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早早便注意到红拂离去,他本是想重找上秀宁,怎料跟旁人说个话的功夫,那两个跟秀宁一同来的陌生男子便恬不知耻的凑了上去,他本就对两人看不顺眼,便留了个心思,没立刻上前,只贴在附近,有所探听,谁料越听越难受,这两人贬低他对秀宁的心意且不说,竟对秀宁无礼,故他哪还忍得住,秀宁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随后只见柴绍走到李秀宁的身侧,对其温和儒雅的一笑,唤了声“秀宁”便与其并肩而站,目光对眼中的两人有所打量,尤其是对寇仲,大抵是情敌的特殊感应,令他特别在意这个对秀宁无礼的家伙,但瞧这人穿得邋遢,仅有些健硕,他便放心了些许,大抵是觉得眼前人威慑力不大。
寇仲对柴绍非常不满,若非好兄弟紧紧拽着,又可以咳嗽示意他莫要冲动,他怕是早就要动手。
“秀宁,开席还要一会,我有些饿便叫管家准备了些吃食,秀宁也是要一起?”,其实柴绍并无饿意,但他担心李秀宁会饿,才有此安排。
李秀宁实则也不饿,她并不知晓柴绍此番安排,来之前才填过肚子,可瞧着寇仲和柴绍有所相对,不想生出事端的她,便选择答应柴绍,“是有些饿了”。
在李秀宁同意后,柴绍的笑加深了几度,是真的开心,但还得装装样子,“两位兄弟既是秀宁的朋友,便是柴绍的朋友,不若一起?”。
柴绍都这么说了,徐子陵也确实饿了,点着头,才要答好,身侧的兄弟便替他婉拒了此事,“不用了,我们还不饿,秀宁你去吃点吧,可不能饿着”,这话听来,好像是寇仲在允许李秀宁跟着柴绍走,确实叫柴绍又被气到。
可李秀宁不愿在这里呆着了,话里话外间,弄得好像她只能依附于两人一般,若非她是李家四小姐,早拂袖而去,“走吧”,现实上虽不能,但她语气听来生硬,又自行离开,怎么瞧都不像是开心之态,引得柴绍也无心与寇仲争个高下,只得匆匆赶上去。
而寇仲还得接受徐子陵的抱怨,“装,何必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你不懂,这是人家的地盘,指不定会被羞辱”,瞧那柴绍的样子,寇仲就觉得不能给柴绍机会,让他在秀宁面前羞辱自己。
“你啊,面子重要还是秀宁重要?”,徐子陵可真是太了解寇仲了,见其哑然,“唉~”,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这是李四小姐”,言语间是要提醒寇仲,李秀宁的身份地位,若真喜欢,即便只是错过一点点,也会丧失机会。
到底是兄弟,徐子陵的意思,寇仲自一听便明白,想至此,竟也忍不住有所叹息。
***
“【六韬】”
“【齐孙子】”
“兵法?”,皱眉瞧着手中典籍,婠婠对看书有些抗拒,尤其还是那些所谓的兵法策略,而她手中典籍才被翻开,都还没来及落眼,便被主人急匆匆收回,抬眼见宋玉致双手捧着典籍,如此宝贝,她的脸瞬时垮下,有些怀疑自己所见,“这便是你隐藏的秘密?”,忍不住想要朝宋玉致确认。
“嗯”,捧着书的宋玉致,乖巧地点头,见手中书籍的右上角似乎沾了灰尘,便忍不住轻擦了擦,其实上面哪有灰尘,瞧见此景,婠婠心中的震惊程度可以相较于有一天,叶灵那个厨艺“杀手”做出了一桌子能吃的菜,那般难以置信。
“阿嚏”,守在李府之外的某人,一连打了好几喷嚏,那动静,差点让她暴露,只得换个地方重新藏匿。
“只是书而已”,说着,婠婠的目光不由得瞟向那摆放在精致的木盒子里,甚至还用锦帕为垫的不少书籍,见其中还有不少烂书,名义上的烂,书面很显然是被什么给粘连起,与其他完好的书相比,瞧来就格外扎眼,“还有不少坏的”,实在是有些嫌弃,但见宋玉致对这些书实在是特殊,想着又是宋家,莫不是这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
“为何如此宝贝?”,借助着天魔道,对眼前人循循善诱。
这原本是藏于宋玉致心上的秘密,怎奈遇到了婠婠,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将一切说出来,说出来便会获得轻松,秀宁姐也会开心,渐渐地她的心防垮塌,自然便没了秘密。
起初婠婠还真以为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可越听越觉得她怕是被宋玉致这纯真给骗了过去。
