叫一声,化作原型,却是一只红眼兔子。“说,小王爷身上的异状是你弄的吗?”
红眼兔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地开口求饶:“施主饶命,施主饶命,小王爷的事不是我干的呀。”
“可是我们来的第一天,那条长了角的大胖鱼是你弄的吧。”
小兔妖的动作一顿,眼珠子转了转,“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不老实说我就宰了你。”
小兔妖没法,只好承认了:“可是小王爷真的不是我害的呀。”
身后传来虞扶雪的声音:“他没说谎。李信出事的时候,这小沙弥在院子里偷懒刚好被我看见了。”
“你怎么过来的?曹孽没在你门前放人?”
“新过来的几个锦衣卫也倒下了,现在正在外面念三字经呢,曹孽现在焦头烂额,顾不上这边。”
赵梓熙转头,一把摁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兔妖,“就算是这样,你的嫌疑也还是没有完全被排除。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
“姑娘饶命,我一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宰了我,我的肉不好吃的。”
“诶呀,这几个月真是遭了罪了,寺里老是出诡异事,我这才弄出个祥瑞想要改改运,谁知道还是这样。”
“哦?寺里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
小兔妖拍了拍身上的灰:“嗐,还能有什么事,就是三个月前有个倒霉鬼在我们寺里失踪了呗。”
三个月前失踪……?莫非是师父?
赵梓熙“噌”的一下把刀重新架到小兔妖的脖子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兔妖被刀吓得“啪叽”一下倒回地面:“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名字叫什么妄啊的,说是来寺里供香的,就是为那位唐公子供的香,祝他高中的。”
这么说来,这个人一定就是师父了。“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踪?”
小兔妖哭哭啼啼:“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第二天去禅房看的时候就没人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离开了,直到从他房间里翻出来一件血衣和一个书篓,才发现不对。”
赵梓熙咬牙:“为什么没有报官?”
小兔妖嘴巴开开合合半天,终于狠了狠心:“这人跟我们寺里有点关系,主持大师说他的身份有点问题,不能报官,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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