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伙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爬下来,之前经历过复刻的事情,大家心里都犯嘀咕。
而这群人落地,却仿似没看见他们一般,各种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太古怪了。
唐良晏不敢弄出动静,霍泽渊弯下腰,嘴巴贴住他的耳朵,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
“他们是复刻吗?”
“不太像,你看他们在做的事情,和咱们刚下来的时候做的一样。”
交头接耳间,对面队伍里的秦殊向他这边走来。唐良晏肉眼可见的尽量起来,他拍了拍未曾察觉的霍泽渊,挡在他身前,拿出了秦殊殿中救他时给他的刀。
“秦殊”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款绷带。受了伤的黄海伊就坐在他们左前方一步远的位置,那里正站着真正的秦殊。
秦殊一动没动,看着她躲在自己跟前,熟练的为黄海伊的伤口消毒上药缠上绷带。最后消毒用过的棉巾被她放到地上。
位置她很眼熟,她刚从那里捡起她曾经扔在这里的棉巾和绷带。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不信。
弯腰蹲下身子,她掏兜拿出那张棉巾,和“秦殊”刚扔下来的那一块放到一起。就连血染出来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她们不是复刻,她们就是我们。”
“秦姐?”
“没事的,说话吧,她们听不见。”就连她挥出的手也只是穿过另一个自己的幻影,她转身离开,回到队伍里。
“时间在倒流。”
手表早就已经给出了提示,只是他们现在才醒悟。
“他们说话咱们听得见,你怎么知道咱们说话他们就听不见?”薛瑜说。
秦殊没开口,唐良晏瞥了他一眼,“你蠢不蠢,都说了是时间倒流,你下来的时候有听见那个你说话的声音了吗?你那会没听见,他们当然也听不见。”
“就你聪明,呸!”薛瑜拉着驴脸,不看他了。
唐良晏才懒得理他,既然这群人看不见也听不着他们说话,他正大光明的走了过去,事情已经发展到他们围坐在黄成伍身边听他讲他的陈年旧事。
他不屑一听,只知道黄成伍嘴里的话分不出真假,用他现在对黄成伍的了解来看,去甘肃黑山勘察的经历应该是真的,但是其中的细节肯定有不少造假。
蒙太奇手法的话最不容易区分,真话假话就像千层蛋糕一样,每一层黏连的太紧了。
“那会的我怎么那么单纯?”他歪头,显得脖颈长长的,看着路那边的霍泽渊。不过霍泽渊并不能顾得上他,他蹲在地上,薛瑜秦殊赵禁都围在他身边,就连黄成伍这个看着气弱体虚的老人都过来了。
他挑了挑眉,眼下的红痣伴随肌肤伸展,像细碎的宝石,动人心魄。他四处转着看了看,将旧时的记忆全都找了回来。
绵延的长廊还没出现那抹猩红,他盯着尚且还算干净的路,沉思了两秒钟,转身快步回去。
“你们在讨论什么?”唐良晏问。
霍泽渊焦头烂额的答:“在找去下一层的路。咱们已经走过一整圈了,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路一条也没见到。”
赵禁也补充说道:“咱们带的口粮不多了,省吃俭用,最多五天。得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了,在这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薛瑜道:“但是现在找不到路,连上去的路都封住了,往哪里走?难道再绕一大圈?”
“那就呆在这,等跟刚才一样,通往上头的路再打开,如果没办法往下走,就只能回去了。”
但不用计算赵禁也清楚,这一批人的出现离他们进来的时候相差的天数要远远大于五天,甚至不知道翻了几倍。他一筹莫展,苦闷的低头坐在地上。
领队的状态影响了他的队员,一时间这方天地的气氛像呼气到干瘪的肺,让人窒息。
唐良晏的大脑来回转动,一边分析着现状,一边组织着语言,同时出声打破死寂,安抚着说道:“别泄气啊大家,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听一下。”
“死马当活马医,你说吧。”一直沉寂的黄成伍总算开口,苍老的声音却如同定海神针,定住了开始动荡的军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离弹尽粮绝不是还有几天呢,一个个不要哭丧着脸,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大家齐力,事情总能有转机的。”他像鹰隼一样的眼珠划过众人面无表情的脸。“唐良晏,你先说吧。”
“好,我先说。我刚刚去前面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你们猜是什么?”他并没着急说下去,等了一会,那些本来爱搭不理的人等急了,纷纷抬起脸看他,“继续说啊,你发现什么事了?”
