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可再斩钉截铁的答案,张可初有点惊讶,但是也没有多说。
酒店就在学校附近,跟吃饭时相反的方向,过了学校走上三分钟就是。平时学生都不爱来这种酒店,一是处在路边,二是比巷子里那些要贵。
路上碰到个班上的同学,打了招呼,错身而过之后,张可再收到信息:“你旁边是谁?好帅!”
张可再:“呵呵。”
到了酒店,张可初去洗澡,张可再收到了卞玉的信息:“明天是不是不能去上班了?要带你哥去转转吧?”
张可再:“是啊,正准备请假。”
“不用请假,我帮你上就是了。”
“可是一周才休这么一天。”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
在手机界面上划来划去,张可再最后说:“我跟你换吧,下次我休息的时候上你的班。”
卞玉说:“晚安。”
退出跟卞玉的聊天界面,张可再打开播客,发现“故事的第二次”更新了。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档广播。
但是今晚跟张可初在一个房间,早起是为了上班,没有带耳机出门。他现在并不想听播客。
睡前张可再问:“这次过来是做什么?”
张可初一边叠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回答:“要去北京出差,回总公司领任务,顺便就来看看你。”
张可再“嗯”了一声。盯着播客界面反复刷新,想知道其他人听完这一期后在说什么。
床头的灯熄掉很久了,隔壁床已经没有声音。
张可初上大学之前两个人都住一间屋,那么多年里,张可初睡觉都是这样没有声息的。但是张可再知道他没有睡着。
他侧过身去,喊:“张可初。”
“嗯。”张可初应。
张可再问:“你最近好吗?”
他在黑暗中安静地等答案。过了很久,张可初说:“睡吧。”
本来以为第二天可以带张可初逛逛,没想到只来得及逛了逛学校。下午张可初去机场,张可再也跟着去了,打算从机场附近坐地铁回来。
进安检之前,张可初终于还是问出口:“今年暑假就不回家了吗?”
张可再不说话,张可初在他肩上捏了捏:“崽崽……”
“该走了吧?”张可再打断他。
张可初无奈地笑了笑:“好,走了。”
坐上地铁,张可再发现其实回学校也没有事做,想了想中途换线,去了润禾广场。
卞玉站在店门口的柜台那儿,面前有只用来喊号的话筒。看到张可再来,他递给他一张湿纸巾:“怎么过来了?你哥走了?”
“嗯。”张可再接了纸巾,“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卞玉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你去逛逛商场吧。”声音放低:“都换班了,不休息多划不来?”
张可再笑了,说:“那我去逛逛。”
正说着,后面有主载儿童的观光小火车经过,张可再让到边上,说:“最理想的工作出现了,在商场里开火车。”
卞玉也笑,拿走他用过的湿纸巾,顺手在柜台上抓了一颗糖,放在张可再手心。
张可再觉得手心有点痒,忙接了糖收紧手,说谢谢,转头去逛商场了。
说是逛商场,其实是找了个角落玩手机。玩到手机快要没有电,又懒得借充电宝,他给卞玉发了个消息:“我先走了。”
卞玉秒回:“等等。”
张可再于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里正好斜对着电梯,几分钟后卞玉从电梯出来,两个人看到对方。
“走吧。”卞玉说。
张可再诧异:“去哪?”又看了看手机:“还没到下班时间啊。”
卞玉笑说:“请了假了,一起回学校吧。”
张可再不明白,卞玉解释:“晚上有个钢琴家教,就在学校南门外面。”
“啊。”张可再有点愣,“你不是说今天没什么事才跟我换班的吗?怎么还有钢琴课啊?”
卞玉说:“是没什么事啊,白天没有事,而且只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这个时间段店里也不忙。”
张可再张张嘴巴,又合上。
回了学校一起吃过食堂,张可再往北走,卞玉朝南。
宿舍楼基本走空了,走廊很安静,夕阳光从走廊末端照过来,张可再蹲在地上,拍光影的分界线。
回到寝室听电台,“故事的第二次”这回讲到一个挪威故事,叫《太阳东边月亮西边》。
张可再在评论区留言:“博主讲完北欧民间故事可以讲讲北欧神话吗?”
那主播好像一直在线,两分钟之后回复:“好。”
兼职了一段时间,店里有些常来的客就面熟了。有时候碰到也会打招呼。
这一天的班是卞玉和张可再一起上的,有个大包厢缺人,张可再临时被喊过去了。旁边的小厢很快来了客人,卞玉自己过去接待。
来的是一男一女,看不出关系,至少不像是情侣。
看到服务员是卞玉,西装革履的男人问:“前两天那个小哥呢?”
卞玉礼貌地询问:“客人您说的是哪位?我们这边客流量挺大的,服务员也很多。”
对方皱眉:“你们做服务员这一行,熟客都不用记住的?”
卞玉简单道:“不好意思客人,是我的问题。”
那女人摆摆手,对卞玉说:“弟弟别理他,毛病多。麻烦你帮忙介绍一下店里的特色。”
卞玉应了,拿着pad上前。
过了两天,那男人又来了,却是一个人来的。
当时不到晚餐时间,店里人并不多,卞玉和张可再都在厅里,跟阿曼学用餐巾折花。那男人迎面来,看的是张可再。
“欢迎光临。”
男人去的还是那天那个包厢,张可再跟着进去接待,进去之前凑到卞玉旁边,小声说:“我这次不脸盲了,这位客人好像来过。”
卞玉没有应他。
店里的两个大包厢是需要全程陪同用餐的,小包厢稍好一些,不过为了服务到位,也是要随时斟茶的。
男人点了东西,期间一直在问张可再问题。张可再没有跟人攀谈的习惯,但是为了礼貌也都应着。
“我开着几家小公司,也经常要找点暑假工,你要不要来试试?”男人问。
张可再有点愣,说:“谢谢您,但是我在这边做得挺好的。”
对方因此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饭吃到一半,男人喊来张可再:“小朋友,帮我倒点茶?”
张可再很不喜欢这个称呼,甚至可以说十分反感。但因为是客人,只好说:“客人您喊我服务员或者小张就行。”
男人笑了笑。张可再过去倒茶,男人不知道伸手想拿什么,一下子撞在张可再的手腕上。
怕茶水烫到人,张可再是往内收手的。水于是洒到他小臂上,胸前的围裙也染出一块深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忙道歉,推开椅子,拿了手帕来给张可再擦手。
张可再说:“谢谢您,我自己来。”
对方并不听劝,自顾自握住他手腕,要给他擦小臂上的水,嘴里念念:“真的太不好意思了,让我帮你擦一下,要不然我会过意不去。”
正推着,半敞的包厢门被敲响了。卞玉走进来,说了句“不好意思”,直接接走了张可再手里的茶壶。
“快去换一下。”他说,“这里我来就是了。”
张可再趁机挣开那人的手,说句抱歉,出了包厢。
卞玉很快擦干桌上的水,拿了新的杯子倒上茶:“客人您请。”
男人脸色有点难看。
等这个包厢结账之后,张可再进去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卞玉也进来了。
他脸色有点不好,张可再疑惑:“你怎么了?”
卞玉看了他一会儿,想说什么又在克制的样子。张可再更疑惑了:“怎么了啊?”
卞玉吸一口气,问:“你为什么不躲?”
“什么?”张可再没听懂。
卞玉皱了眉。
这是张可再第一次看到卞玉皱眉。卞玉压着嗓子:“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安好心你怎么不躲?傻的吗?”
他的声音很恼火,表情也并不友好,张可再一下子就愣了。
僵持了一会儿,张可再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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