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怒道:“竟然是你!”
“是我,很意外吗?”黄翔走上前,指着他的脚问:“看到了吗?断了。”
迎春壮着胆子高声道:“你的脚断了,关我们什么事情?”
黄翔见不得她这副大吵大闹的样子,怒扇了她一巴掌。
罗宛的心蓦然一紧,神色愤怒地看着黄翔,听到他大声呵斥:“怎么不关你们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这条腿又怎么会被陈夫人打断?”
迎春从未被人这样打过,脸上火辣辣地疼着,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哭道:“是陈夫人打断你的腿,你应该找她算账才是,你找我们做什么?”
“就是你们害的!若是你们一早就答应退婚,怎会生出这么多事!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不过搞砸了一件事,她就要打断我的腿!”黄翔恶狠狠道完,停顿了片刻又冷笑道:“我是没办法找陈夫人报仇了,但是我可以找你们啊!”
迎春脸色一变,试图挣脱恶霸的束缚,但无奈力量悬殊,无法挣脱,“你若要报仇,找我就行,你放了宛娘。”
“看不出来啊,你这贱奴倒是挺忠心啊……”
黄翔拍了拍迎春的脸蛋说:“可你这么忠心地对她,她会感激你吗?你知道吗?像他们这种人只会利用我们,让我们像个忠犬一样服侍他们,等到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把我们一脚踹开。”
罗宛见缝插针道:“黄翔,你若是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黄翔突然仰头大笑,“你凭什么帮我?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利用我对付我家主对吗?你想我背叛她,帮你做事?”
“我可没这么傻的,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人。”说罢,他退到身后,拎起一根木棍道:“是你害得我断了右腿,你得赔我一条腿,你不用觉得害怕,以你的身板,疼个三两下就断了,我可比你疼多了,我可是活活挨了二十下啊!”
说罢,他的棍子猝不及防地落在罗宛的大腿上。
“不要啊!”迎春歇斯底里地大叫。
那一棍之重,早已超过罗宛能承受疼痛的阈值,可她连哼也不哼一声,只是皱了下眉头,怒视着他。
只要他没把她弄死,她就有办法弄死他!
“叫都不叫一声,看来,我这一棍还下手轻了。”
“不……”迎春瞪大着眼睛盯着黄翔手上的木棍,生怕一眨眼就又错过了什么,“宛娘,其实你是很疼的吧,你求个情服个软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啊!”
说罢,迎春又恶狠狠地挨了黄翔的一巴掌。
罗宛心疼不已,眼里忍着泪,怒视黄翔道:“你也说了她不过是我家的狗而已,跟你是陈家的狗有什么区别?你又何必为难你的这些同类?”
“宛娘……”泪水一下子就模糊了迎春的眼眶,“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不是说待我如亲姐妹吗?”
罗宛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声道:“你别自以为是了,罗家即便没落了,我依旧是名门之后,你……生来便是贱奴,哪来的资格和我以姐妹相称?”
“宛娘,你怎么能这样?枉我掏心掏肺对您,我真是看错您了……”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黄翔捏着迎春的下巴道:“我就说这些人没一个好人?你现在相信了?”
迎春痛哭着点点头,鼻涕眼泪糊满了一脸:“我信。”
“还会像条狗那样忠心地对她吗?”
迎春哭着摇了摇头,“不会了。”
“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黄翔把木棍递给她,“你只要把她的腿打断,我就放你走。”
“不……”迎春跪下来摇摇头道。
黄翔恼怒地踢了她一脚:“你是不愿意还是不敢啊?她都骂你是狗了,你还护着她?”
迎春哭道:“我下不了手。”
“真是没用的东西。”黄翔又抬脚踹在她身上,“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我数到十,你若是没跑出去,我就打断……”
话尤未说完,迎春看也不看罗宛一眼,轻轻松松地挣脱了恶霸押着的手,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黄翔见状,哈哈大笑,他转头看向罗宛,“啧啧啧,你看你家丫头跑得多快,说她忠诚,其实也不过如此吧,如今就剩你一个人了……”
“是啊,就剩我一个人了,你还防着我做什么呢?”罗宛看了眼旁边抓着她手臂的恶霸,“难不成你们五个男人还怕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黄翔向恶霸们使了眼色,恶霸们放开了她的手,“就你这副弱鸡的模样,我即便让你跑,你也逃不掉我们的手掌心。”
罗宛顺着他的话说:“你说得对,所以我也不打算逃了,你不是想要我一条腿吗?我给你。”
黄翔闻言,错愕道:“你说得是真的?”
“我向来说一不二。”罗宛嗤笑道:“不过,在你把我这条腿拿走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黄翔微眯着眼睛道:“你劝你不要耍花样!”
