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假期很快过去，成渊返回工作岗位，同事们对他父亲去世的事略有耳闻，此时并不太敢去打扰他。

在大家的想象中，成渊或许会变成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神情饱含悲伤的忧郁alpha，没想到经过一星期的休整，这家伙比从前还要精力旺盛，于是大家纷纷开始怀疑起了信息的真实性——不管怎么猜测，没有一个人直接去问，毕竟如果上去就是一句“你爸还活着吗”，不管死没死都很冒犯。

日子像往常一样过，只是临近成渊工位的几位表示情况很诡异，时不时看到这个司马脸盯着手机屏幕露出迷之微笑实在让人怀疑是否伪人入侵。

他们不会懂的，成渊想，献祭亲爹换老婆的愉悦他们是不会懂的，更别提老婆还在家里做好了饭等他下班。

可惜也不是每次都能吃上疏屿做的饭。刚收到消息，组里有人把手头上的项目投资方给得罪了，颇有些不再进行合作的意思，为了挽救全组的饭碗，只能硬着头皮把投资方邀来，整个组连程序员都拉上，准备在酒局里上演一些痛哭流涕、痛心疾首、痛定思痛、痛改前非的嘴脸。

一轮轮灌酒肯定少不了，但这种情况成渊也不能推脱，几经犹豫准备给疏屿发消息，手机一拿出来，成渊左右看看，按下了拨号键。

“喂？成渊？”

疏屿的手机音质不太好，背景里还有成念说话的稚嫩童声，成渊突然就松了口气，也不压低声音，在工位上直接开口：

“嗯，我今晚有应酬，晚饭不在家里吃了。”

“哦？”疏屿有些奇怪，不过很快接受了，“好吧，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这也说不准……你带着孩子先睡吧。”

“好吧。”

几句简单的对话后，疏屿按下挂断键，成渊这才抬起头，发现左右两边的同事双手停滞在键盘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成渊：“有事？”

左边的同事：“你……在给老婆打电话？”

右边的同事：“孩子都有了啊？！”

成渊面色不改，淡淡回应：“你们没有吗？”

左边的同事是个心思活络的alpha，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询问：

“诶，我听着贵夫人好像是男的啊？omega？那很少见了。”

成渊只答一半：“是男的。”

右边的同事是beta，由于外貌和经济条件都不算出众，从生下来开始就没跟别人发展过除了友情以外的关系，甚至连友情都岌岌可危。一想到成渊能仅靠外形和钱包，即使性格像屎一样也能结婚生子，就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命运不公。

“别问这些了，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有得喝。”

同事的反应让成渊极其受用，被迫参与应酬的不满都减少了几分，甚至主动参与下午茶活动，给自己拿了瓶护胃的酸奶。

.

家门近在咫尺却好像怎么也摸不着，密码锁闪着荧光的数字在眼前糊成一片，成渊晃了又晃，努力许久才将拇指按在正确的位置上，但手上有水，指纹识别不清。

门外下着瓢泼大雨，成渊没带伞，出租车也不能开进小区，这一路是他跌跌撞撞自己走来的，好悬没闯进别人家。

alpha脸上身上都被淋了个透，初春天气还凉，成渊开不了锁多少有点被冻得手抖的缘故，好在有酒精麻痹，他还没感觉到冷。

连续试了几次指纹均以失败告终，密码是什么成渊早不记得了，门锁尽职尽责地发出警报声，吵得他心烦意乱，转身想走。

脚步刚迈出去，门嘭地打开。

“家在这，你到哪儿去？”

成渊一愣，回头看向疏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家里是有人的。

“怎么淋雨了？”

疏屿只开了玄关的柔光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并不嫌成渊浑身湿漉漉，伸手就要帮他脱外套。成渊往后退了半步，低头怔愣地看着在自己胸前忙活的手，突然握了上去。

“嗯？”

疏屿略感疑惑，很快就发现成渊手心的温度有点凉得过分，眉头皱起来：

“赶紧把衣服换下来去洗澡，要感冒的。”

“疏屿。”

成渊猛地上前，将疏屿推进玄关，狠狠摔上家门，还不忘拧两圈反锁以确保它不会再打开，随后两只大手铁钳一样掐住疏屿肩膀，把beta吓了一跳：

“哎……！你干什么？”

玄关的灯灭了，雨水并没有洗脱成渊身上呛人的酒气，伴随着信息素在狭小玄关瞬间爆开，疏屿一阵窒息，在黑暗中推距alpha的胸膛：

“放开、别胡闹……”

为了不吵醒女儿，疏屿只能压着嗓子说话，这使得言语间的拒绝意味大打折扣。或许该庆幸这样浓烈的alpha信息素不会影响beta，更不会影响幼童，这场突如其来的失控里，被信息素折磨的只有成渊一个。

“你回来了？”

不管疏屿怎样捶打，成渊小山一样的身躯岿然不动，他只是用自己无法聚焦的双眼死死盯着疏屿的脸，在清晰和模糊的交替间确认，这个离开十年的旧情人是真的回来了。

他突然傻笑起来：

“回来了，好，回家。”

随后放心地倒下去。

“成……啊！”

疏屿拉不住他，被他一起带倒在地，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呼，beta倒吸一口冷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昂起头屏息聆听卧室里有没有传来声音。

“疏屿……疏屿……”

成渊还没晕过去，只是颧骨摔红了一块，手脚并用爬到疏屿身上来，喘息声呼哧呼哧，在寂静的夜里实在明显。疏屿没法子，小声训斥：

“别出声！念念要被吵醒了！”

成渊不听，俯下身蹭着他脖颈，又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皮肤上沾了体温的雨水一滴滴流进疏屿乌黑的发间。

alpha半梦半醒似的嘟囔一些听不清的话，疏屿推不开他，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感觉自己脸上身上全湿了，再这样下去，明天两个人都得去医院挂号。

“成渊，你先起来，你……”

疏屿叹口气，两只手抱着他的大脑袋，发现先前滴下来的不是雨水，是成渊的眼泪，顿时惊住：

“怎么了？”

成渊反而不说话了，嘴巴一张直接嚎啕大哭，声音大到把疏屿的耳朵震得嗡嗡响。疏屿连忙捂着他的嘴，视线在卧室和alpha之间飞速转换，祈祷成念不要在这时候出来找妈妈。成渊见疏屿三心二意，不禁嚎得更厉害，眼泪撒得到处都是，疏屿快疯了，一连发出好几声急切的“嘘”：

“别哭了……别哭了！”

成渊满脸通红，哭嚎偶尔被抽泣打断，脑袋晃来晃去，似乎急切地想表达什么，却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疏屿感觉自己的心脏快把肋骨撞碎，胸口一阵阵闷痛，气血也在不断上涌，理智即将崩弦，他知道只要使出一些下作手段就能快速结束这场闹剧，于是果断松开手，把滚烫的双唇紧贴在成渊嘴角——

那几乎不能算是一个吻，他们有过比这更缠绵、更热情、更深入的接触，但至少现在，这个带着泪和雨咸涩味的安抚奏效了。

成渊的号啕立刻停止，像幼鸟找寻母亲的喙，毫无章法地回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只是做了一个香艳的美梦，只是这一刻，记忆里的那些喘息、那些细语，好像都在这场雨夜的纠缠里鲜活起来。

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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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