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钱塘县的牢狱里，宋昊求得县太爷的批准，让王道灵在牢房开坛做法驱鬼，王道灵一身道袍，一手执着桃木剑，一手拿着摇铃，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咒语，此刻宋昊最怕的不是律法的制裁，而是秦诗诗的鬼魂上门索命，一到了夜晚，就躲在牢房里的角落瑟瑟发抖。

牢狱里开坛做法还是第一次见，狱卒都围在一边看热闹，就连牢房的犯人也都站在木栏前观看，个个心里都好奇又忐忑不安，害怕真的有鬼怪出现。

突然牢狱里起了一阵阴风，王道灵做法的八仙桌上放着的符纸被吹落到地上，牢狱里的人瞬间都寒毛竖立，这时一道白光凭空出现，窜到王道灵面前，将王道灵引出牢狱，一路引到城外的一座山林深处，白素贞在空中现身，施法在这座山上布下结界，任他王道灵施展出周身本领，天亮之前也出不了这座山。

钱塘县牢狱的屋檐顶上，立着一位青衣飘飘的女子，不是小青是谁？小青看着手中的玉佛，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将玉佛往空中一抛，这时牢狱之内响起了一声瘆人的惨叫声。

青白两人回小院中，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中。

小院外，不远处的街道口，秦诗诗静静的立着，眸色深深的望着小院，许久之后，秦诗诗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容，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再见了，我的公子。

第二天，宋昊在牢房里畏罪自杀的消息在杭州城传开来，个个都道他是死有余辜。

几日后，‘素仙堂’的药材到货了，搬药材这种小事情小青本来打算施点小法术解决，但考虑到这样会吓到许仙，便将四小妖虫召唤来充当苦力，对许仙称四小妖虫是她在江湖结交的好友。

药堂招了一个伙计，姓陈名晋，大伙都叫他阿晋，是个年约十五六的小伙子，阿晋是绍兴人，父亲一年前去世，与母亲相依为命，一个月前绍兴居住的房子走水，阿晋与母亲幸而火里逃生了，但是全部家当却在大火中化为乌有了，迫于无奈，只能来杭州投亲，谁知被亲戚拒之门外，与母亲流落街头。

阿晋的父亲在世时是一个走方郎中，所以阿晋对药材医理都略懂，看到‘素仙堂’在招伙计，便带着母亲进店应聘，许仙见他们母子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人留下，并让他们母子俩在药堂的后院住下。

‘素仙堂’在四月初一就开业了，开业第一天街坊邻居过来祝贺还算热闹，之后几天却是冷清得很，除了白素贞在药堂时，几个好色之徒醉翁之意不在酒，装病上门问诊之外，一个正经的病人都没有。

临近午时，白素贞提着食盒进了药堂，白素贞一袭白色衣裙外面套着浅紫色薄纱长衫，脸上虽蒙着一层白纱，却还是难掩出尘之姿。

正在擦柜台的阿晋，见到白素贞进门，上前有礼的打了招呼：“许夫人好”，白素贞白纱之下的面容带着微笑，冲着阿晋有礼的点了一下头，提着食盒从阿晋身边经过，一阵淡淡的清香飘入阿晋鼻中，阿晋红着脸低下了头。

来‘素仙堂’这些天，每次见到白素贞，白素贞都是脸带着白纱的，他还没有见过白素贞的真容，不过听附近的人说过，他的东家娘子是一位容貌倾城倾国的美人，阿晋是深信不疑的，光看东家娘子那窈窕的身姿，就知道相貌肯定不凡的。

坐在问诊台的许仙，看到白素贞就起身迎了过去，白素贞轻唤了一声：“阿仙吃饭了”，伸手牵住许仙的手，拉着许仙进了茶室间，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从食盒中取出一盘藕片炒肉，一盘清蒸虾，一盘青菜，一碗米饭跟一双筷子，将米饭跟筷子递给许仙，许仙双手接过，道：“娘子辛苦了”。