“你这人特别爱喝酒。”
黄翔愣了一下,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并没有闻到酒味,怒喝:“你说这个作甚?”
罗宛没搭理他的话,自顾自道:“你不仅嗜酒,你还嗜赌,我说得对吗?”
黄翔微眯着眼睛道:“臭婆娘,你跟踪我!”
罗宛勾唇讽刺地笑了笑,“我哪有那个闲工夫跟踪你?”
黄翔拿着棍子指着她,“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略懂一些医术,我还知道你……”罗宛故意拖着声音,见他脸上浮现不耐时,又道:“命不久矣。”
黄翔怒发冲冠道:“你再说一遍?”
罗宛指着他黑红胖肿的脸色和大得像孕肚的酒肚道:“长期喝酒容易导致慢性酒精中毒影响血液循环,使皮肤血管扩张,导致皮肤颜色发生变化,最明显的表现为脸色发黑。”
黄翔闻言,摸了下脸,问恶霸们:“我的脸很黑吗?”
恶霸们纷纷点了点头,见他皱着眉,又摇了摇头。
罗宛又道:“长期喝酒亦会引起酒精肝,使肝功能出现障碍无法有效代谢,严重时还会引起酒精性肝硬化,出现腹水、黄疸等严重症状……”
黄翔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当她在胡诌,“我再给你说三句话的功夫。”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罗宛背过身道:“不妨摸摸你左面第三根肋骨,是不是有些疼。”
黄翔嘴上虽哼哼唧唧的,手却不自觉地按照她说的位置摸了过去,顿时疼得倒吸一口气。
罗宛看着地上的影子,笑了笑:“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像被针刺被火烧一样疼?你再往下一点摸,对,就是那里,用力按……”
黄翔依言用力一按,忽然眼前一黑,半截身子发麻,随后“噗”的一声,跪跌在地,瞪着眼睛看着罗宛。
其他恶霸见状,均是一头雾水,挤在一起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他肝脏不好,可是他又自以为是,不听我劝。”罗宛望着黄翔笑了笑,将他手上的木棍踢得远远的,变戏法般地从头上拿出一根削得尖尖的木簪。
黄翔眼睛里冒着火,恶狠狠地瞪着她,忍痛道:“是你……使的诡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叫点血截脉。”罗宛知道他一时半会起不来,还要再疼上一阵,干脆不再搭理他,转身看向恶霸们,说他们是恶霸是高估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胆量,顶多是市井流氓而已,“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没给钱。”
罗宛冷哼道:“你们脑袋装的是浆糊吗?没给钱你们还替他杀人?”
“这不是他欠我们银子不还吗?他说……只要帮他劫持了你,他就能还我们钱。”
罗宛闻言,毫不犹豫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二两,你们把他杀了?”
市井流氓们纷纷摇摇头,胆怯道:“杀人是犯法的。”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杀人是犯法的?那你们还替他杀人?”
其中一位身形高瘦的男人道:“他也没想杀你,就是想要你的一条腿,我们也只是把你劫持过来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们劫持了我,只要我一报案,你们就是帮凶。”
高瘦男人道:“可我们也只是想要拿回钱而已啊。”
“这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此事不会牵连你们。”
高瘦男人和其他三人商议了一下,随后道:“不能离开,我们的钱还没有拿回来啊。”
“那你们是要被治罪,还是要钱?”
市井流氓们面面相觑,神色为难。
这时,黄翔道:“不要信她的话,她会把你送官府治罪的,我身上有二两银子,你们不是要钱吗?全给你们,只要你们先杀了她,或者你们想先奸后杀也行,等你杀完了她,你领着她的尸体去陈家,他们定能赏你们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市井流氓们听后十分心动了,眼神贪婪地看着罗宛。
罗宛冷笑,二话不说地将木簪狠狠地扎在黄翔的手背上。
黄翔顿时发出了一阵杀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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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带着无尽的焦急和紧张边哭边跑出林子,她哭并不是因为宛娘说的那些话,而是担心她恐遭不幸。
她知道宛娘说那些话气她是想要助她脱离险境,好让她去搬救兵。
她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她的忙,或许还会拖累她。
可她一路跑来,什么人影也没见到。
她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催促她赶紧找到人,可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已快跑不动了。
彼时不过刚至午时,乌云压顶,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笼罩,不会儿,雨倾盆般下,仿佛要将人淹没。
迎春任由泪水与雨水交织,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她的衣裳已湿,却无法阻挡她坚定的步伐,不管如何,她定要搬到救兵救回宛娘,她希望宛娘能再坚持一会儿。
突然,一队人马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她使劲冲向前去,衣衫被风吹得飘扬,然而,当她走近时,却发现那队人马的领头之一竟然是司马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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