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婠婠如此说后,听着的人,只觉得尴尬,低头瞧了瞧那还站在屋子下的同门们,她忍不住故意咳了一声,又移步更靠近了些婠婠,偏头倾向婠婠的肩边,“师姐~,你看起来挺好的”,字几乎是从她牙缝中一个个被挤出来,亏她还一直担心某人的安危,只带了几个人,不眠不休赶了数日,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多余想,凭师姐的功夫,不给阴癸派结更多的仇人,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就叶灵的性子,婠婠可比谁都了解,估摸着叶灵现在定然在心里吐槽着她,不过,她倒也不在意,她们师姐妹一向如此,打闹互损惯了,若是叶灵能听见婠婠此时心中所想,估摸着得心堵,互损?确定不是单方面的被虐。
“我走后,师父可还有何交代?”,收回玩心,婠婠有所问。
提及师父,叶灵自也跟着严肃起来,她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脑海中所记住的事,方才开口,“师姐,师父交代【长生诀】切不可强行夺之,此乃奇书,光得之无用。”
听叶灵如此交代,婠婠反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光拿一【长生诀】着实无趣,但不拿,难道就任由那两个混小子拿着,想着他们,婠婠就自有些说不出的不喜。
见婠婠神情有些怪异,叶灵瞧着不免心一惊,一脸惊恐地瞧向眼中人,“师姐,你不会把【长生诀】拿到手了吧?”,这么快,她有些难以置信,担心这会违背师父的计划。
对于这番奇想,婠婠不由得想,对这个师妹她果然是太高看了,她忍不住有所摇头,“师妹啊”,她说着,一脸郑重的瞧向身侧人,魅惑尽消,“你师姐我”,同时将手伸出搭在叶灵的肩上,“像这么积极的人吗?”,挑眉而逗。
果然——,叶灵无语。
不过那悬着的心当即坠落,她只白了婠婠一眼,这样一张脸,她只觉心悸,哪有心思不爽,只得已正事为交代,“师父还说,傅采林的弟子至扬州而未归,【长生诀】曾留于傅采林之手,他的弟子,对【长生诀】应有一定了解,若能得见,需得注意她的举动”。
傅君婥啊,婠婠想师父还真是洞察世事,这人,她还真就在不久前便已见到,故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还有,倘有一日,师姐已参透【长生诀】,便可相机行事,夺书而归。”
“原来师父是担心我无法参透【长生诀】,故让我徐徐图之”
听身侧人如此言语,叶灵忍住不住于心里暗暗嘀咕,这也怪不得师父,谁让师姐你,实在是让人担心呢,小时候的教训,已经很够了。
“接着说,你瞧来,好像还有事未言明”,问向叶灵,婠婠其实就随口一言,并未想太多,师父于她之恩,即便是让她去死,她也绝不会有怨言。
“嗯”,但见叶灵点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门中弟子打听到,慈航静斋此番派出的弟子,乃是她们的大师姐,师妃暄”
“师妃暄?!”,跟着复述此名,婠婠不由得想,这才多久,她竟又听到此人名姓。
“是,师父言,此人深得梵清惠真传,功法怕不逊于师姐,势必会干涉【长生诀】之事,让师姐千万小心”
虽叶灵说得严肃,师父也更是有所担心,而就在刚刚她也已清楚师妃暄确与她功力相近,可她着思绪于不久前的事情上,却觉得那师妃暄瞧来甚为木讷,她似乎并不想太小心。
也不知道可是师妃暄的原因,婠婠竟又再度想起心中所虑之事,她将关于师妃暄的事压下,“叶灵,我托人去办的事如何了?”,问询的同时手下意识地伸入袖中,取出那白色的笛穗,有所摩擦,但见叶灵摇头,她的神情不免有些黯然,又将笛穗再次放回,只是这回是系在内衬腰上。
“回来的几批人,并未寻到任何线索,还有些在外面,暂无消息传回”,叶灵解释着,她将婠婠一闪而过的失落收入眼中,这么些年,师姐一直在找人,可这人却如石沉大海,她甚至有时候都想求师父来阻止师姐,若是师父的话,师姐一定会听,可她不敢对师父开口,她也看得出来,师父并不打算阻止师姐行事。
“师姐,不是我说,就一个穿白衣的女孩,以及一大群白衣女孩,家里有个大灶房,厨房里有不少糕点,还有一个小和尚,咱就说和尚勉强算特殊,可天下之大,就光凭这几点想要找人,岂不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都十年过去了”,叶灵并不是想讽刺婠婠,她只是想让婠婠放弃,别再去找一个不可能的人。
叶灵说的这些,婠婠何尝不知,只不过她总觉这心里少了一块存在,她想要将心给补齐,否则无法心安,十年前,她重伤醒来,恍惚过一段时日,直到她的脑海中出现一模糊身影,从她决定去找出这个身影的主人开始,她才有了更多的目标和决心,她也曾问过师父,毕竟是师父救她回来,可师父对此也并不知情,时隔十年,如今这已成一块横亘在心上的疙瘩,哪能轻易割下。
“会找到的”,她言,她一直坚信终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听她如此说,叶灵就知道她的规劝又再度失败,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多少次失败了,心已因此而麻,“那师姐,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现在啊”,收回那些难受的思绪,婠婠作思虑状,而后才言,“我有事需得拜托你们”,言及郑重。
“是,请师姐吩咐”,引得叶灵也跟着严肃起来。
“帮我把这个坑填了”,婠婠边说着边指向不久前才被因她一时冲动而伤的屋顶,也是直到此时,叶灵才发现就在她身侧不远处,竟有如此大坑,她僵着一张脸,表情仿佛在说着:就这?
