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嘈杂喧嚣又礼仪繁杂，施晚昭实在是不甚喜欢。
待察觉一道热切目光，施晚昭偏头去看，才发觉少女已经不顾旁人目光跑到自己身旁来了。
三皇女菖艾跟着走至这方解释道：“施姑娘，皇太女殿下想与你同座一桌。”
“无妨，殿下请吧。”施晚昭看着已然落座的少女，自然只能默许她的亲近。
菖央黑亮眼眸满是好奇的望着，急切的有些语序颠倒问：“明年跟菖央成亲么，姐姐？”
施晚昭平静的应：“嗯。”
“嘿嘿，喜欢跟姐姐拜堂成亲。”
“殿下为什么喜欢成亲？”
菖央满是开心的应：“可以跟姐姐一块玩~”
施晚昭看着满脑子贪玩心思的少女，心想她真是不长记性，只得暗自施法出声：“殿下，腿还疼吗？”
“不疼啦。”菖央信赖的应着，没想话音未落地，右腿忽地又开始疼了起来，眉头皱着叹，“哎呦……”
“怎么了？”
“腿又疼、疼了！”
施晚昭这才停了妖术，满面温柔的说：“殿下若是再念叨着玩乐，右腿就会一直疼，记住了吗？”
菖央险些看迷了眼，乖巧的点头应：“嗯，记住了。”
这话说完右腿便当真不疼了，菖央满面掩饰不住惊奇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嘟囔道：“好奇怪。”
堂内热闹非分，鞭炮齐鸣时，施晚昭视线轻转的落向几位皇女。
当初施晚昭就曾察觉少女似乎曾被术士强行取出一魂。
前阵子又因少女落马一事暗遇术法阻挠，不免怀疑谋害少女的人应当是同样有争夺皇位心思的皇女。
现下痴傻迟钝的少女，若不是占着皇太女殿下位置，实在没有遭受谋害的缘由。
大皇女菖瑰如今正得盛势，又荣获女皇信任，确实是存有谋害之心的最大嫌疑。
“唔、这个真好吃！”少女元气满满的嗓音在耳旁清脆响起，“姐姐，不吃么？”
施晚昭视线移向脸颊鼓鼓的人，只见她嘴角还沾染些许馅饼酥渣，一幅馋嘴小猫般“邋遢”模样应：“殿下，过来。”
“哦。”菖央乖巧的凑近过去。
施晚昭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视线望向她吹弹可破的面容，就像孩童的脸蛋，忍不住轻捏了一下把玩。
嗯，手感不错。
这细微的动作引得菖央困惑，水光潋滟眼眸直勾勾的望着美人姐姐唤：“姐姐？”
“嗯。”施晚昭被看的回了神，才顾自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好在宴席热闹不停，少女的注意很快就被那杂技班的表演吸引了去。
常人眼里畏惧的火，在杂技班的成员手里变成可随意操控的玩意，危险而又刺激，一向容易引起凡人的注意。
不过施晚昭并无多少兴致，视线落在堂上宾客之间，隐隐感觉大皇女菖瑰周身似有妖气攒动，不免有些注意。
待变花脸的戏码上演时，一张张红妖黑鬼面具飞快而过，不少是狰狞鬼怪的驱邪脸谱，聚精会神的菖央被其中一幅颇为熟悉的脸谱吓得惊恐万状，一时禁不住发抖，大声出声：“妖、妖怪……”
施晚昭闻声，抬手连忙护住胆怯的少女安抚道：“殿下，这里没有妖怪。”
四周不少人观望而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施晚昭顾及场合，便搀扶着无助的少女从一侧回廊离前堂。
“殿下？”外堂锣鼓声响渐弱时，施晚昭低头看着吓红了眼全然听不进自己话语的少女。
只得抬手轻挑起菖央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正视自己，暗自施法。
只见少女眼眸涣散无神的安静，施晚昭方才再次出声：“殿下，哭什么？”
少女眼眸湿润的轻眨，珍珠般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鼻头泛红的耸动低声道：“真的看，看见妖怪了。”
这话一出，不由得让施晚昭怀疑自己当初摄魂术没有清除干净少女的记忆。
“那殿下记得妖怪的模样吗？”
“妖怪有红红的眼睛，还有绿色的角。”
少女笨拙的描绘妖怪的模样，施晚昭却松了口气，面色平静道：“殿下，确定？”
菖央重重的点头应：“嗯！”
