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苗把季景冬的反常行为看在眼里，很快拉着他们去田里走了一圈，大伙们都在田里干活，一眼望去，热火朝天。

“那不是季家嫂子吗？”

“怎么带着甜甜和冬冬站在那。”

“谁知道啊，成天不来干活，看今年她们家能分到多少粮。”

大家累死累活，每天忙到天擦黑才回家，回家后还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菜，在她们看来，这个刚嫁来赵家沟没多长时间的白苗苗，长得本来就妖里妖气，走路像蛇精一样扭啊扭，没个正形，看人的眼睛就像钩子，就那样瞄你一眼，男人的魂都快被勾没了。

赵家沟的女人们和白苗苗没几个熟的，因为在她嫁过来冲喜之前，季景志就快不行了，哪知道冲喜当晚人就死了，喜事变丧事。

加上白苗苗和赵建桥那点破事，村子里的女人都觉得她不是个什么正经女人。

和不正经的女人待在一起，也会变得不正经。

她们只听说前几天白苗苗寻死，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被拉过去看了眼，就说人不行了，哪知道，昨天她们听男人们闲聊，说是人又活过来了。

总之，这女人邪门的很。

白苗苗大致的扫了眼他们的工作方式，就知道原身的手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粗糙了，这活，她干不了，也不打算继续干。

白苗苗领着两乖巧听话的娃慢悠悠往回走，半路上拐了一道弯，跑去生产队，生产队长不在，她没等，又回去了。

季景明已经把要用的柴劈好，正坐在堂里猛灌水，看见白苗苗她们回来，他激动的起身，眼睛里闪烁着光，“嫂嫂，我们什么时候去？”

白苗苗，“真想去？”

季景明猛点头，他想多干点活，这样他们能一点点把债还掉。还有，可能是属于年轻人的好奇心。关于那座山的故事很多，勾起了他的猎奇心理，也许再过几年或者几十年，也是他可以炫耀的资本。

少年人，总是怀揣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白苗苗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今天什么也没吃，喝水可以暂时缓解饥饿，“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每天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等我觉得可以了，就带你去。”

季景明拍胸脯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刚刚说的话了。

白苗苗走后，季景明站在门外的阴凉处蹲马步，季甜甜和季景冬觉得很好玩，也有样学样的蹲着，路过的村民们挺好奇的，看着这三个排排站，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新游戏。

白苗苗这次学聪明了，在衣服里塞了一块布，上次她去山里看见很多树上结了果子，而且她这次打算继续深入，找找能够治愈伤口的草药，如果能顺利祛疤就更好。

她选了一条崎岖的路，是通往山里的小路，她走了一会，正打算靠着树休息，一抬头就看见一条晃下尾巴的蛇，蛇身很花，她一眼辨认是一条毒性很强的蛇，要是不慎被它咬一口，来不及找解药的话，她这条小命都得丢在这。

毒蛇盘在树干上正对她大咧咧的吐蛇信，半个身体慢慢直起来，显然也发现她了。

一人一蛇相互对峙。

白苗苗手中的树枝像活了一样，瞬间化身成一把利刃，精准的戳中蛇的七寸。

那条蛇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类，过往都是它咬人，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了船，它笔直坠落下来，白苗苗知道蛇胆是个好东西，当下拧断蛇头，拔了蛇牙，挖出蛇胆，然后将软塌塌的死蛇打了个结，丢进包里。

一上山就有收获，是个好兆头。

还没走几步，她就在路边上发现了一堆颜色鲜红的果子，球形状，长得很好看，树干上长着倒刺，稍不留神，手指就被勾了。

白苗苗尝了下，味道酸甜可口，汁水也多。

她采摘了大半包，很快又见了一种黑果，尝了尝，也能吃，之后她又摘了昨天刚吃过的野菜和蘑菇。

一路收获颇丰，白苗苗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她甚至发现了好几种常见草药，止血藤、苍耳子、金银花……

大概太过专注了，白苗苗一时忘了这会已深入山中，她看见了一株很漂亮的小黄花，蹲下准备采摘时，忽听周遭呼哧呼哧的声响，喘息声太粗重太大，完全不像人发出来的，她一回头，就看见一只大野猪横冲直撞了过来。

