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不多时,走来两位小厮,他们神色仓皇地向罗宛作了一揖。

这两人跟踪她许久了,可这两人却没有对她做些什么,要么是宋氏派的人,要么是陈珺瑜派的人。

罗宛见他们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样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她将小坛的酒递了过去,“这酒拿给你主子。”

小厮不敢看罗宛,垂着头接过酒坛,领命而去。

太阳悄然落下,绚烂的晚霞在天边徐徐展开。

司马暄抱臂懒洋洋地看着晚霞在罗宛身上留下的余晖,见她走过来了,灿然笑问:“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罗宛勾唇比了个手势道:“看在你是我恩人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猜你想问我和陈珺瑜是什么关系。”

她猜得可真准!司马暄却偏不如她的愿,“我这几日馋酒馋得很,你为何不让我喝那坛酒?”

换汤不换药,罗宛摇头轻笑,“因为那坛酒是送给竹马的。”

司马暄恍然点头,青梅竹马,多深的羁绊啊,忽然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揶揄道:“我是你恩人,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喝上你给我酿的恩人酒啊?”

“那是什么酒?你喝过吗?如何做的?”

司马暄没料到她还真认真地想了,又问:“所以那日你们是装作不认识的?”

罗宛抬手道:“你问完了,我也答完了。”说罢,走进院内。

司马暄觉得那日他们见面时,她的表现根本就不像装作不认识他,更像根本就不认识,而陈珺瑜看向她的目光却十分复杂,眼中的柔情与恨意交织在一起,宛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汹涌澎湃。

这两人还真是有意思啊。

*****

夜幕降临,月光静静地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花灯点点,如梦如幻,仿佛繁星点点。

罗宛再次被请上了船,她就不该大发善心,把原身酿的青梅酒送给陈珺瑜喝。

桌上放着开封的梅子酒,不知是他喝多了,还是他本就酒量浅薄,脸颊泛起了红晕,而他的目光却清澈明亮,仿佛有光在其中闪烁。

陈珺瑜见她来了,先是倒了一杯酒给她,“你尝尝,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美酒。”

“这是你为我做的……你看,你还是喜欢我的。”他茫然地看着她,“可是三年前,你为何不和我一起走……”

罗宛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停顿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酒液流过喉咙,酒的甘甜与辛辣在口中交织。

陈珺瑜痴痴地望着她笑,将桌上那盏精致的兔子花灯递给她,“还记得吗?以前我也给你做过兔子花灯?那是一次元宵节,和今夜一样没有宵禁,我们来晏桥放花灯,可是……”

“那盏花灯还没来得及放,就被你爹撕毁了,你也被你爹拉回家了。那一夜,你哭得眼睛都肿了,过了没多久,你便被许给了那个狗东西……”

罗宛看着他眼里泛着湿意,映出他深深的愁容,仿佛那日哭的不是原身,而是他。

“这次不会了,没有人会撕毁它,也没有人觉得我保护不了你了。”

罗宛不是原身,猜不透她酿青梅酒时是什么心情,可她看到了陈珺瑜对原身的爱,就像这青梅酒一样,经过时间的沉淀,深沉而浓郁,每一滴都充满了他的思念和眷恋,甘甜中带着微酸。

“阿宛,我们去放花灯吧。”陈珺瑜上前,牵着罗宛的手来到岸上,河边漂浮着成千上百盏大大小小的花灯,宛如一个梦幻的星海,把整个河面装点得如诗如画。

陈珺瑜小心翼翼地将灯放入河中,灯随水流缓缓漂去。

她看到灯上写着:你我一心,誓死不渝。

罗宛不忍欺骗他。

陈珺瑜对她的好是属于原身的,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可如今他这副半醉半醒的样子,能听得懂她的话吗?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试图向他坦白一切。

这时,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罗宛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

陈珺瑜紧紧地盯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快藏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陈珺瑜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异样,神情变得紧张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失去她,“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罗宛心中五味杂陈,既想立刻坦白一切,又怕他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其实,我不是罗宛。”

陈珺瑜愣住了,痴痴地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笑着开口:“你已经许久不曾叫我的名字了。再叫一次吧。”

