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金黄在天边铺展,太阳慢慢地露出了它的脸庞。起的比鸡早的下人们正忙着生火做饭,烧水煮粥,好方便主子们醒来享用。
在偏僻角落的院子里,一声鸡鸣吵醒了熟睡中的霍碧薇,她缓缓睁开眼睛,通过昏暗的光线观察着室内,竟发现自己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她立即惊坐而起,摸了摸自己身上、枕头下面、柜子上面,居然找不到哪怕一把武器。
“完了,怕不是狗总统出卖了我,把我扭送到海牙。”
少女的心脏砰砰乱跳,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时半会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势力绑架的自己。她虽然被国家法庭通缉,但一直以来受到政府保护,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被带走,现在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就是被出卖了。
她干脆掀开被子下床,结果脚刚落地就疼得半死,一个没站稳便跌倒在地。她爬起来,望向自己的身子,身上其他部位没有任何枷锁与束具,只有脚上缠着裹脚布。又伸出手来一看,一手的老茧只剩下小小的茧子,原有的伤疤更是只剩下小疤痕,连肤色都整个白了一度。
少女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肌肤、胸口,每一处都能发现有所不同。此时的霍碧薇虽然仍旧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紧张的心情却是平复了下来。
“原来是穿越呀,我还以为要上法庭或者被私刑虐.杀了呢。”霍碧薇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坐在床上,思考着现在的处境。按理说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包括脑袋在内都是被穿越对象的,但她不仅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应,甚至连自己在21世纪的记忆都一点儿也没丧失,难道穿越时连带着大脑皮层与海马体也一同更换了么?
相比之下,反倒是原主的记忆支离破碎,不去仔细回想都基本不会出现。霍碧薇心中对这一点暗道侥幸,若是原主的记忆没被打压,那她恐怕连自我认同都建立不了。但她也觉得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其实是一个古代女子,只不过被移植了21世纪人的记忆。
抛开“我是谁”的终极哲学命题,霍碧薇皱紧眉头,努力回想起原主的记忆。通过回忆,她了解到这是一个时有灵异事件发生的微魔位面,而原主则生活在一个名为吴朝的君主专.制大一统国家,和中国古代类似。
这个朝代的科技与文化领先于周边国家,存在火器等先进技术,整体上可以对标明朝。底层人民生活得非常贫苦,有钱有权的人则可以花天酒地。中原帝国通过长城边镇来防御北方的国家,境内大体没有战乱,但流贼土匪等很多。
原主本人叫作陈兰儿,是一个官绅家庭的小姐,父亲是兵部职方司郎中,管地图的,位列正五品,母亲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妾。京师房价贵,生活成本高,她爹没本事把全家都接到京城居住,陈兰儿平时是生活在老家浙江金华的。此回正好赶上老爹回乡省亲,一家人得以短暂地在金华团聚。
霍碧薇本想着原主爹相当于是正厅级干部,那原主的教育和生活条件应该很好吧?其实不然,原主几乎没受过礼教以外的教育,连字都认不全。每天上午要做针线刺绣,下午要制鞋做衣,到了晚上还得用织机织布。夜里的光线很暗,一不小心还会扎到手。这玩意甚至还有KPI,完成的工件数量不达标就要挨罚。
除了做工以外,繁杂的礼节也是一大烦人的劳役,她早上起来得给长辈们请安,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这回之所以没人来催自己,还是托了病疫的福。
陈兰儿之前好像因为一件想不起来的事非常难过,然后便染上了风寒。这些天里病得一直很严重,卧床不起,连照顾自己的丫鬟都不愿意与她同住,仅仅是帮她和粥与排泄。不知道陈兰儿是不是就干脆死在了这场病中,以至于她霍碧薇能够穿越过来。
霍打开了纸窗户和门,让室内通通风,不然味道难闻不说,病菌也在积累。她活动了一些身子骨,感觉身体未经丝毫锻炼,弱不禁风的,脚还很难站稳,实在是令人不习惯,但胜在年轻。
对于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呢,霍碧薇未尝没有很大的执念,但如今自己身处异世界,更重要的还是让自己生存和发展下去。
在出门之前,她先给自己简单定了个计划,那就是摆脱繁多的劳役,改善自己的基本生活待遇。她想着自己好歹是应用化学出身,用武之地什么的还能少么?自己随便漏一点,就够这些古人震惊好多年了。
抱着这样满满当当的自信,霍碧薇哪怕饿着肚子,照样昂首挺胸的走出门外。但脑袋仔细一想不对劲,两只脚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她于是又改用她记忆中大家闺秀步步生莲的走路方式。
她想自己在战术上不能得意忘形,这具身体目前的身份也就只是个女儿,如果行事过于乖张的话容易被怀疑邪祟上身。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干脆折返回屋子里,打开抽屉,拿出铜制首饰,对着一面小小的铜镜打扮起来。她将首饰插到头发里,给自己换了个非常符合原主习惯的朴素发型。她坐在凳子上,回想起原主生前的种种记忆,方便自己回头模仿。
就在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霍碧薇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原主熟悉的丫鬟娟儿。
“小姐,您可算是病好了,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么?”娟儿殷勤地问,她们的利益很大程度上是一至的,因此娟儿也真心盼望她的身体好转。当然,这不会影响娟儿在面对利益诱惑和风险时离她而去。
“嗯,我现在很好……”
霍碧薇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想捎上一句谢谢,但在这个世界中,主人是不常和下人道谢的。
“对了,你给我拿一些食物和水来。”
在解决了吃喝和上厕所这样的需求后,霍碧薇感觉还挺舒适,干脆在房间中做起了简单的深蹲和俯卧撑,活动活动筋骨。然而这样的舒适还没持续多久,主母那里就派下人捎来了口信,表示她既然病情好转,那就应该起来做工了。念在她久病初愈的份上,指标可以先砍掉一半。
唉,身体还没恢复,工头就要催工,霍碧薇先不急着做针线活,而是走到了自己常用的小型纺织机前。用心观察,可以发现该纺织机有一个简单而实用的机械结构,它底下有一个结实的方形框架,框架里还有两个脚踏板。框架上面则是斜着的木框架,上面可以摆上需要纺织的丝线。
少女将麻制纤维取出,安装在机器上。她拿起梭子,按照记忆踩下一块踏板,同时将梭子通过梭口从一只手穿向另一只手,纺线也用筘打实。然后踩下另一块踏板,打开相反的梭口,梭子再次穿过,再将纬线打到位。随着织布的进行,释放杠杆,使经线周期地从经轴上送出来,而纺织好的布料则卷到布轴上。*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高深,但却充满了巧妙。霍碧薇一时也被吸引住了,玩了有十几分钟,然后便玩腻了。毕竟该机器内容不多,还不能拆或者改装。而且一边把自己的脚裹上,一边又要踩踏板实在很蠢。
*改自《技术史第2卷》
原主的生活状况参考了历史上曾国藩封侯后的家庭
古代官绅阶级女子一般是要劳动的,而且她们教育程度低下,自尊常年被打压,在上位者面前没有自信,做不到不卑不亢地与人相处。文化作品中大家闺秀的自信与风姿,要么是其有幸出生在部分开明的士绅家庭,或仅仅是作者美化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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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硝烟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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