白素贞眉眼弯弯的看着许仙，说：“不辛苦，藕片跟青菜都是小青炒的，我只蒸了这盘虾”，说着手指着清蒸虾。

许仙听完笑睨了白素贞一眼，眼中满是宠溺，她的娘子啊，在厨艺这方面还真是没什么天赋呢，偏生有一副坚持不懈的态度，不管失败多少次就是不放弃，她可是亲眼见过她家娘子跟小青学烧菜的，那简直就是在糟蹋食材。

白素贞走出茶室间，去后院洗了手又回来，在许仙身边坐下，将那盘清蒸虾拿到自己面前，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只虾，动作优雅的剥开虾壳，将虾仁送到许仙嘴边，许仙微微张口含着虾仁，细细的嚼了起来，白素贞轻声问：“好吃么？”。

许仙笑容从嘴角一路蔓延至眼底，看着白素贞，轻轻的“嗯”了一声，虽然看不清白素贞面纱下的脸，但从她眼睛里绽放的光芒还是能感觉到白素贞此刻是很愉悦的，接下来盘子里的每一只虾，都是白素贞替许仙剥的壳。

自从那日许仙说了一句不喜欢她被别人看，从那以后白素贞来药堂就都带着面纱，想着白素贞对自己的好，许仙心里感动万分，不由再次感叹自己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才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儿。

傍晚，白素贞在厨房跟小青学做炉焙鸡，小青将锅里的鸡块翻炒一遍，加入醋跟酒，又加了少许盐，盖上锅盖，对白素贞说：“等把汁熬干了，再加入水继续煮，这样反复几次，烧至鸡块酥烂为止，就可以了”。

白素贞一脸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小青看着白素贞，说：“姐姐何必一定要自己烧菜给许仙吃呢？上次姐姐让我典当的夜明珠，那笔钱足够让许仙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请个厨娘来给许仙烧菜就好了，何苦一定要自己学烧菜呢”。

白素贞刚拿起青菜在摘叶子，听到小青这么说，嘴角轻轻扬起，看了小青一眼，道：“如若事事都要假他人之手，那样会少了很多乐趣的，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挺好的，而且…”，白素贞停顿了一会，声音有些低落，道：“阿仙她是一个凡人，凡人寿命有限，我能陪伴她的日子不过数十年，我想多为她做一点事”。

数十年对她们妖类来说，不过就是弹指一瞬，她与阿仙能相守的时光真的很短暂，人妖殊途，她们注定是不能长相厮守的，阿仙会老会死，死后会重新轮回，轮回之后阿仙就会彻底将她忘记，想到此处，白素贞心里难过极了，心中不甘不舍亦无奈。

这时，外面院子响起了开门声，正难过失落的白素贞眼睛一亮，喜道：“阿仙回来了”，扔下手中的青菜，走出了厨房。

小青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揭开锅盖往锅里加入清水，将锅里的鸡块翻炒一遍，又将锅盖重新盖上。

许仙关好门，转身便看到白素贞提着裙走下台阶，向她小跑过来，许仙迈开步子迎了上去，伸开双臂抱住投入她怀中的人儿，她家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投入大人怀抱中寻求安慰。

过了一会，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四目相对，白素贞嫣然一笑，在许仙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阿仙辛苦了”。

许仙微微一笑，摇头说：“娘子，不辛苦，今天又是在店里闲坐了一天呢”，因为药堂刚开业，没什么名气，大夫又年轻，人家信不过，所以没有生意。

白素贞摸了摸许仙的头，安慰说：“没事的阿仙，我们是新开的药堂，现在很多人都还不知道，而且做我们这一行是需要慢慢经营的，等有了名望，病人自然就会选择让你医治”。

许仙笑着点点头，道：“娘子说的是”，白素贞嘴唇一勾，又说：“阿仙，我有一个提议，其实我们药堂可以做一下义诊，不收病人诊金，药价减半，先把药堂的名声做起来，以后就不愁无人上门看诊了”。

许仙一听，一脸喜悦之色，道：“娘子真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为药堂增加名气，还可以帮到一些贫苦看不起病的百姓，真是妙啊”。

白素贞笑睨了许仙一眼，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你先去书房看会书，我去帮小青忙，等饭菜做好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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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妖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