罗宛不知道原身是如何叫他的,这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和他坦白真相了。

她浅笑着望着他,像看自家弟弟一样,目光平静得兴不起一丝波澜,“珺瑜……”

陈珺瑜眸光微动,绝望地垂下了手。

他什么也没说,罗宛知道他信了,可他却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她只好继续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

“下去!”陈珺瑜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声音却低沉得可怕,“我不想看到你。”

罗宛看着他绝望的样子,心里不好受,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那坛青梅酒是她三年前亲手酿的。”说罢,转身离开。

陈珺瑜却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入怀里,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为什么啊……”

罗宛也很想知道,她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何会穿到原身身上?

她也无解啊,转过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这个痴情又可怜的人的肩膀。

眼前这个男人红着眼睛,泪水滑落脸庞,哭得像个无措的小孩一样,在他的冷淡外表下,她窥见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

司马暄提着花灯,在岸上微眯着眼眸远远地看着他们,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罗宛下了船,回头看向船上时,只见陈珺瑜脸色苍白,眼神没了方才的光芒,空洞地望着河面上的花灯,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离他远去。

情字误人。

不知原身见到陈珺瑜这样的模样,会不会像她一样心疼。

但愿原身没死。这是罗韫希望的。

*****

花朝节过后,罗家院前来看病的、复诊的病人依旧不胜枚举。

这日,她边帮邻里一位口渴难解数月夜寐醒后口渴更甚数月的病人写药方,边叮嘱他多食清淡易消化类蔬菜,平时暂不吃水果及甜腻食物,鸡蛋及其他荤菜亦暂停,多食清淡易消化类蔬菜。

“宛娘……”院外忽然想起刘婆似要断气的绝望声。

罗宛忙不迭提着裙摆跑出院外,迎春和罗满也紧跟着跑了出去,只见刘婆头发凌乱,耸着肩膀抽抽噎噎地哭着不能自已,她的身后跟着四个抬着门板的邻里。

门板上躺着老刘,脸上灰头土脸的,似在泥地里滚过,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神情似十分痛苦,哼哧哼哧地喊疼。

“宛娘啊……”刘婆握着她的手说:“咱们家的菜都被人毁了,你刘伯被他们推到泥里,一阵拳打脚踢滚……腿被他们给踩断了,那骨头……都冒出来了……”

刘婆一想起那个场景,又恸哭了起来。

罗宛扶着她,拜托邻里先将老刘抬回屋里。

迎春出声骂道:“不用想,一定是陈家人做的!”

罗宛见天色快黑,让迎春去做饭,她向屋内最里面的房间走去,罗满也想跟上去,她摸了下他的头,“温书去了。”

“温习完了,我也想去看看刘伯。”

罗宛也没阻拦。

老刘和刘婆已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在罗家呆了二十几年,罗家富裕时,他们兢兢业业做着最低等的活儿,罗家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地留下来帮他们。

罗宛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早已把他们当做家人,当得知他们这么老人被陈家人如此欺负,气得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她先是看了下他身上的伤势,都是些被拳打脚踢后留下的淤青,膝盖错位断开,她让他忍着痛,帮他把脚接了回去,让迎春把碾碎的药草敷上,在用木板和带子固定住。

刘婆哭道:“陈家那帮杀千刀的!白眼狼!我们这两个月起早贪黑地忙活,如今什么也没了,老头也给他们弄得下不了地了,这不是要绝我们的路吗?”

罗宛将前因后果问清,得知是黄翔带人过去,把果蔬作物糟蹋了,还把老刘一顿拳打脚踢。

她安慰道:“明日就去报官。”

走出老刘的屋子,孙氏把罗宛拉到一边,她不忍她的家人再出事了,宋氏那样的狠劲岂是她能对付的?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阿宛,我想了想,要不算了,我们就把婚书还回去,以后两家互不相欠。你觉得如何……”

罗宛语气坚定道:“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定是不会后退的。”

“可我不想看到你们出事啊。”

罗宛握上孙氏的手,“婶婶,相信我,再等一等,我会让陈家付出代价的。”

孙氏轻叹了口气,还是听了罗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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