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见过这样的树枝,颜色诡异,就连形态也万分奇怪,附着在枝干上的针状树叶呈螺旋状生长,唐良晏仔细观察一番,发现竟然连枝干也是螺旋状生长的。
唐良晏:“我没听闻过这种树,不过它冻在这里,会不会已经灭绝了?”
这个冰洞的历史已经是众人难以猜测的了,这簇冻在冰里面的枝条不定又是哪个世纪的遗存。
大家众说纷纭时,黄成伍只静静地抬头看着,脸上露着莫名其妙的笑。那笑容让唐良晏很不舒服,好像一只蜈蚣在脸上爬。他一阵恶寒,猛吸一大口空气,却从稀薄的空气里闻到一股酸腐的气息,夹杂着地下潮湿的霉味。
他皱着眉又猛的嗅嗅,听见秦殊捂着鼻子说:“什么味啊,难闻死了。”
薛瑜:“像死耗子味,死耗子发霉了的味。”
唐良晏:“……”
秦殊:“……”
“这味道好像是从前面传过来的。”大熊道。
赵禁让众人别在停留,他们继续向前走,越往前这股气味越大,臭的唐良晏眼睛开始流眼泪。
“你哭什么?很臭吗?”霍泽渊鼻子没那么好使,并不觉得这点气味有什么。
而对唐良晏来说却好像是谁把洋葱摸他眼皮上了,那双杏仁眼哭的通红,无助的点头。
向前又走出一段距离,空气开始流动,察觉有风从前面吹过来,唐良晏大喜过望。他快跑着往前走,甚至越过了领队的赵禁。
“是出口吗?”唐良晏跑出一段距离,赵禁从身后喊着问唐良晏。
前方风的涌动更剧烈,唐良晏也以为前方就是出口,顾不上回答,他迫切的想逃出那凝满寒气的冰洞。猝然迈过最后一处头顶有冰顶依傍的地方,却不料,看见的并不是莽莽雪原,而是……而是一望无际的红色树林。
他抬头,头顶是黑色的,不是旷远的天。眼睛能看到的一切,皆是那片红色晕染出的暗光。
长风阵阵吹过,拂过唐良晏的脸。他眼睛一瞬不瞬,眼瞳中倒映出火红的树枝,随着他的目光漫向很远很远。树枝迎风曳动,带起木叶瑟瑟作响,整片红林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如同一支晦涩恐怖的地底颂歌。
唐良晏呆愣在原地。
很快,赵禁他们就追了上来。奔出洞口,跑动在脚下延伸出的那一小块土地上,唐良晏看到的一切也被他们纳入眼中。逃出冰洞的快乐随即被另一种震撼惊悚的心情取代。
薛瑜瞪大眼睛,喟叹道:“我操,这他妈的又给老子干哪来了?”
四下一片死寂,良久,赵禁听不出语调的回答:“鬼母殿,咱们进来了。”
……
这段狭窄的没有冰顶遮蔽的路,路下面是不见底的悬崖。
众人纷纷坐在上面歇息,眺望着被火红枝条照映的世界,吃着压缩饼干,喝着甘冽的水。
唐良晏矫情了那么多天,终于架不住饥饿,接下了大熊分给他的压缩饼干。
他抿着唇翻了翻配料表,军用的压缩饼干一般会用棕榈油做,看到配件里写的是植物油。唐良晏放心的撕开包装袋,在方方正正的饼干上咬了一口。
花生味的,倒也不是那么难吃。就是要是能有喝的就着就更好了。他忽然想起来了点什么,把背在身后的包拿到前面,一通翻找,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子。
薛瑜的眼神被吸引过来,他坐过唐良晏身旁,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唐良晏道:“葡萄酒,我从我爸那顺来的。”说着,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包着海绵的酒瓶。
他在家把一整瓶酒分装进了两个小一些的瓶子里,一瓶不小心碎了,另一瓶就是眼前这瓶。
薛瑜露出星星眼,没想到从这里还能见到这东西,苍蝇一般的来回搓手,“给我倒点。”
大熊递来纸杯,唐良晏大方的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就是这么一小瓶分到手的东西不太多,但有总比没有强。
薛瑜抿了一口,惊奇道:“还挺好喝,你这是什么葡萄酒啊。”
唐良晏有点记不清了,他对葡萄酒没什么了解,但听他爸说几句,大致的想起一个名字,“好像叫香……什么丹吧。”
“香贝丹。”霍泽渊说道。
唐良晏也吃不准他说的对不对,但管他对不对,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纸杯,说道:“干杯!庆祝我们还活着!”
众人闻言,脸上浮起侥幸的笑容,薛瑜第一个抬起杯子和唐良晏碰在一起,爽朗的说道:“干杯!庆祝我们现在还能有葡萄酒喝!”
大熊嘿嘿乐着,也把杯子凑上来,“干杯!庆祝我们没被大蛇吃掉!”
“干杯!庆祝我们走到这了!”
“干杯!庆祝我们相聚在一起!”