这架势，能直接将人撞飞。

白苗苗下意识甩出了手中的树枝，树枝仅仅阻拦了野猪一两秒，不过她抓住这空隙，飞快往左跑，她记得旁边有一株很高的树，她轻松上去，野猪气恼的用脑袋拱。

白苗苗身下这一颗树上了年岁，树干粗壮，野猪拱了半天，树干晃都没晃，倒是叶子簌簌往下落，它围绕着树转悠了几圈，很不甘心的走了。

白苗苗在树上坐等了好一会，深怕这只野猪来个回马枪，她余光不经意一瞥，看见不远处的另外一株树干长了一个很大的香菇，像……她飞快跑去看了，当看清楚那香菇样子后。

她笑了。

居然是紫灵芝。

灵芝这东西在这个世界应该很值钱吧？

而且这灵芝颜色有点黑，紫褐色了，个头也不小。

白苗苗觉得今天这一趟进山很值得，还得多亏刚才那头蛮横的野猪，要不是它，说不定她今天就要和这灵芝擦肩而过了。

下次她得拿一把趁手工具，不然遇上这些莽撞的家伙，很容易受伤。

眼看着天快黑了，白苗苗飞快把灵芝摘下，藏在了衣服里，到山脚下时，她还遇到几个小孩背着箩筐在割猪笼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尾随她们后面。

下次，也许她们也可以背这么一个箩筐，就算在山上遇到其他人，也能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

一回到家，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白苗苗才想起煤油灯昨晚上好像用完了，她不由轻佻了下眉。

“嫂嫂，队长来了。”

“知道了。”

白苗苗就这么抱着东西进了屋，因为屋里漆黑一片，但她视力很好，能够看见有个高大的轮廓站了她们吃饭用的桌子旁，“季家嫂子，听说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苗苗飞快进屋，将怀里抱着的东西藏进被褥，“的确有一件事。”

赵国栋看到白苗苗有些不自在，他不动声色的往门口挪，最后就在门口的位置停下，大门敞开着，月光晒下一缕光，照亮了他的身形。

白苗苗将自己家想养猪的事和他说了下，“我现在还伤着，太重的活我一时也干不了，甜甜她们又太小了，我看我们村里有很多人家都在养猪。”

赵国栋自然知道季家的困难，尤其是季家老大不在了，就剩下一个寡妇和三个孩子，所以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行，改明儿你过来挑一只养。”

白苗苗应下了，和他约好了时间。

赵国栋一走，白苗苗立即将门关上，“季景明你去把灶火弄起来，烧一锅水，把另外一锅也烧热了，我们晚上就随便吃点。”

白苗苗今天吃了一路，果子都吃饱了，而且她需要洗个澡，她觉得自己臭烘烘的，像馊了的食物。

三个小家伙知道又能吃兔肉了，开心的手舞足蹈，不过只跳了一下，就哎哟哟的叫唤。

季景明今天蹲马步，两股战战，一小时没能坚持住，另外两小只更别提了，只蹲了一会会功夫就跑开。

季景明深受打击，之后很多天都没在和白苗苗提及上山的事。

白苗苗今晚吃的不多，她倚在窗前看外面，一旦有人经过，就用布将窗子遮掩，屋子里唯一的灯光来源于灶火，很微弱，三个小家伙就围着灶台吃，吃得不停地咂嘴。

“你知道要卖东西去哪卖吗？”

“去镇上。”

季景明上次偷听到两个知青说话，才知道拿东西去镇上卖，风险很大，他觉得白苗苗这问题问的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没功夫细想，“嫂嫂，你要卖什么？”

白苗苗并不打算将灵芝的事告诉他，半大的小孩一兴奋指不定就说出去了。

季景明也没追问，只担忧的说，“嫂嫂，如果你要卖东西，最好去问问村里那些知青，她们懂得多，不过她们也是偷偷摸摸卖，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白苗苗，“知青？”

季景明点头，“她们有一部分人是从城里来的，大城市的，身上总带一些稀奇玩意，我上次见到有个知青哥哥房间里有一台收音机，你知道吗，方方正正的一个铁盒子，那个盒子里经常有人在说话。”

白苗苗记忆中好像也没有收音机。

这一晚，季景明那寥寥几句有关于知青的事倒是给白苗苗打开了一扇天窗，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多了一丝好奇和憧憬。

如果她没办法回去。

她也得离开赵家沟。

这个村子太小，太穷了，她得去往乡镇，走去大城市，去见识更多东西，相应的，也会有更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