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稚鱼不由得朝窗外望去,窗外绿茵叠叠,且她又处于里屋,一时之间被草木遮挡,只远远地瞧见数道模糊飞身掠过的人影,至于究竟是谁,看不真切。
“吴清!这药你不能在吃了!”
隐约间,一道雄厚的男声传来,听摸着像是缘无宗宗主的声音。
“这些年你依着这药,功力退了多少你不知道么?你竟还敢下肚?!”
雄厚的男音中,还夹了些痛心疾首。
柳稚鱼不由得好奇,他口中所言的那丹药,究竟是何物?
怎么听起来像是毒品一样。
这厢,那道赤红的背影不再停顿,从鞘中抽出一把淡红长剑来,只一瞬,便没了身影。
窗外打得天花乱坠,柳稚鱼伸长了脖子却只能看见分毫。
那两位药童面上浮现着好奇,有些心急难耐,却又不知在顾虑着什么不肯往外踏出一瞧。
“砰——!!”
霎时间,地动山摇。
柳稚鱼的身子不由得向前一倾,随后又急急地稳住身形。
刹那间,原本完好无损的木墙忽地被人砸出一块大洞,天光乍现,柳稚鱼定眼一看,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跌进屋来。
身后乌泱泱跟着一众人群,身着各色不同样式的衣裳,再凝眸一瞧,却见那跌进屋来的白色身影,正是天禄宗的宗主——吴清。
吴师尊双眸紧闭,纯色煞白,一脸痛苦之色,看起来像是在骤然间昏迷了一般。
“师、师尊……”
那两药童先是被唬了一跳,像是被吓到般怔愣在原地,随后在看清那道面孔之后,又手忙脚乱地上前,将人搀扶到一旁的竹椅之上。
柳稚鱼看着那道身影虚弱,与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截然不同。
两厢反差极大,她不由得联想到方才缘无宗宗主口中所言的那方丹药。
原本就不宽敞的屋内,瞬间涌入一众人来。
“那妖头呢!”
来者手拿麒麟鞭,身虽干瘦,可一双眼却视如鹰目,视线不过凝在柳稚鱼脸上一瞬,便令人骤起一身汗毛。
那药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又是吓了一跳,颇有些怯生生地道:“这、这位宗主,方才只见师尊一人,没看见那妖头……”
那缘无宗宗主闻言,目光如炬,在屋内扫视一圈,确没见到那抹空青色的身影,眉间一拧,挥舞着手中的麒麟臂,将其舞得飒飒作响:“老夫亲眼见他闯入此屋!怎会平白无故地不见踪影?!”
言罢,他眸光一顿,视线凝在柳稚鱼的脸上:“莫不是扮作你这女娃娃?!”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朝少女窝着的那方小榻走来。
“林岳!”
忽地一声怒喝,柳稚鱼正惶惶之际,却见一赤红的身影绕过人群,一脸怒容正是池瑶宗的宗主。
“那是我女儿,才不是你口中所言的那个妖头!!”
缘无宗宗主闻言,脚下一顿,眼睛一眯,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打量着柳稚鱼的面孔,旋即笑道:“原来是柳家小女,方才竟没认出来,失敬失敬。”
说着,却要向柳稚鱼抱拳行过一礼。
她哪敢受,连忙慌乱起身,避了开来,空中道:“宗主大人万万不得如此,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遥——那妖头才好。”
忙慌之下,竟一个不慎咬住舌尖,一阵痛意弥漫开来,瞬间逼出眼角泪花。
缘无宗宗主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旋即威目向四方扫射,口中爆呵:“遥惊祝!藏匿于人群之中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快快现出身来!你我当一决高下才是!”
此句槽点过多,柳稚鱼一边捂着唇小心翼翼地试动着自己的舌头,一边悄眼看那玄黑的身形,又见那身形之后,一道青绿色的身影转现出影来。
“其一,那妖头绝算不上英雄好汉;其二,他也不配同仙门中人一决高下;其三——”
柳稚鱼看那女子略一皱眉:“就眼下来看,那妖头定然已经逃了。”
“喝!逃了?!这狂徒!”
麒麟鞭怒甩于地,震起一地尘灰,震得柳稚鱼耳根发麻。
逃了?
柳稚鱼心下怔愣,暗忖道遥惊祝当真本事不小,被这般多人围困,竟还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女妖和那数十个妖童呢?
