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鹤镖局内，许仙与李轻鹤一同从李威房间走出来，两人走在走廊上，许仙对身边的李轻鹤道：“阿叔是饮食积滞，过食肥甘厚腻和饮酒过度伤及脾胃，引起的腹痛，你莫要太担心，我回去开几服药，让阿晋送过来，调理几天应该就无碍”。

李轻鹤偏头看着许仙，道：“昨日周记商行的老东家办寿宴，爹爹去赴宴了，想必是席上过食又贪杯了，不必麻烦阿晋送来，我随你去药堂取”。

周记商行许仙是知道的，周记商行与飞鹤镖局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周记商行的少东家名周煜，字翰生，许仙年少时曾与之同窗，此人一表人才，秉性甚好，待人友善，唯独对许仙冷言寡语，似乎总是带着些许敌意，许仙开始不明白，直到后来周家向李家求亲被拒，许仙才明白这敌意是从何而来。

她与李轻鹤自相识以来一直交好，无所不谈，来往甚密，在外人眼中就像一对璧人，周煜肯定也是这么认为，他喜欢李轻鹤，所以才一直对她有些敌意。

其实李威与李公甫夫妇也以为两人情投意合，曾经想撮合两人的婚事，不料两人都双双拒绝了，皆称对对方只有挚友之情，无男女之情，双方家长这才作罢。

想到此处，许仙轻轻笑了，对李轻鹤道：“说起这周记商行，我倒想起那周翰生，听说他至今未娶，曾对外扬言，轻鹤一日未嫁，他便不娶，此人对轻鹤痴心一片，倒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李轻鹤淡淡一笑，两人踏出飞鹤镖局的大门，走在青石道路上，李轻鹤声音低低的：“昨日爹爹赴宴归来，似醉非醉间，也是这般对我劝说，如今我年龄渐长，爹爹不似前几年，由着我任性拒绝一切上门求亲的人，他已经开始为我的婚事着急了，怕我耽误了好年华，爹爹说他膝下只有我一女，若不能看我嫁一个好夫婿，有个好归宿，将来到了地府，他无颜面对我的娘亲”。

许仙静静的听着她倾诉，心里有感而发，做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幸福美满，她能够理解李威作为父亲的良苦用心，想当初她姐姐姐夫也是这般为她的婚事操心。

李轻鹤叹了口气，又继续道：“爹爹如今年纪大了，不但要操劳镖局的事务，还要操心我的婚事，看着爹爹为我的任性黯然伤神，我心里为我的不孝感到十分愧疚，我在想啊，既然都认为那周翰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那不如就应下这门婚事，这样好让爹爹安心，也不用再被人议论纷纷”。

“不可如此”许仙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又继续道：“轻鹤，你并不喜欢那周翰生啊，嫁给他你不会幸福的，再说，你不是一直都……”。

“汉文”李轻鹤打断了许仙的话，许仙疑惑的看着她，李轻鹤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意隐隐透着无奈与伤感，目视前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落寞，语气凉凉的：“这些年我所执着的，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若纠缠也只是彼此难堪，至少那周翰生是喜欢我的，至于幸福不幸福，无甚重要”。

听到李轻鹤这么说，许仙心里难过极了，以轻鹤的个性，除非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否则，只要是她喜欢的，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莫非小青真的无意于轻鹤么？

许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说：“轻鹤，我希望你能幸福，就算阿叔着急，你也不能为了应付他，就委屈自己啊”。

李轻鹤偏头看着许仙，脸上的忧伤已经隐去，露出一张笑脸，故意打趣道：“要是汉文现在没有成亲，那就好了，我嫁给汉文就好了，也不用这么犯愁了”。

“啊”许仙一脸吃惊，这话题转变的有些突然，许仙愣了愣，说：“轻鹤，别开这种玩笑，怪吓人的，我已经成亲了”。

“呵呵”李轻鹤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我又没当着素贞的面这么说，你怕什么呀？”。

许仙脸颊瞬间红了，李轻鹤掩嘴笑了一会，又说：“汉文，我发现，你挺惧内的呢，其实素贞看起来很柔弱呀，连说话调调都是轻轻柔柔的，让人听着很舒服，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实在想不出，你怎么会怕她呢？”。

许仙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我……她……我哪有怕她了，你胡说什么呢？”。

晚上回到家，许仙坐在饭桌前吃着小青为她做的饭菜，时不时瞄一眼坐在她对面，拿着苹果啃得咔咔响的小青。

突然“啪”的一声，小青一掌拍在桌子上，许仙吓得饭碗差点端不稳，小青瞪着许仙，道：“你吃饭就吃饭，老是色眯眯瞄我作甚，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许仙咽下嘴里的米饭，心里有些冤，她哪有色眯眯了？小声嘀咕：“我哪敢打你的主意”，如今白素贞闭关修炼，没人护着她，她可不敢惹小青。

小青白了她一眼，道：“嘴里憋着什么话，说吧”。

许仙放下饭碗，坐到小青身边的位置，看着小青，将心中想问的话问出口：“小青，你跟轻鹤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青停下啃咬苹果的动作，瞥了一眼许仙，说：“你问这个干嘛？”。

许仙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语气，道：“小青，轻鹤她要嫁人了”。

小青眼睛微微眯起，脸也凑近许仙，道：“她嫁人你叹什么气？许仙，你该不会对她存了什么心思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我把你扔西湖里面，喂鱼”。

许仙翻了个白眼，说：“你扯哪去了？我说轻鹤她要嫁人了，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小青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嚼，说：“又不是我嫁人，我能有什么感觉？再说，她嫁人关我什么事？”。

许仙一听，有些气愤，替李轻鹤感到不值，道：“小青，你怎么能对轻鹤这般无情？你当初欺负轻鹤，又欺骗她，尽管如此，她还是喜欢你，如今她要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你难道就不难过吗？”。

“砰”的一声，是小青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到桌面发出的声响，许仙缩了缩肩膀，不敢看着小青，也不敢再吭声，小青声音冷冷的，说：“许仙，你要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西湖里面”。

“你要是把我扔西湖里面，等我娘子出来，她也会把你扔西湖里面，我……我才……才不怕你”，许仙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毕竟小青是妖，不是人，说不定真的做出不是人做的事。

小青冷笑一声，说：“许仙，你真是白眼狼，我天天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你吃喝，你竟然帮着外人来数落我，要不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我现在就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面”。

“吞……吞进肚子里面？一口啊？”许仙有些被吓到了，原来小青还吃人的啊？天呐，太可怕了，许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是继续怯怯的说：“小青，轻鹤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她那么喜欢你”。

小青不耐烦的说：“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吗？再说，她是女人，我是女妖，都是女的，怎么喜欢？”。

“啊？”许仙有些惊讶，小声说：“难道娘子没跟你说过，我是女的吗？”，还以为娘子跟小青关系好，什么话都会跟小青说呢。

“你是女的？”小青惊讶的表情比许仙更甚，伸手要去扒许仙的衣服。

许仙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双手护上胸前，道：“小青，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哦，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小青有些难以置信，道：“姐姐喜欢女的？”。

许仙道：“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男女？所以你跟轻鹤……”

“她是男或是女，我都不会喜欢她”小青站起身，转身走到门边，许仙在后面喊住了她：“为什么啊？”。

小青停下脚步，目光幽远，语气意味深长：“人妖殊途，没有结果，何必开始”，抬脚踏过门槛，留下许仙一人，因为她的话，站在原地发愣，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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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