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自我。
呵!
他还有自我吗?
幻树裹成一个巨大的树球带着蛊爷飞速撤退,期间更有无数幻树拔地而起,密密麻麻封锁了所有人的攻击。
“别让他跑了!”半身是血的影眸杀红了眼,提着枪不顾后果地冲了上去。
疯了一样的幻树立刻朝他这边涌来,与此同时,夜红兰芝趁机从右侧杀入,一剑砍断十几根张牙舞爪的幻树,凝聚浑身妖力照着蛊爷藏身的幻树劈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层层叠叠的幻树速度开始变慢,影眸紧跟着又是一枪,狠狠插入幻树中。
幻树猛地一颤,强大邪力冲击而出,也正是这个缺口,让早已有所准备的蔑尘欢一刀落下。
惊人死气弥漫开来,凶狠得宛如地狱厉鬼狠狠将那缺口撕开。
那一瞬间,三人清晰地看到了虫头人身的怪物,下一秒,幻树飞速愈合,却在同时,一道寒光快如闪电。
嗖!
寇槐拼命掷出短剑,稳准狠地插进来蛊爷喉咙,蛊虫脑袋一歪,幻树又再度闭合。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那些疯狂活动的幻树仿佛失去了活力,开始慢慢枯萎起来。
然而裹着蛊爷的幻树却越来越大,最后轰的一声,爆发出无数惊人幻树,天空蓦然暗了下来,狂风呼啸,邪力冲天,铺天盖地的幻树冲上天空,最后猛地扑向三人。
寇槐最后一眼,只看到蔑尘欢突然化作一头漆黑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那垂死挣扎的蛊虫幻树,紧跟着眼睛一阵刺痛,仿佛有道绿光划过,瞬间让他汗毛倒立。
这是什么感觉,好像身处无间地狱,浑身从骨头到头发丝都透着说不出的恐惧。
他是不容易死,但又不是不会死。
寇槐一个激灵,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他的脚边滚着蛊虫的脑袋,眨眼化作一摊污血,腥臭扑鼻。
蔑尘欢手握刀柄,单膝跪地咳血不止,表情有些狰狞,又像是十分痛苦。
脑袋里好像凭空出现无数声音,尖锐又刺耳,扯得他头一阵一阵生疼,他一口血吐到了刀柄上的眼睛里。
那眼睛在疯狂转动了一会儿后慢慢停了下来,开始散发出一道柔和的光。
想是那光的作用下,蔑尘欢的神情也渐渐恢复如初,只不过看起来疲惫不堪。
而在两人身后半丈距离的影眸满口是血地扯了个苦笑,幻树在他眉心处枯萎凋落,他扭头看了眼夜红兰芝,对方正将刺入他心口的枯萎幻树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淋漓,他却显得松了口气。
寇槐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仔细检查身上是不是还插着树枝,怪疼的……
“这是……死了?”他说得不敢置信。
蔑尘欢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声音有些喑哑,“没死,死的就是咱们了。”
“哎哟我说,不简单!”影眸拄着他的长枪走向蔑尘欢,“深藏不露啊!”
蔑尘欢懒懒扫了眼他,又将目光落向浑身是血,看着比他还要凄惨的寇槐,表情有些狰狞地说:“我暂时动不了,你背我回去。”
寇槐蓦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一脸你确定要看起来比你还惨的我,背着你回去?
得到蔑尘欢的肯定答复后,寇槐心里顿时跑过一万头草泥马,但等跑完,他慢慢冷静下来后,还是咬咬牙,屈服了。
妈的!不屈服不行,打不过!
蛊爷之死,让蛊媪与蛊后同时心神一凛。
察觉到蛊后异常的笑戾天算了算时间,忽然虚晃一刀,身形急退,迅速消失无踪。
蛊后脚步微顿,有几分迟疑,脑海中却传来蛊王虚弱的声音。
“死了就死了吧,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蛊后微微点头,只听蛊王继续说道:“我恢复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蛊后心领神会,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远在吞狞弯的蛊媪却坐不住了,蛊爷一死,剩下的子蛊就只有她,当下她再也不敢孤身在外,慌忙向延石岭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
笑戾天与影眸等人先后回到了险峰峦,刚到门口,蔑尘欢就从寇槐背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神情自若,看起来屁事都没有。
寇槐累得满头是汗,见状脸都青了,他呼哧呼哧背了一路,感情这狗东西就是逗他玩儿呗。
反观影眸和夜红兰芝才看起来是与人大战了一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挂彩。
寇槐把牙根咬了又咬,最后决定先回去找师父哭一哭,再去换身衣服。
这次诛杀子蛊大获全胜,使得众人信心大增,寇奇宇不敢放松警惕,一直注意着延石岭方向的变化,可等了几日,那里都一片安静,似乎对子蛊的死毫不在乎。
子蛊不过是依靠妖蛊才被唤醒的失败品,失败品被消灭有什么好心疼的?蛊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能杀了他的只有一个东西。
就在祈灵山与狐山的交界处,矗立着一座巍峨高山,任湘湘带着墨忧穿过一片茂密森林,好不容易来到山下,赫然发现眼前石壁上铺了一片紧贴石壁的水帘,水帘流淌而下,在山下汇聚成一片浅浅的河滩,他们刚到时,一头小鹿正在喝水,听到身后动静立刻抬起脑袋,飞速跑了。
“这里就是别妖谷。”任湘湘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到了此处,仰头看着水帘,轻轻开口。
墨忧没有来过别妖谷,但他怎么看前面都是死路,何来别妖谷?