“交给你们了,我再去找个地方休息”,说完,还拍拍叶灵的肩,示做鼓励。
瞧师姐顺着屋檐往下走的身影,叶灵是真的很想说,她也想休息,她这几日也睡得不好,不过比起休息,现下她还有更在意的事,“师姐,先前到底是谁?”,她还记得那个消失不见的黑影,甚至非常介意。
见师姐驻足,还没听到答案,她便听师姐竟问起自己问题。
“叶灵,你觉得师妃暄真有传言中那般厉害吗?”
这奇怪一问,弄得叶灵有些不知师姐心思,但还是主动回答,“传言不可尽信,但既师父都如此说,此人定非俗辈,不过,她定然不是师姐的对手”,说着同时,叶灵的头不经意扬起,眼中甚是骄傲,就仿佛她说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呵~”,这话说得,婠婠还是有些爱听的。
“师姐何故突问此人?”,而叶灵却不解婠婠的用意。
“不是师妹你问我的师妃暄?”
“我?”
“你不是问,她是谁?”,婠婠提醒。
“是,没错,可我那是问”,话说到一半便被堵于口中,叶灵有些不敢相信,她微瞪大的双眼瞧着师姐的背影,“她就是”,师姐不是骗她吧?她还心有此想。
“嗯”却见婠婠点头,“师妃暄”,还刻意重复了一遍其名,瞟见身后女子那瞪大着的吃惊表情,她不由得走近,好心的替人合上了张开而忘记合上的嘴。
“补坑的事倒也不急,别太傻了”,又拍了拍叶灵的肩,旋即便飞下屋檐,眨眼便已带着弟子们而走,叶灵站在屋檐上,楞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被婠婠曾触摸过的下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匆匆跟上婠婠一行人。
*
客栈内,包裹摊于桌面之上,但见其中有一个小盒子,盒子瞧着素朴,盒子内层却贴着柔软棉絮,在棉絮中可见一个丑漆漆的小泥人,但见其眉眼,她依旧能从这小泥人中找到当初那人的一点身影,更何况,她才见过本尊。
只是一想到【长生诀】,她又难免心有忧虑,她是为护【长生诀】而来,傅姑娘既言双龙乃是适合修习【长生诀】之人,她便应遵循师命,护佑两人在修习【长生诀】的过程中,不生变故,可阴癸派偏生就是那个变故。
【长生诀】不是简单的奇书,若非合适之人,只会害人害己,婠婠如今对【长生诀】如此上心,实难让她放心。
“咚~”
就在这时,耳中响起的敲门声,令她收回思绪,又闻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师侄姐姐”,听那熟悉的声音,师妃暄这才起身,打开门,那站在门口的和尚,见着她的瞬间便合手而行礼,“阿弥陀佛,了空见师侄姐姐处升起亮光,便想师侄姐姐已回,不知师侄姐姐此行,可探知到【长生诀】去处?”。
“嗯”,闻此,师妃暄轻轻点头,“师叔弟弟先且进来”,言毕,她旋即侧过身,了空见此便又是一礼,“多有叨扰”,旋即走入屋内。
一走进房内,靠近桌,了空便见已摊开的包裹于上方,包括中木盒被打开,盒子中泛着制作工艺并不精的小泥人,瞧见此她便已知晓师侄姐姐的心思何如,于是他匆匆别过头,任由师侄姐姐走近,合上木盒,将包裹重新系好移至床头,又再度走回,随后才重看向师侄姐姐。
“【长生诀】如今落在弈剑大师的弟子和两位公子手中,这三人现下正被宇文化及给追捕,得李家四小姐李秀宁相助,现藏在李府。”
两人都对刚刚的一切,视而不见。
了空听后仅细细思索,旋即便开口,“既如此,师侄姐姐下一步有何打算?”,他只是奉命前来协助师妃暄,他对【长生诀】并无太多想法,由佛门来说,【长生诀】即现世,自是上天旨意,一如江水奔流,岂是他们应插手之事,但慈航静斋出于乱世,有引导江水流向之责,故他愿应此事。
“我听闻那两位公子体质特殊,与【长生诀】极为契合,倘若此事为真,妃萱自当遵师父之言,护佑【长生诀】,免其落入宇文化及之手。”
“若如此,师侄姐姐可是要去拜访李四小姐?”
听此,师妃暄却摇头,“李家绝非两位公子的长久居所,我想不日他们便会离开,我们只需在李府外,多多探看情况,若非必要,我暂不想与太多人扯上联系。”
“阿弥陀佛,如此也好,师侄姐姐请放心,了空自知该如何行事”
在询问清楚后,了空便未在房间久留,转而拜别离开,只有踏出门的那瞬间,他突有停顿,听身后师妃暄问询,可是还有事?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到那包裹之上,又匆匆收回,转而踏出房间。
而师妃暄在门被合上后,视线又忍不住投向那包裹,如今她也只能监看李府情况,尽可能阻止婠婠与【长生诀】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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