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白莲教式的无门槛草根宗教组织形式，道门的组织形式是较为有序的，通过师徒相承作为结构构成组织。一个道冠中的道士要么是同辈的师兄弟姐妹关系；要么是不同辈的师父与徒弟、师叔与师侄、师祖与徒孙。

这样的结构与宗法制类似，构成了一套覆盖全宗，包含每一个成员的谱系。在师门的道德观念中，亲传弟子对师父存在人身依附关系，亲传弟子有义务无止境地履行回报师父的义务，而欺师灭祖是一项极为严重的指控。

对于霍碧薇这样仅仅记名的非亲传弟子而言，这种约束就要弱很多。记名弟子直接下山还俗从此与师父不再相见的事情都有不少。

在这样的制度下，收与培养一个好的亲传徒弟是很有利可图的，如果这个徒弟将来发达了，那自己的收益也会非常高。但1师父的精力有限，师2徒相承制度下师父对徒弟负的义务也不低，3一旦徒弟学会真本事后叛出师门负面效果很大，因此不能撒网收徒。最理性的方案是寻找到优秀的种子，进行一段时间的考查与试用，最后再正式收徒。

亲传弟子中有部分是托关系收的，但更多还是通过人择的方式选拔。选拔范围很广，很大程度看师父的意愿，有的亲传弟子甚至可能是大道士下山的时候看对眼就直接收下的。

沈燕自己都不是亲传弟子，但她在山门中有那么一点社会关系和地位，能够给霍碧薇争取一次面试的机会。

在面试之前，沈燕还贴心地给霍碧薇交代了一些事，比方说对方问起一些问题的时候，怎么样的回答才能让他人满意。霍碧薇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回去之后，霍碧薇暂时搁置起了雕刻工艺品的事，开始全力准备可能的考核，比方说背书和反复练习符咒。

霍碧薇卓越的智能在穿越后仍旧得到了保留，这让她能够轻易地做到其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比方说通过短期的学习掌握大量的知识。

而后又过去了一周，霍碧薇直到第七天的晚上才被通知要去东北面的微风斋面见清虚道长。她走出屋外，只见天空中月明星稀，纵使在晚上也能凭借月光勉强辩识清山路。霍碧薇不知对方为何要将时间定在晚上，但她还是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好在道冠不大，建筑物集中在一起，霍碧薇手拖着一盘蜡烛，很快就到了。

微风斋镶嵌在林木中，对外只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可走，房屋大小倒是不小，占地大概有200平米以上。但外观比较一般，只能用朴素甚至是破旧来形容。

霍走到门前后，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对着门说明来意道：“我是霍碧薇，是被推荐来接受考查的，请问我可以进来么。”

“你进来罢。”只听门中传来一阵慵懒的女声。

霍碧薇打开门，一股淡淡的中药材和花香气味扑面而来，眼前所见的一幕更是让她诧异。就在正对着大门的客厅中，一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女子坐在椅子上。她上半身虽然衣衫不整，但还算覆盖的比较全面，下半身则干脆只穿一条短布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只见她将脚伸到放有着药材和花瓣的木盆里，就这样洗着脚。

霍碧薇打听过道观里几个厉害道长的传言，据说那清虚道长本名凌阿齐，穷苦人出生。是个性格古怪、让人很难搞懂她在想什么的修士，但在符篆一道上很有水平。如今一见面，才明白确实是名不虚传。

“你就是沈燕推荐的人吧，看上去挺不错的，她既然极力推荐你，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罢。就是泡脚的水有些凉了，麻烦你用符咒帮我加热一下吧，记得别把朱砂撒到盆里了。”道长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盘着自己的长发，用使唤地口吻对眼前的丫头道。

当前社会将女子的脚部视为羞耻的**器官，与□□息相关，是万万不能外露的。如果换上陈兰儿那样的正经大小姐，看到这一幕肯定已经羞得脸红了。但霍碧薇无所谓，她仅仅是拿起黄纸，用朱砂画了符咒，然后单膝跪地。

“凌道长，请您将脚抬一下。”

待到道长的脚丫子完全脱离水面后，霍碧薇念动咒语，符纸画有朱砂处顿时闪烁出金光，紧接着便是一小团火焰凭空而出。霍碧薇聚精会神，用火焰加热了好一会儿，然后摸了摸水温，正好在适宜的范围内。

“道长，水已经加热好了。”

“不错，你顺带帮我把脚也洗了吧。”

听到此话，霍碧薇心中有些不快，先前用符咒加热水温那是对技术的测验，现在帮人洗脚是测验什么，测验服从性么?

当然，心中的埋怨并不影响她按照道长的使唤照做，在用手帮道长洗了脚，又用帕子擦完了它们后，霍碧薇开口问道：“凌道长，这测验我算是完成了么?”

“准确来说，只完成了第一道，不过从今晚开始，你就于这里住下来吧。”

就在霍碧薇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清虚道长将长腿一伸，用脚趾抬住了小丫头的下巴。

“我感觉你是一个挺苦大仇深的人，人活在世上，还是要开心一点好。”道长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