“庆祝我们……”
“……”
他们不敢放声大笑,但此刻,笑容确确实实在他们脸上。
地底清冽的风吹过他们高举的手,久久徘徊在他们身边,吹拂众人的发丝,像是不解。明明他们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怎么会有那么多值得庆祝的事情……
“哎呀,这洋酒还真是喝不惯,还得小口小口抿着喝。”大熊嫌麻烦,一口把小半杯酒全倒进嘴里,乐呵呵地说道:“等咱们出去了,我请大伙吃老北京涮羊肉,再就上一瓶烧刀子,那味道真是绝了!”
大伙满面笑容,都说着好。大熊把大家的笑容都看在眼里,又继续说:“一会大家吃完饭,就把我包里这点吃的分分吧。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分散开才保险些,不然一丢就都丢净了。”
这说的是很有道理,大家却都缄默。他们都懂,大熊是怕自己死了,到时候吃的来不及拿走。
不论脸上的笑容多大,死亡的阴影都如影随形的盖在众人头上。
唐良晏笑不出来了,冷风吹的他脸有些僵。他喝干纸杯里的酒,换到霍泽渊身后坐着,用他高大的身形为自己挡风。
把霍泽渊无语笑了。
唐良晏:“别笑我,我冷。”
霍泽渊:“那回洞里呆着,风会小些。”
唐良晏头摇的像拨浪鼓,“说的我像只老鼠一样,我讨厌住在洞里的感觉,憋屈。”
“好吧。”霍泽渊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用结实的后背给唐良晏多抵御点寒风。
几个保镖轮流“守夜”,钟表用不了就用计时器,唐良晏前半夜在霍泽渊背后睡的瑟瑟发抖,后半夜突然就不冷了,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霍泽渊裹进了衣服里。
他的胸膛贴着霍泽渊鼓鼓的胸肌,霍泽渊把下巴垫在他的头顶,睡的也挺安详。
唐良晏感受着霍泽渊带给他的温暖,鼻子里满是他身上的皂角味,脸又有点烫。他再傻也感觉这样不太好,头脑里大喊着:两个男人这样,这也太奇怪了。身子却还贪恋这份温暖,犹豫了半天也没从霍泽渊的衣服里出去。任凭自己的大脑变成大耳朵图图里的小怪,大喊着一声声:这也太奇怪了。然后打个哈欠睡死过去。
这样温暖的夜晚是美好的,抱着的是个男人唐良晏也不太介意,他也有过和同学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只是,要是这个男人不会对自己晨起“升旗”,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们又要出发了,周围整理东西的声响吵醒了窝成一团的唐良晏。
他感受着霍泽渊鼓起来的硬东西硌着自己的后腰,无语又了然的一笑,长长叹了一口气。
霍泽渊也感觉到了,连说好几声抱歉,可可能是还没睡醒,解开衣服扣子的动作总是不成功,带着唐良晏踮起脚,蹭了霍泽渊好几次。
霍泽渊爽的闷哼一声,唐良晏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他:“你……这么饿吗?”
霍泽渊解扣子的动作一顿,随即低下头目光沉沉的看他,嗓音低哑地说:“你不乱蹭的话,早就消下去了。”
“这关我什么事?!”唐良晏拒绝背这口大锅,并投来告诫:“你得学会控制自己。”
霍泽渊挑眉:“控制自己?行,那你今天晚上冷了别靠着我。”
“不是,怎么扯到这来了。我说的是,你得控制自己,不能……不能……”唐良晏话说一半哑住了。
霍泽渊知道唐良晏想说的词是什么,见他竟因害臊不肯直白的说,心里久违的爽感又升起来,用磁性的声音盘问道:“不能什么,不能晨勃吗?你不晨勃吗?我记得生物课上说这是正常现象……”
唐良晏被霍泽渊毫不避讳的话惊呆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可真是个……外放的人啊。”
“你不是?”
“我……是个传统的男人。”
“多传统,多传统睡在别的男人怀里?”
唐良晏大惊失色:“你……住口!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霍泽渊发出一阵愉悦的笑,“赵禁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不睡他怀里?“
赵禁正好因为要和霍泽渊商量路线的事走过来,莫名其妙的问:“谁?谁要睡我怀里?”
唐良晏怕霍泽渊把刚才的话捅出去,率先说:“没谁,你上了年纪听错了吧。”
赵禁又被唐良晏怼了,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和泽渊抱着了,二十来岁还活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谁抱着他了,我这不是……诶?”他向后摸了摸,勒住他腰间的扣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
他心里猜是霍泽渊的恶作剧,抬头向霍泽渊瞪去,见他果真嘴角含笑,满脸揶揄,气的把人一把推开,往旁边走去。
“去哪?”
“解手!”
“哦。”霍泽渊微笑着摸了摸鼻子,“需要纸巾吗?”
唐良晏停下脚步回身怒视霍泽渊,做口型骂道:“滚蛋!”
他匆忙的背影后传来霍泽渊低沉的笑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