他看着任湘湘犹豫片刻,还是迈出一步,走到水帘面前。
霎时,水帘上氤氲出一团柔光,伴随着少年清脆嗓音,撞进了两人耳中。
“湘湘,你真的来了,草娃说你会来,我还不相信呢!”
说话间,柔光在清浅的河滩上化出一名浅绿衣服的少年,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草娃……”任湘湘刚说了这两个字,又突然停了下来,改口道:“他还好吗?”
少年爽朗一笑,一挥手,轰隆隆巨响,整个山一分为二,露出山谷中的全貌。
“他最喜欢你了,你来看他,他怎么能不好,快进去吧!这地方你熟悉,不用我带路。”他说着视线转向墨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湘湘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一起进去吧。”
“多谢。”墨忧点头了点头,与任湘湘一前一后,进入了别妖谷。
别妖谷内果然另有一番洞天,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古木参天重峦叠嶂,两人顺着一条林荫小路一直向深处走去,途中遇到了好些个好奇的小妖。
“别妖谷最初建立的时候,是为了给那些弱小的妖族一个落脚的地方,久而久之,便渐渐壮大了起来。”任湘湘解释道:“我听妃姐姐说过,初建这个别妖谷的是她的师父,也是草娃的爹娘,叫冥涂与司邪,但我从未见过他们。”
他们好像也极少在谷内露面。
任湘湘后面一句话没有说,便已经来到谷中一座非常漂亮庭院前。
庭院外暗戳戳的守着一个红裳少女,一边堵着耳朵一边偷偷听墙角,见到两人,少女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随即传来一声暴跳如雷的怒吼。
“你还想干什么?上一次自作主张跑到狐山捞到什么好处?除了损失了几员大将顺便成全了御子渊那个混蛋还带了一身伤,你捞到了什么?说啊!”
一身暗红长裙的冷艳女子刚开始还坐着,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站了起来,她皮肤白皙,眉眼间自带三分笑意,容貌绝艳,可惜此时此刻被怒火冲昏了头,连发簪落了都未曾察觉。
老老实实跪在中间的青年闷不吭声,小心翼翼捡起发簪递了上去。
女子一把夺过,扬起手,看了看发簪,又看了看男子可怜兮兮的俊逸脸庞,到底没有忍心。
“我当年是得了失心疯吗?怎么会上了你的贼船?”女子正是别妖谷谷主夫人火蝎妃,一手蝎尾鞭使得炉火纯青,谷内上下没有不怕的。
甚至谷内传出,得罪谷主还好说,得罪谷主夫人不死也掉层皮。
其实谷主穹冥实力不弱,只是面对夫人时,不知怎么气势就弱了三分,上一次背着阿妃偷跑去狐山,最后被拎着耳朵拽了回来,耳朵疼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没怎么生气。
这次,听草娃说祈灵山大乱,他又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别妖谷夹在两座大妖山之间日子也不好过啊,如果能弄垮一个,让七大妖山之名易主,想想都心情舒畅,但现在……
出了会儿神的穹冥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就听气消了一半的火蝎妃长叹一声,道:“你当祈灵山是什么地方?那个御子渊还只是六宫仙之一,就把你耍的团团转,还有那个什么礼裔、术卉心之流,甚至我还没提里面的妖师……”
“你之前在狐山,好歹大家都是妖,还跟你讲些道理,不会把事做绝,但祈灵山那些妖师会跟你讲道理吗?”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火蝎妃阴着脸蓦然抬头,“烛曳,你不在外面守着,偷偷摸摸地想挨揍吗?”
烛曳闻言差点跪了,隔着门急忙开口道:“不是啊!是湘湘来了。”
说完,烛曳生怕被火蝎妃逮住,一溜烟地跑了。
“湘湘?!”火蝎妃一把推开屋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脸色顿时一变,有些尴尬。
方才她说的话,该不会全被小湘湘听见了吧?烛曳那死丫头也不知道提早提醒我。
可任湘湘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方才火蝎妃那么生气地训人,她压根没听两句。
此时,目光经过火蝎妃,这才看到屋内穹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正在偷偷揉膝盖,她好像真的来得不是时候……
“站外面做什么?快进屋说吧!”火蝎妃一改之前的暴躁,立刻邀请任湘湘、墨忧进屋。
因为狐山之乱时,穹冥乘虚而入,与墨忧不算陌生,两人打了个照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是来找草娃的吗?对了,祈灵山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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