心下疑惑正起,却又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进一白衣弟子,面带惶恐,见到诸位宗主的那一刹见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喉间颤抖,道:“禀诸位师尊,那妖女,携着一众妖童,逃、逃了……”
闻言,柳稚鱼心上大石顿落,可旁人却是浮上怒容。
“那女妖妖力低下,那几个妖童更是不必言说,你等足有二十来号人,怎么说逃就逃了?”
那跪地弟子颤颤巍巍,抖若筛糠:“话、话虽如此,若单是女妖和妖童自不在话下,可她的身侧却有那妖藤相助,实在是,实在是——”
他话未说完,可在场众人都知道话后之意,不由得脸色难看,更有甚者竟甩门而出。
此一战,仙门又是败了个彻底。
有人及时打上圆场:“不过也还好,此次并未有弟子身亡,就连重伤也没有。”
毕竟几月前那一战,那妖头所过之处近乎寸草不生,仙家折损的弟子不说千人也有百人,眼下诸位弟子虽说看着狼狈,可细瞧之下,却确实是少有见红。
“到底是在仙宗境内,又岂容它放肆!”
一旁的竹椅上,一道威严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沙哑,传入众人耳中。
柳稚鱼寻声看去,却见吴师尊一脸疲态,睁开眼来,一手拂过急里忙慌想要上前搀扶的那两小药童,自己手放膝盖上一撑,便站起身来。
“吴清。”
柳稚鱼看那缘无宗宗主连忙上前,打量着吴师尊,见他似乎并无大碍,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板起脸来。
“那丹药你还剩多少?都交出来,不准再吃了!”
被缘无宗宗主挡住了大半的身形,柳稚鱼没能见到吴师尊脸上的神情,瞧着他拂开手来,从阴影处走到众人的身前。
他深呼一口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终究只是叹了叹,道:“散去吧。”
此言叹尽心酸,柳稚鱼看着诸位弟子面面相觑,有几位想出头的却及时地被身旁之人压下,随后又顿住了片刻,才一同齐齐地朝吴师尊揖下一礼。
方才乌泱泱进来的人群又恍若退潮一般尽数退去,千御宗的宗主眼在屋内扫了一圈,终究无话,跟着众人一同出了擅药局。
一场闹剧,以一场颇为荒唐的结局落下帷幕。
柳稚鱼彻底放下心来,随后又提了一口气,因为眼下,她还有更大的麻烦要应对。
果不其然——
“柳稚鱼。”
吴师尊旋过身来,抬起眼,看向依旧缩立在一旁的少女。
少女忙将捂着唇的手放下,腰脊挺直,一幅听君评判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颇有些力不从心,仿佛在一瞬间老去了许多,一步一步地又踱回竹椅前坐下,视线还是盯在柳稚鱼的身上。
缘无宗的宗主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没听出来在打什么哑迷,却也屏息凝听,并不打断吴师尊的话。
柳稚鱼的大脑飞速旋转,心脏砰跳得厉害,面上却依旧睁着那双仿若湾了清泉的双眸,一态无辜之色。
“弟子去了后台之时,有位师兄要来教弟子怎么行刑。”
此音落,她还未接下心中已然想好的话,池瑶宗的宗主却先一步皱了眉,截断她的话头。
“行刑,行什么刑?”
柳稚鱼缩了缩脖子,恍若不知所以然地望向自家阿娘:“就是,妖刑台的刑啊……”
余音未了,她便见阿娘的眸色一沉,旋即目光扫向吴师尊,冷道:“妖刑台?吴清,你竟让我女儿去行那肮脏的刑么?”
她的身形陡然逼近一步,喉间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又在脱口而出只是眸光飞快地朝柳稚鱼处扫了一扫,终究只是寒声道了句:“你莫要欺人太甚!”
那缘无宗宗主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堆起笑脸插在两人中间,双手将两人隔开,打着哈哈道:“莫气,莫气,有什么话,咱好好坐下来聊聊,不必当着小辈的面,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旋即又看向吴师尊,道:“吴清,这回你做得可真是过了!人丫头才多大的年岁,让人去干这个,可不埋汰人家。”
柳稚鱼偷眼瞧着,见吴师尊闭了闭眼,挥了挥手:“算了,老夫也不想争那么多了。”
说着话间,他又像是被呛着了一般,咳了两声。
缘无宗宗主眼一沉,旋即看向侍立在旁默不作声的两小药童,道:“去配些药来。”
也不道是什么药,可那两小童却是心知肚明一般,揖过一礼后,便恭身进了藏药阁。
只是还未出片刻钟的时间,便听得藏药阁内传来一声惊喝。
“你是何人?!”
大人们,球球点点隔壁预收:《我不可能是我师弟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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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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