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泽渊走上前,拇指触碰土陶茶杯的侧壁,“真是热的,难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可这种可能性很小。
“刚才薛瑜生火烤鱼,柴火是从船棺地里找的,那那块地埋着那么多人,保不齐这里有人世代看守。”
“你想说现在也有?”
“猜的,真不真,把他找出来不就好了。我就不信这杯热茶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有风从窗户和大开的殿门涌进来,八窗四闼,风仿佛来自于四面八方,他们站在清风汇聚的中央。
小几右侧是一片空旷地,靠墙搁着一道书架,不过已经腐朽了,塌了一大半。
他们吹了会风,吹的唐良晏脑袋清醒了不少。可惜霍泽渊又怕他头疼,站在上风向挡着,不让他吹了。
他蔫蔫地往另一边走,正巧薛瑜也在,他闷闷不乐的问:
“薛瑜!你在看什么呢?”
薛瑜的手电筒夹在颈窝,头偏着,手上捧着一本烂的窝窝囊囊的竹简。连着每一片竹简的绳子都烂光了,他费了老大力气才拼凑上,结果一看,字都已经看不清几个了。
“这边好像是档案库,有好多竹简啊什么的。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能看懂的。”
秦殊在他前头一点的位置,也在找。听他说话听得想笑,“这都是春秋战国时候的字,用竹简写的,连纸都没有的年代。你要是能认识……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被打击的薛瑜哼了一声,弃了手里的,跑到秦殊身边盯着秦殊找。
他大眼睛盯得秦殊不自在极了。
“看我干嘛?你没自己的事吗?”秦大夫不乐意道。
“没有,我不识字。”
“没让你认,你看得出那是字就行。”
“我看不出。”薛瑜吊儿郎当的笑着,那轻佻的态度让秦殊有点生气。
她于是冷冷的说:“看不出是字?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我能看出什么……”薛瑜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微微踮脚,直勾勾望着秦殊。
真诚无比的说:“你不化妆也好好看。”
秦殊一下子怔住,随后默默点头。
……
前边薛瑜的笑声有些太快乐了,吵的唐良晏嫌烦,他无端心烦意乱,第六感让他右眼皮跳的像弹簧。
他忍不住怼了霍泽渊一下,没什么力气的问:“薛瑜到底在笑什么,他为什么一天天那么快乐?我感觉他一身力气。”
霍泽渊能感受出唐良晏情绪上的不稳定,这可能和他才病过有关。他伸手揽住唐良晏的肩膀,把他拥在胸膛前,诱哄道:“正常,是他太健康了。”
霍泽渊这么说本意只是想表达薛瑜气血足大致的意思,没想到唐良晏听完却炸了毛。
他横眉立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健康吗?还是嫌弃我生病不如他不生病事情少!?”
“没有的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会这么想……自然是因为你怎么说我才怎么想!”
唐良晏说尽了话就想挣开霍泽渊的怀抱离开,却被后者忽然的用力箍住,“怎么又生气了,我又没说这种话。”
霍泽渊力气大的,勒得他胸膛疼的要命。他烦躁起来,一瞬间的怒意侵袭了大脑,他低头狠狠一口咬在霍泽渊的小臂上。
几秒钟后,血腥味侵占了他的口腔,他恍惚才回过神,一松口,听见身后传来霍泽渊的一声闷哼。
唐良晏这才发觉自己咬了人,可令他恐惧的是,他刚才竟然失控了。那种失控,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这是从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刚进来前和秦殊,赵禁两人讨论的那一次,他现在的状况似乎真的在和长丰他们靠拢。他心一沉,明白是掉进他眼睛里的病毒在产生作用。
而说不定,刚才那样的失控,还只是开始。
他推测中,自己吓唬自己,吓得打起了哆嗦,回头看着霍泽渊阴沉的脸,一瞬间落下泪来。
“对不起……”他带着哭腔哽咽,把脸埋进霍泽渊的胸膛。甚至这还不够,他拉开霍泽渊外衣的拉链,把脸埋了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他哭的肝肠寸断,霍泽渊也就不再兴师问罪了。两只手环着他,还是轻声的哄着他不哭。
“是不是还没休息够,要不要再去睡一会。”
唐良晏哭着摇头,开始想要停止哭泣,却发现竟然止不住,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身体里真的有另一个人在试图操纵他?
