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绿荫成荫，丛林茂密，白苗苗艰难的走了一段路后，没敢深入，不过她发现这座山好像没有她想象中危险。至少比她记忆中的山林要温柔，但也可能是她处在山外围，白苗苗没敢掉以轻心。

她用树藤编了几个篓，埋在草丛下，另外一段在她手中，然后她上了树，静等。

林间鸟语花香，微风带来了清新的草木气息。

白苗苗一动不动，树叶哗哗作响，一只肥嘟嘟的灰兔一蹦一跳从洞口钻出个脑袋，它动了动鼻尖。

白苗苗矜持的咽了下口水，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有关于兔子的八种吃法，麻辣兔丁，香辣兔腿，酸辣兔丝，酱香兔头……越想，肚子越饿。

灰兔全然不知自己变成了盘中餐，它悠然啃草，啃着啃着就跳进了白苗苗设置好的陷进。

兔子挣扎未果，干脆躺平摆烂。

之后白苗苗又用同样的法子收获两只白兔，仿佛不小心捅了兔子窝，眼看天色逐渐暗沉，夜间的山危机丛丛，白苗苗发现其中一只兔还是孕兔，干脆放了。

最后她收割了一点野菜和蘑菇，用衣服兜着回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第一次上山，也算收获颇丰。白苗苗却不甚满意，家里两个娃，一个半大的小子，外加她这么一个需要滋补的病人，这点食物，连塞牙缝都不够。

于是在经过一条河，看见河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儿，白苗苗右手一翻转，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用树杈对准目标，一击即中，看着树杈上挣扎的鱼，她突然觉得也许今晚能填饱肚子，于是干脆多花了半小时，又叉四条。

等她到了家门口，发现屋里黑漆漆，要不是听见了三道微弱的呼吸声，她还以为三个小家伙不在。

“我回来了。”

“嫂嫂，嫂嫂，嫂嫂。”

“安静。”

三小只像雏鸟似的，叽叽喳喳吵得她头痛，她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精准的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三个小家伙，“为什么不点灯？”

季景明，“煤油快没了。”

季甜甜，“哥哥说，要省着用。”

白苗苗，“……”

这糟心的日子，真是一天也不想过，她明明应该躺在贵妃榻上，享受着美人捶背捏腿，喝着琼浆玉酿，吃着宫廷美食，怎么就沦落到眼下这困境了。

白苗苗，“点。”

季景明动了动嘴皮，到底没敢多说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嫂嫂好像变了，变得和以前那个柔柔弱弱的人不一样，身上多了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场，总让人无法拒绝。

很快，一盏微亮的煤油灯照亮了屋子，光线笼罩的范围有限，三小只很快也看见了白苗苗手中拎着的食物，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是齐齐的咽口水声。

还是季景明飞快的跑出屋看了眼，回头将门栓给拴上，他压低声音，“嫂嫂，这些都哪来？”

白苗苗轻描淡写的说，“我去了一趟山里，鱼是前面河里抓的。”她突然抬头看了季景明一眼，“会杀鱼，会杀兔子吗？”

季景明倒吸一口气，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白苗苗的眼神，他改口，“会。”

白苗苗怀疑这具身体有点虚，也可能是没恢复过来，今天又走了山路，这会回到屋里，疲惫感扑面而来，她坐在一旁，干着指挥的活，“那你把鱼和兔子都杀了，然后把我带回来的野菜和蘑菇洗一洗。”

做一道野菜鱼汤、蘑菇炖兔肉。

季景明瞠目结舌，“全，全杀了？”他还从来没这么奢侈过，放在过去他们好几个月才吃到一点肉，“嫂嫂，要不就杀一只兔。”

白苗苗不满的挑眉，“你想饿死我？”

季景明，“没。”

他就是想省着点，明天他们就没吃的了。

不过他也不敢忤逆白苗苗，以前因为对方是嫂子，长嫂如母，尤其是他大哥死了之后，家里能做主的就是白苗苗，现在他就更不敢了，总觉得他要再多说两个字，白苗苗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很多次，季景明就是靠它才避免被人痛打。

季甜甜特别依赖她，懒懒的靠在白苗苗身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季景明手里的兔兔和鱼，“嫂嫂，兔兔可爱。”

白苗苗摸了摸她小脑袋，语气很温柔，“甜甜乖了，兔兔好，还是嫂嫂好？”

季甜甜不假思索，“嫂嫂好。”

白苗苗，“既然嫂嫂好，那甜甜过来给嫂嫂捶捶腿。”