施晚昭并不记得有什么妖怪是少女描述的这般模样，只能猜想或许少女是受惊，所以生出臆想。
毕竟凡人一般是看不见妖怪，尤其是妖怪的原形，除非是妖怪特意显现出来真身。
更何况少女长年居住西梁皇宫，寻常妖怪根本进不去，少女若真遇到大妖，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只是区区妖邪作祟，殿下何必害怕呢？”
“姐姐不怕，吃人的妖怪么？”
施晚昭迎上少女真挚目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毕竟自己就是她口中吃人的妖邪。
“殿下，其实世上的妖怪都惧怕凡人，只要殿下不怕妖怪，妖怪自然不敢近身。”
菖央心有余悸的问：“真的么？”
“当然。”施晚昭见少女渐渐恢复平静，指腹轻柔擦拭掉她面容上未干的泪水。
菖央眼眸直直的望着，清晰感受给自己擦拭眼泪的温柔动作细声念叨：“姐姐，对菖央真好。”
施晚昭动作微顿的迎上少女清澈目光，暗想她真是心思单纯。
“殿下觉得好是什么？”施晚昭收回手帕询问。
“好，就是……”菖央脑袋不甚灵光的停顿话语，思索少的可怜的词汇，“对菖央不凶，还愿意跟菖央一块玩。”
本以为少女对外间事物愚钝无知，没想她多少还是能感知到周围的人情冷暖。
“那殿下打算如何报答我的好呢？”
菖央眼眸转动的看着面前的美人姐姐，抬手从袖袋取出一袋香甜的酥糖出声：“糖，可好吃，都给姐姐了。”
对于少女而言，世上没有什么比香甜的酥糖更好作为报答的礼物了。
不过施晚昭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摇头拒绝道：“殿下，我不想要酥糖。”
菖央眼眸显露不解询问：“那姐姐想要什么？”
“我想要将来西梁国皇后的位置。”
“皇后位置？”
对于菖央而言，皇后的位置怎么能比得上甜香美味的酥糖呢。
施晚昭自顾自的说着：“日后殿下成为西梁国女皇，那西梁国皇后之位只能属于我，殿下愿意吗？”
没想少女却慢半拍的摇了头，施晚昭颇为意外的问，“殿下不愿意？”
“她们说、菖央不能当女皇。”菖央这些年听的太多，哪怕不明白其中深意，耳朵里都能记住些许字句。
“若是我保证殿下一定能够当西梁女皇呢，又或者说殿下想当女皇吗？”
“当女皇好玩吗？”
施晚昭见眼前少女不知世事模样，只能投其所好的出声：“西梁国女皇能够拥有享之不尽的酥糖，所有人都要陪着女皇玩乐，并且女皇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果然这话一出，菖央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念叨：“真好玩！菖央跟姐姐一块当女皇玩吧？”
对于少女这等天真烂漫心思，施晚昭实在是无法继续哄骗，抬手轻捏了下她的粉嫩耳垂说教：“殿下，这种话可不许说给旁人听见，否则她们又该说殿下笨了。”
菖央困惑的问：“为什么？”
“因为西梁国女皇只能一个人当，从来没有两个人当女皇的先例。”
“让给姐姐当女皇，也不行？”
施晚昭迎上少女满眼里藏不住的分享念头，禁不住感慨想让她成为一国昏君，真是太容易了。
“如果殿下将皇位让给我，那殿下要去做什么呢？”
“菖央，当皇后玩呀。”
少女的戏言，让施晚昭有些忍俊不禁，清冽眉眼浮现淡笑的应：“殿下，恐怕不能做皇后。”
真是一点都猜不透少女的心思。
菖央有些茫然的嘀咕：“可姐姐说，女皇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啊。”
施晚昭一时无语，没想少女倒把自己给问住了。
无奈，施晚昭只得故作严肃沉声道：“殿下就不能做一个听话的女皇吗？”
“好、好吧。”菖央顿时乖巧安静许多，心想当女皇看来也得听美人姐姐的话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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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