生路无的人没几个有耐性的,唐良晏知道他们不会猜,只是想让他们有点生气儿罢了。
目的达到了,他便不卖关子了,说:“大熊的尸体还没掉下来。”
薛瑜觉得他小题大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面不才刚到五爷讲故事那吗?我记得那具尸体是再过一会才掉下来的吧,现在没掉下来才是正常的吧。”
“是啊,薛瑜说的有道理,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琢磨对了在说话……”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听我继续说,你们觉得薛瑜说的是对的,我一开始也和他是一样想的,但是我后来发现这样有一个漏洞——秦大夫,在我们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之后,她从地上捡起来了她曾经扔掉的消毒棉巾。如果时间倒流是在这个时空里重新经历我们之前经历的故事,那这个地方根本就不会有这个消毒棉巾;但如果是整个时空没变,而只是有一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进到这里再进行一遍这些事情,那地上就该有大熊的尸体。”
这就好比一条首尾相连的跑道,随意寻找一点当做起点,在起点处放置一颗足球,按照逆时针方向不远处放一颗篮球。他们按照同方向从起点出发,绕跑道一周回到起点。如果需要他们重新再来一遭,跑道全新,则足球和篮球都应该消失。如果跑道照旧,则足球和篮球都应该都在。
人群又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唐良晏说的话。
“那……有什么条件可以使得这两种情况共存呢?”霍泽渊蒲扇一样的大手伸到半空,“如果从消毒棉巾那里延伸出一个面,从这里将那边和这边隔开……”
秦殊听的一知半解,“什么意思?怎么隔开?把这边和那边分成两个吗?”
霍泽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随口应着,“你说的对,分成两个空间之后,那边是新的世界,这边就是旧的。消毒棉巾留在了旧的世界,所以我们一圈走回来还能看见它。那边是新的,大熊一会才会落下来。”
这就好比一个——莫比乌斯环……
“我知道了!”霍泽渊迅速在地上画下一个大圆,大家纷纷围了上来。
“这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定为起点。而起点对面的位置,我假设我们刚才途经的大殿就在这里。你们看这整一段路的空间构造。一开始,我们走在起点通向大殿的这半段路上,时间是没有发生变化的,也就是说这一段路是正常的。而过了长生殿之后,时间发生了倒转。随后我们走回到起点,途径的时间长度正好等于了我们花费在另一段路上的时间,所以才可以正好在回到起点的时候遇到从前刚好出现在起点的自己。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时空。”
“等等,为什么从大殿走回起点的时间等于相反路程的时间啊……这逻辑好绕。”薛瑜说。
唐良晏说: “你换一种思路想,一个钟表,你在旁边吃了一颗瓜子,然后分针走了五分钟。我如果要重现你吃瓜子的样子,你要怎么办?”
“再吃一颗?”
“我真服了,笨蛋,你应该把分针拨回去五分钟。上面这段路就是是正常度过的五分钟,下面的时间倒流就是把分针拨回去。”
“拨过来,拨回去,时间最后都会回到最初,最初就是咱们刚下来这里。”薛瑜拉长嗓音奥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说。”
“想找到离开这里的路,陷在这个空间里是不行的,得出去。”
薛瑜脑袋要炸了,他残缺的大脑叽了咕噜对霍泽渊的话一通翻译,但都说了他大脑残缺,像风箱那样,霍泽渊进到脑袋里的话一小会就全被吹跑了。
他干脆不想了,直接问,“那怎么出这个空间呢,我的老天,出去这个空间。”秦殊干脆利落的捂住他的嘴。
“嘘,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你一会再问。”
“……好吧。”薛瑜同意了,秦殊一松手,他却立刻凑了上去,把秦殊拉到一边,很严肃的低声咬牙切齿的问她:“你是不是嫌弃我笨?”
“没有。”秦殊摸摸他的头。
“我都感觉出来了。”他抱起膀子,两个肩膀往内收,缩着营造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连话也说的可怜:“我知道我不如唐良晏和霍哥聪明,你嫌弃我笨,可不能讨厌我吧。”
秦殊最吃不来这种,手抚摸薛瑜的脑袋宛如怜爱自己最喜欢的一只玩偶,轻声细语的劝解道:“是你感觉错了,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笨,你只是对这些领域不熟悉,你在你熟悉的东西上是很聪明的。”
“这还差不多。”他好哄的厉害。
“你想知道空间的事对吗,我和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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