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间，白酉总觉得自己似水浮萍，漂浮不定，昏昏沉沉。
……
好像有什么人在唤她，很熟悉又很陌生，她听不明晰。
“呜呜呜，燕归……你快醒一醒。”
是谁在她耳边哭哭啼啼地说话，好吵。
燕归是谁。
她眉头紧蹙，强撑着睁开了眼，小木屋内简简单单的陈设和身旁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又是谁？
白酉警惕地盯着她，悄悄收回了被她握住的手，她让她觉得很熟悉，可是脑海中没有一点与她有关的记忆。
“你可算醒了。”燕来看自家妹妹醒来，自动忽视了她挪开的手，欣喜地扑了过去，“担心死我了。”
白酉见躲避不及，硬生生地接住了人，吃痛地倒吸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现在不仅一身是伤，浑身滚烫，身体虚弱，还灵力无几。
总之就是情况很是不妙，还有濒死的可能。
“发生了什么？”她没有记忆，只能下意识的问道，“你又是谁？”
“你怎么了？”怀里的燕来脸上挂着泪珠，猛地抬起头看着她，一脸错愕。
“应该是被打断片了。”白酉不太自信，只能凭着这一身的伤，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怕她听不懂，还特地换了个说法，“额，就是失忆了。”
按照以往的习性，她断然是不会把自己的状况暴露地这么彻底的，特别是这种可能濒死的情况。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暴露弱点等于把性命放在了那人的手里。
但是自己对她好像有股莫名的信任，就像是家人般，亲切的，熟悉的，能够令她放松的。
她可是二十二妖将白酉，心狠手辣，坏事做尽，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也配有家人吗……
“你不记得我了？”燕来瞪大了眼，伸手指了指她自己，“我，燕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白酉脑袋昏昏沉沉，但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确认记忆中从未有燕来这个人，才轻轻摇了摇头。
燕来沉默了，盯着白酉看了半天才确定她好像真的没有说谎，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记得也好。”
“为什么这么说？”白酉蹙眉看她薄唇紧抿，突然猜到了什么，不会是全家惨死之类的吧，“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告诉我，可以吗？”白酉看燕来一脸为难，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赤忱道。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燕来回过神来，看向燕归，轻轻问了句。
白酉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是白酉，但是觉得不能暴露自己，于是摇了摇头。
“你叫燕归，是家里的二姑娘。”燕来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慢慢开口道。
原来燕归是她。
白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她不叫白酉，她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她叫燕归。
燕来的声音带了哭腔，又传了过来。
“三个月前，白酉奉妖皇之命去各洲寻有天赋的妖去封闭式训练，正好看上了你。”
“封闭式训练多残酷啊，一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家里自然不舍得把你交出去，然后……”燕来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前些日子我正好外出不在家，他们就派人……派人把阿爹阿娘和妹妹全都杀了，只留你……被打成了重伤，还没了记忆。”
燕来拳头紧握，泣不成声：“若不是我正好不在，怕是也难留性命了。”
白酉看着她哭泣，心里很不是滋味，抬手替她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珠，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会给他们报仇的。”
“不。”燕来慌张地抓住了她的手，疯狂地摇头，“我们打不过她的，我们不报仇了，我们留一条性命，活着……活着就好……”
白酉不想她为难，嘴上应下了，心里还是给报仇这个想法留了一点位置。
这样安宁的日子又过去了几日，她的高烧才刚刚退去，身体也刚刚好到可以下床走走，本以为这鸡零狗碎的日子能够长久的继续下去，但是意外先发生了。
有个和苏禾有六分相似的人突然闯进屋子，手里拎着没有气息的燕来，看见她站在床边，利落地将燕来扔到了她的面前。
“漏了一个。”
白酉呼吸一滞，脑子一片空白，心跳甚至漏了一拍，然后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不可置信的蹲下去推了推身子还温热的燕来，耳边还回响着前几天她俩的对话。
“为什么要叫燕来燕归？”
“因为我们破壳的时候，春暖花开，正好是燕子归来的时节，所以阿爹阿娘给我们取名叫燕来燕归。”
“那……那个妹妹呢？”
“她叫燕回，怎么样，好听吧，别人都可羡慕我们仨了，有好听的正经名字。”
耳边是燕来雀跃的声音，身边是燕来没有气息的身体，眼泪控制不住地落到了燕来的脸上。
她张开了嘴大口呼吸，却还是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
“竟然哭了。”面前的人讥笑召回了她的思绪，冰冷刺骨的盯着她，“你可以报仇。”
白酉闻声而动，不顾身体伤势和枯竭的灵力，毫无章法、赤手空拳冲了上去，此时她的脑海中只剩下杀她报仇这一个想法。
长剑穿胸，白酉感受到胸口的冰冷，低头看了看刺进胸口的那把剑，偏离了心房一寸，不足以取她性命。
她徒手握住长剑，长剑锋利划破掌心，她似是感受不到疼那般，硬生生地将长剑掰成两半，刺进她身体的那一半，成了她的武器。
她忍痛将长剑拔出，朝面前的人刺了过去。
那人不躲不闪，狠狠地给了她一脚，见她倒地不动，扔了个玉牌，转身离去。
“你可以报仇。”
那人没有停留，但是那人冰冷的话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白酉闭着眼倒在血泊之中，重伤初愈再添新伤，她再无气力爬起来，一个玉牌突然砸中了她的脑门。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她的脑子昏昏沉沉，耳边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穿破耳膜。
“燕归快走！！”
又是谁在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