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金无忧真切感受到了凛凛杀意。
那掌犹如泰山压顶,但奇异的是,金无忧完全没有逃的念想,也不信他真要杀了自己。
她定定望着对面的男人,在泰山即将砸到面门上那一刻闭上了眼。
凌厉的掌风刮起金无忧耳边的碎发,随后落在她身后的墙上,茶楼临街这一侧的几间雅间集体遭了殃。
“轰隆”
耳朵受惊地动了两下,金无忧一只眼睛悄咪咪睁开查看情况,就发现屋内亮的不正常。
转身一看:嚯,现在不光头顶着天了,一整个后背都成了露天。
闻昇黑着个脸不说话,有些挫败,他发现曾经那个奔袭求命的姑娘,现在根本吓不住她了。
“怎么了?怎么了?”茶楼老板跑上来,一看已经变成废墟的雅间,和地上的死人,脸色登时就白了黑,黑了又青。
心里只庆幸,幸亏齐侯夫人包了三楼,不然拆了他也赔不起。
这时,孟凌从半截屋顶上跳进来,塞给掌柜一张银票:“赔偿金,你去报京兆尹,就说有刺客刺杀晋王殿下,命速查。”
掌柜的登时就矮了三分之二,瘫跪在地上,脸色比死了儿子还难看,结结巴巴问道:“殿……殿下可有……受伤?”
“要你多嘴,还不快去。”孟凌眼一瞪,嫌掌柜问的多。
掌柜连滚带爬下去报案去了,可等张昭带着人赶来,现场只剩个孟凌。
人已经把刺客尸体给扒光了,在旁边摆出一堆暗器,分别对应在身上的摆放位置。
见来的是熟人,孟凌冲张钊笑了:“好巧。”
张钊:“……”一点也不巧,他家大人一听又是晋王的事,连个磕绊都没打,先把他撵过来了。
还美其名曰,给自己争取接触权贵的机会。
晋王若有三殿下一半的好脾气,他就信姚大人不是在坑他。
眼看着现场就这一具死尸,张钊有点想怀疑是晋王要搞事:“孟将军,这刺客是不是太托大了点,一个人就敢来刺杀晋王殿下。”
“因为他不是刺客,是皇帝派来监视本王的暗卫。”闻昇满足了金无忧的好奇心,示意金无忧说出他要的答案。
金无忧最后确认一遍:“我说了之后,你真的会让我摸三次?”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的下颌线都绷紧了,强撑着脸皮点头认下,只是那耳朵却出卖了他真实反映,又悄没声的红了。
但金无忧没急着说,她先郑重拿起闻昇的手放下自己心口处,然后才开口:“‘别溺死在泥潭里’这句话是我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是其他任何人教给我的。”
感受到掌心下恒定的心跳,尽管不想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但是他真的找不出一丝说谎的破绽。
“五岁开始,我就在金家那几人手里讨生活,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是疼爱,什么是做戏,皇上把你捧得高高的这一招,我比你熟,因为赵氏刚来就对我用上了……”
平静地讲述,让闻昇清楚认识到,金无忧与他一样,都是自小就被抛弃的那个。
只是他比金无忧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师傅,自在了几年,而金无忧一直小心翼翼的挣扎求生,所以甫一见面,他就莫名其妙的管了闲事,留下了她。
她也看破了自己貌似备受宠爱的伪装,不过是南宁国掌权人的有意为之。
“你走吧。”
“你能告诉我,这句话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吗?”金无忧追问道,她隐约感觉自己就要触及闻昇的秘密了。
记忆一下子回到八年前,那个时候是魏嬷嬷来接的他,魏嬷嬷哭着说他是南宁国二皇子,母后寻他的这些年有多辛苦,有多伤心。
那一年他13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也想问父母要一个答案,就答应跟魏嬷嬷走。
师傅确认父皇母后确实寻了他很多年之后,同意放行。
但师傅不愿涉足皇权争斗,只在送别的时候提醒他不要溺死在泥潭里,一年之后,他便再无师傅的消息了。
“我师傅。”像是又看到那个潇洒饮酒的江湖人,闻昇身上的气势也有了温度,“离别赠语。”
金无忧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就通了,原文里可没说闻昇还有个师傅。
如果他最后是为救师傅而自绝,那就合理多了,看得出来这师徒俩的感情很好了,为了一句相同的话都乐意真身上阵给她下套儿。
剧情到了最后,文中写道‘逆贼闻昇自刎于娄朗宫’,一句话写完了闻昇的结局。
金无忧心里皱眉:娄郎宫,娄郎宫,这什么破名字,听着就不吉利。
随后小心翼翼问道:“那师傅他老人家去哪了,王爷您坐拥百万狼兵也找不到人吗?”