这些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宋玉致本是打算送给李秀宁,这些孤本不仅仅是银钱的问题,一年的时间,宋玉致全搭在这些书上,到头来,就因为马车的失控,导致好几本书被毁,孤本成了坏本,还偏生毁的是李秀宁最想要的几本,故而宋玉致无法将书送出,便成了所谓秘密。
听完宋玉致的描述,又见其受情绪影响,蹲下来,自怨自艾,仿佛天都要因此而塌的表情,她现下只想收回作用在宋玉致身上的天魔音,只是还没来及动手,那宋玉致竟猛地站起,吓得婠婠往后退了半步,耳中唯听宋玉致自我鼓励起来,“就算如此,我也该把书给秀宁姐,我总不至于真送秀宁姐一只鹦鹉,若真是如此,哪还能与柴绍相比。”
这脱口而出的心声,婠婠并无在意,婠婠更在意为达到这个目的,宋玉致需要去李府一趟,对她来说,亦是好机会,她又怎会阻止,于是在她诱导下,她成了协助宋玉致搬书的仆人,勉勉强强帮了个忙,就当是回报,细算起来的话,马车之事,似乎与她有些关系。
联系上躲藏在扬州各处的暗卫,红拂大致得到了宋玉致和一位农妇回去客栈的消息,好不容易赶到客栈又得知宋玉致已驾着马车前往李府,才走没多久,不得已,她只得租了匹马,进而追赶,路上却又遇跟踪,本以为那些人不会出手,没成想他们竟于大庭广众下,射以利箭。
飞身由马上跃下,一一躲过箭刃,等她手握着两柄箭刃寻到那伙人的躲藏地,他们却早已离去,抬手瞧手中箭,上面无有任何纹路,像是才打造出来不久,专用来暗里行事。
对此袭击,她心中有所不安,转又想起已前往李家的宋玉致,心下有所担忧,便不再迟疑,飞回马上,拉紧马绳,将手中箭矢随手插于马搭子内,伴随着马的一声嘶鸣,便骑着马而驰。
李府
傅君婥自上次那替她教训双龙的声音出现后便一直心有在意,一想起女子足以令人自戕的手段,她便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虽对女子也有些感激之情,可女子既然就守在李府之外,之前更是与她先后瞧见石龙道长的尸体,想来也是为【长生诀】而来,本就已经有一个宇文化及在府外,虎视眈眈,如今若再加上那令她觉得诡谲的女子,想到此,她不由得摸到身侧悬挂着剑柄,握紧了些,才能有所安心。
傅君婥如此心事重重,自坐在这里后眉毛便无舒展过,一侧的宇文淑瞧着便以为傅君婥还是在担忧双龙之事,虽想安慰,可她和李秀宁,甚至傅君婥本就在对立面,由她来开导似乎并不合适,况且,若提及此事,她也无心说太多,她亦有所背负,那被紧缚住的还有她自己的心。
在这小亭子里,两人就这样贴近坐着,周遭李府的仆人们来来往往,竟无一人能打扰两人,她们更像是一种陪伴,直到宋玉致搬着一木箱子,从远处走过。
宋玉致本无什么在意,傅君婥在意的是那跟着宋玉致,虽穿着粗布麻衣,但比起宋玉致可显得轻松不少的妇人,尽管她没看清妇人的模样,但却被吸引住了视线,无法移开。
直到两人拐入转角消失,她思虑着两人,心中依旧觉得有些怪异,感觉像是忽视了什么,直到身侧,宇文淑的声音缓缓传来,“这宋家小姐不是有管家,如此重的箱子,竟自己动手。”
听此言语,傅君婥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若是要搬东西,哪怕宋玉致要亲力亲为,也不至于找农妇做帮手,更何况,既重要到亲力亲为,又怎会随便找一农妇,想到此,她不由站起身,冲宇文淑交代一声,“有事,要暂时离开,让宇文淑在此等候”,遂即寻两人而去。
瞧傅君婥紧随着宋玉致她们消失于同一拐角,宇文淑不由得端起石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眼神却有些欢喜,她瞧得出来傅君婥似乎格外在意与宋玉致相随的两人,她便特意开口提醒,引导傅君婥发觉其中怪异,能于傅君婥有所帮助,她沉重的心绪也能有所缓和,虽然也有利用的意思在。
在傅君婥走后,一穿着仆人装束的男人,低着头,匆匆朝她所在的亭子里走来,在见到来人手上所执令牌后,宇文淑无有言语,只从袖中取出信件,交给了男人。
接过信,男人朝她匆匆一行礼,而后便又快速离开了亭子,悄然离开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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