“我不舒服,呜……霍泽渊,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他又呼吸不畅了,肺部呼吸困难,好像刚才那一秒,两片肺被突然用真空泵抽空。
他急的一下子推开霍泽渊,人濒死情况下力气是极大的,霍泽渊被他推的后退了一小步。获得解放后,他弯腰弓身,慢慢的才恢复呼吸。
霍泽渊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到几分钟,唐良晏就好像变成了好几个人。
他的痛苦,难受,愧疚,种种情绪乱七八糟的堆在他的脸上,甚至于他的崩溃。
唐良晏一直哭泣,哭泣到打嗝。霍泽渊还没有哄过哭成这样的,在一边抓耳挠腮。
这难以自拔的哭声还惊动了薛瑜和秦殊,连黄海伊都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几个人全围在这,担忧的看看唐良晏,再阴沉沉的盯着霍泽渊。
“良晏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唐良晏说不出话,薛瑜阴测测的看着霍泽渊,“霍哥,你干嘛了?”
“我……”霍泽渊想说他真的什么都没干。他的胳膊上还流着血,吸引了薛瑜的目光,他的电筒唰一下就照了上去。
“都让人咬了!你是不是非礼他了?!”
黄海伊看着唐良晏哭,她也想哭,泪眼婆娑的和唐良晏蹲在一起。小声悲戚的喊着良晏哥哥。
唐良晏眨着朦胧的眼,这次精神和□□的剥离要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清晰,就是他的耳朵里,能听到自己压抑痛苦的哭声,可他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在哭。
就宛如,他的灵魂在冷眼旁观着他失控的□□,偏偏他无能为力,只能焦头烂额的一遍一遍回忆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哭到即将晕厥,满脸泪水,身体又烦躁又恶心,他想回家,他现在只想回家躺着。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于是更加悲痛,哭的仿佛要世界末日。
一双大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薛瑜震惊:“你整哭的,你倒是哄啊,你扒人家眼皮看什么。”
唐良晏的眼皮上全是泪水,十分不好扒开。霍泽渊掐着他的下巴,还是把他哭的睁不开的眼皮撑开看了看,白眼球上布满了深红色的小眼睛。
那些红色的空心圆圈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翡红艳色,而是殷红似血,浓烈的发黑。
秦殊骇道:“他这是病毒入侵的又深了,怕不是要和长丰他们一样。”
霍泽渊和薛瑜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不在,有些事不明白。秦殊简短的说了几句,打横抱起唐良晏,想先把他抱到一个凉快点的地方。
“这地方热,越热他的病越严重。”
眼下凉快一点的地方只有正殿里面,那里冷气是极度的阴冷,秦殊想带他去那里却又不放心。
还是霍泽渊拿了主意,结果秦殊怀里的彻底哭昏过去的唐良晏往外走,薛瑜快跑着去开门,跑出偏殿,正准备翻墙上房,结果一看,门竟然又开了。
他助跑的步伐一下子顿住,像见了鬼转身大喊:“门是开的,你们谁打开的?”
闻讯而来的霍泽渊一头雾水,其他人更是一问三不知。最后一个从偏殿里出来的是黄海伊,她顺手带上了偏殿的门。
不知是不是天意,薛瑜才喊完,偏殿里传来震天响,应当是放置着竹简的那片书架全塌了。
薛瑜脸色煞白,不知所措。“怎么塌了,刚才还好好的……”
“先别管那些,我先把唐良晏带进去,等他好一点咱们再一起行动。”他回头看了那偏殿一眼,“那地方有点古怪,你们不要擅自行动,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
大殿里的雾气已经散了,铁链和铜镜清晰的暴露在空中。向着所有青铜镜都正对着的方向走,就是用铁链吊在空中的巨型铜罍,铜罍中散发的鬼树还是屹立在那里。
这的地方太大了,这些还只是众人尽可能走了一圈才看过来的。
因为不知道这些铜镜吊在这里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这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他们只是在一进门最边上的位置歇息。
有秦大夫和霍泽渊在他旁边轮流看着,过了一会,见在这里他眼睛的症状确实在渐渐变淡,霍泽渊这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等他眼睛里的这些红色的圈圈点点下去了,他就会醒?”
秦殊不知怎么回答霍泽渊,她只能说:“理论上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霍泽渊听她这么说,还是勉强放下心。
本以为能喘口气,没成想一茬接一茬,唐良晏的情况刚好上一些,黄海伊便惊惧的跑了过来。
“偏殿的门开了!”
“什么?”薛瑜以为自己听错了,“关上了啊,里头响得时候我看了,是关住的……”
“是啊,我关的。可它现在开了,它自己开了!”
9.30
我对爱情一窍不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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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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