“找不到。”
金无忧就怀疑了:不会是给藏在皇宫里了吧,不然,就闻昇这副架势,不至于连个苗头也查不出来吧。
可是,她也进不去皇宫,又要怎么去验证这个猜测的真实性呢?
“你想到了什么?”闻昇忽地出现在金无忧身前,强迫她抬起头,盯着那双多情眼问道。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噢,我在想,如果满南宁国都找不到的话,您师傅他老人家应该是不在这个国家,或者在某个你们施展不开的地方。”
施展不开的地方?她也想到了皇宫?
眸中墨色浮动,带动剑眉轻轻上挑,闻昇笑了,笑得眉目疏朗,他的小厨娘果真是不一般的聪明。
男人的大手像先前的金无忧一样,牵着她的手缓缓放在自己心口,像发奖赏似的:“第一次。”
金无忧:“……”奖个屁,你第三块腹肌又不长在心口上,白白浪费姑奶奶一次机会。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闻昇,那你待会儿可别怪我摸摸摸了,况且这本就是我该得的东西。
金无忧倾身靠近,红唇中吐露出绵绵私语:“谢王爷慷慨。”
另一只手的手掌心出其不意贴在男人肚脐左边位置,心里问系统:“这是第几块?”
闻昇腹部倏的收紧,温热的体感透过布料传递过来,闻昇感觉有个小火苗在烧。
【第七块。】系统回道。
“第七块?”金无忧奇道,还夸了一嘴,“八块腹肌,标准!”
手没有急于移开,金无忧直视着男人:“王爷,这才是第一次。”语气带着点桀骜,神态却是狡黠的。
心里却继续跟系统吐槽:“哪个二百五规定的腹肌块数不能从下往上数?”
【主系统。】
金无忧一噎,不过也能确定是从上往下排序了,左边这块是第七块,那么第三块也必然是在这一边。
轻轻后仰,拉开一点距离,流转的视线在男人心口到肚脐之间丈量,量取这段距离中间三分之一的位置,作怪的手离开原地,径自去向下一处目的地。
感受到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眸光,闻昇的心脏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局促地跳了两下,他松开金无忧的手,长腿往后撤了大大一步,避开了那能灼人的惑心手。
一掌落空,金无忧撅起了嘴,狗男人的嘴果真不能信,说好了三次,他不经她同意就浪费了一次,现在还想放第三次的鸽子,简直丧心病狂!
“王爷要食言不成?”脸上只留了被欺骗的伤心,眼睛里也蓄起了水波,大有你说是,她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闻昇被问的有点窘迫,一时间不敢继续逃,又不想面对那会点火的手心。
“那再摸一次,摸完这次我就出去。”金无忧心想,这次若是摸准了,自然就没有下一次了,摸不准……那就再说下一次的事。
“王爷您答应了我的。”
瞧着愈发逼近的那只手,闻昇没出息地纵身一跃,从窗户那……跑了。
金无忧:……
系统:……
点齐八万两银票一张不少,卷好往怀里一塞,孟章严肃的表情略缓,抱拳感谢:“孟章代边关兄弟们谢齐侯夫人体恤。”
齐侯夫人也笑道:“这是齐侯府作为陛下臣子该做的事,上阵杀敌还是靠的诸位。”
“为陛下尽忠!”孟章回了一句怎么听也不会犯错的话。
“是是是,大家都是为陛下尽忠职守。”齐侯夫人拿帕子压住下垂的唇角,怎么会有这种楞木头,说个话说不到点子上,顿时也没了绕弯子的心情。
“孟将军上门,本该侯爷作陪好生招待一番,只是不巧,侯爷不在家,本夫人也不便久留孟将军,便不耽搁王爷写折子了。”
“我这就回去禀告王爷齐侯府的诚意,不打扰侯夫人休息了。”孟章给了句准话。
欢欢喜喜把孟章送走,齐侯夫人才抿了一口茶,就见齐世舫跟被狗撵了似的,一阵风刮进齐侯府,抓着她的手一叠声地追问:“孟章呢?”
齐侯夫人皱眉甩掉钳制,不屑回道:“怎么,就许你捐款,还不许我这个没用的女人出风头?”
齐世舫能气死,可这蠢女人是真敢砸他,只得手指指着:“你被金无忧骗了。”
“本夫人乐意。”她信得又不是金无忧。
“你个蠢……”
回来的孟章和孟凌在湖心亭找到闻昇,一个绷不住冷脸:“主子,八万两到手了。”
一个笑不出来:“主子,宫里暗线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要在七月十五给您选王妃。”
两人说完都愣了,脱口而出:
“金姑娘又出手了?”
“皇后娘娘疯了?”
闻昇只觉天降飞石,兜头砸下,他刚放了某人鸽子,现在就轮到他需要求某人帮忙解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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