一旁的季景冬倒是乖巧的蹲在了她腿旁，小拳头轻轻的捶了捶，捶了之后还仰头看白苗苗。

白苗苗鼓励季景冬，“冬冬干得真不错，继续。”

季景冬就比季甜甜大两岁，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爱说话，看着挺自闭的一个小孩。

小拳头敲打在她腿上，一点力道也没有。白苗苗见她们哼哧哼哧，特卖力，甚至因为要出力脸都红了，为数不多的良心还是发挥了点作用，”算了，等你们吃饱，再给嫂嫂捶。”

这捶得和挠痒痒差不多。

季甜甜郑重其事道，“嗯。”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食物的味道，说香有点香，说腥也很腥。

白苗苗发现季景明做饭一点天赋也没，简单粗暴，她目睹了季景明这家伙把几条洗干净的鱼丢进锅里，野菜放进去，然后就没了，就这么一锅炖。

白苗苗满腔的食欲差点消失殆尽，“家里的调料全拿出来。”

季景明就像藏食的仓鼠，用力挤一挤，很快掉出一个东西来，要是没人挤，他就可以继续藏，这一点白苗苗早上见他从墙缝里抠出两颗蛋就看出来了。

果不其然，在白苗苗的逼迫下，季景明很快把白苗苗要的调料一一摆出来。

“都在这里了。”

“放，手抖什么，多放点。”

在白苗苗的‘逼迫’下，作料肉眼可见的见底，即便这样，白苗苗觉得那鱼还有一股子奇怪味道，等到鱼熟了后，她尝了一小口，差点没吐出来，鱼肉是煮烂了，味道却一言难尽。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鱼。

但看三小只吃的津津有味，白苗苗对季景明违心的夸赞，“不错。”

兔肉她不敢再交给季景明处理，在她看来，季景明简直是个食物杀手。再好的材料交到他手里，他都不懂如何利用。

考虑到自己的胃和食欲。

她让季景明兄弟两做了个简单的架子，利索的将兔肉串在树枝上烤，她用钝了的刀在兔肉上划下了一道道口子，翻来覆去的煎烤，等到金灿灿的肥油往下滴落，季景明让季景冬找了一个碗接着。

白苗苗看了他一眼。

季景明忙着用布遮起窗子来，“下次还可以用。”

这可是好东西。

香味一阵阵的在屋子里散发，季甜甜和季景冬口水都下来了，她舔了又舔唇，“嫂嫂，好吃了吗？”

火光映衬着她们的目光亮晶晶的，好像盯得不是兔肉，而是未来的美好生活。

等肉烤的差不多了，白苗苗才继续往上面撒盐，之后用刀切了一块肉下来尝了尝。

最后她啃了两只肥嘟嘟的兔腿，剩余的让三小只自己分了。

三小只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更何况还是这么一顿丰盛的肉食大餐，简直颠覆了她们的认知，在他们记忆中，即便是过年，他们也吃不到这么多肉。

白苗苗盯着那微弱的即将熄灭的煤油灯发呆，这日子一眼到头，她得想想其他出路，不然她会被困死在这地方。

如果可以，她还想去山的另一头看看，看看能不能回去。

白苗苗让她们放开吃，结果三小只吃到打饱嗝，还剩了大半只兔，和两条鱼。

季景明吃饱后，负责善后，他将之前处理鱼肉的垃圾埋在屋后面的空地上，埋完还用力踩了踩土，姿势异常熟练，颇有种杀人埋尸的干劲，干完这一切，他又安排季景冬和季甜甜两人睡觉。

屋子就一间，中间用一道墙隔开，分成了两个房间，房间里摆放了两张床，一张是大木头床，是属于白苗苗和季景志结婚的婚床，另外一张小床是季甜甜三兄妹睡的。

煤油灯终于不负众望的熄灭，燃尽了最后一点煤油。

黑暗中，季景明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嫂嫂，如果下次你去山里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白苗苗嫌弃的看着他那瘦弱的小身板，但却没应声。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温饱，白苗苗可以拍胸脯保证没问题，但想要解决一家子温饱，每天上山找食物，也仅仅是填饱肚子。

季景明见她不回应，低声保证，“嫂嫂，我现在可以做很多事，你带我去吧。”

在这个家里，季景明算得上是除她之外唯一的劳动力，怎么将这劳动力发挥最大作用，白苗苗思考了好一会，“放心，会给你安排活儿的。”

季景明还以为她答应带自己上山，怀揣着对这座山的一丝小小的激动和好奇，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