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提议,张可再脱口而出:“不太好吧。”
卞玉说:“现在洗礼还没开始,等下更不好跑了。”
明明是张可再想走,但是卞玉这话一出口,好像是他受到了卞玉的蛊惑似的。他又想到是自己答应了卞玉要来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正纠结着,抬眼看到卞玉眼里有笑意,好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
他于是轻轻咬牙:“走。”
不知道卞玉怎么跟钟老师解释的,总之两个人是离开了,电梯里张可再一直在问卞玉找的什么借口,卞玉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就是不说。
两个人笑闹着,电梯门在一楼停下,门开,外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张可再侧过身,跟那人擦身而过出电梯。他转头想跟卞玉说话,蓦地看到卞玉的笑僵了一下,听到他喊了一声:“妈。”
张可再已经走出几步,愣住。女人声音很温和:“咦?怎么就下来了?阿姨不是说今天有洗礼吗?我来迟了?”
“没。”卞玉撒谎,“我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从张可再的角度看不到卞玉妈妈的表情,他思量着自己该要打个招呼,但是卞玉垂在身侧的手冲着他的方向,不显眼地摇了一下。
正好电梯门要合上,卞玉一把按了开门键,笑着轻轻把母亲推进电梯:“别担心,我去买颗药吃,你快去,等下说。”
等卞玉妈妈进了电梯转过身来,张可再才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看着电梯门合上,卞玉轻轻舒了一口气。张可再笑说:“你妈妈看上去好温柔啊。”
卞玉简单笑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离开了读书会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又不像夏天那样还能去游泳。想到这里,张可再脱口而出:“好想游泳啊。”
卞玉难得地没有回应。张可再侧头,发现他正看着地面出神,于是伸手戳戳他肩膀。
“嗯?”卞玉看他,“怎么了?”
张可再就笑:“你怎么了?”
卞玉也笑:“没怎么。”
情绪是一点一点冷下来的,张可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不开心,他想到刚才卞玉对着他摇手,似乎是不想他认识自己妈妈的样子。这些也都算了,这个“没怎么”听在耳朵里是无比的生硬。
他于是停了脚。卞玉往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什么,转身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张可再说。
卞玉笑了笑,紧接着发现张可再并没有在玩笑,嘴角那点微弯很快收住了。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回见。”张可再匆匆说完,转身走了回宿舍的岔路。
凭着一股子气走远了,张可再脚步却越放越慢。他希望卞玉能够跟上来,又有点怕他跟上来,心觉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为着这点莫名其妙,张可再又想起那个晚上的天台。
还能做朋友吗?两个人接过吻居然还能做朋友吗?他还亲口问过卞玉是不是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能是朋友?
眼看着思绪越来越不可控,手机在兜里适时响起来。
是年有榆拉了一个群,群里就三个人,除了他们俩,另一个是卞玉。
年有榆:“数学建模我们仨组队吧。”
张可再飞快打字:“你们不是刚拿了国二吗?怎么春季学期又要参加?”
年有榆:“你知道得很清楚嘛张可再同学!”
—怎么样?参不参加?
—是谁先前跟我说春季赛含金量没那么高的?
—试错嘛,为秋季赛打基础咯,如果能拿奖就更好了
—呵,试错找我,秋季赛就换卞玉室友了
字打出去根本没过脑子,张可再几乎凭着本能的冲动在说话。这一句刚发出去,年有榆秒回:“你是在生气吗?”
张可再一愣,立马撤回消息。年有榆又接连发了两条:
—看都看到了
—去年是和氏璧室友找我们组的队
她紧接着艾特了卞玉:“给个话。”
群里很久没有动静,张可再点开跟年有榆的私聊,在对话框里打:我没经验,怕拖后腿,你们换个人吧。
消息刚编辑好还没发出去,卞玉在群里回复了:“参加。”
年有榆跟上:“就这么说定了!”
张可再刚才情绪上头,此刻有点懊恼。群里消息又来了,是卞玉在说:“先找个地方碰面吧?”
第二天三个人在南北区分界线上碰面,出了南门往城里的方向走了五分钟,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进了居民区。
卞玉和年有榆并排走在前面,张可再打量四周,心里疑惑但没问。穿过小区门廊的时候卞玉解释:“我不住宿舍了,这是刚刚租好的房子。”
好像他后脑勺有双眼睛似的,把张可再的疑问都尽收眼底。
年有榆哇了一声,有口无心:“有钱真好!”
卞玉笑一下。
小区是个老小区,步梯房,最高也就六楼。卞玉租的房子在最顶层。
一个简单的两居室,南北通透,阳台上还种着两盆花。张可再看了看两扇卧室门:“合租的吗?”
卞玉点头:“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了。但是室友经常不在。”
张可再疑惑:“为什么这么着急搬出来?”
卞玉说得自然:“我平时打比赛总熬夜。”
年有榆接话:“又不是天天有比赛,他们打游戏也总熬夜啊。”
张可再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去卞玉寝室,当时就感觉氛围很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但江博跟卞玉明明是关系还不错的。
他仔细看卞玉的脸,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更想不通他这么好的人会跟室友有什么矛盾,只好作罢。
说三个人碰个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离比赛还有好几个月,连报名都还没开始。
张可再端了一杯水,百无聊赖地看着年有榆跟卞玉讨论一道题。年有榆二专修的是应用数学,两个人似乎偶尔还有课是重的,碰在一起一说起题来没完没了。
他们坐的位置在饭厅,能一眼看到卧室中的一个,从张可再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书桌的一角,已经被塞满了。
卞玉侧头看他:“无聊吗?”
年有榆也转头看过来,张可再想了想:“给我一本书吧。”
卞玉手里的笔朝自己房门口一指:“都在书桌上,你看看想看什么。”
“看什么都行吗?”张可再站起身,玩笑道,“万一翻到你的日记本。”
“我不写日记。”卞玉笑应。
张可再朝卞玉的房间走去,后面年有榆在笑:“正经人谁写日记?”
“你不觉得日记都是假的吗?”卞玉说。
张可再听到这一句,心里猛点头。
卞玉的房间很简单,最复杂的东西也就是那张书桌了。那桌子上除了一盏台灯和一方仅供双手摆放的空白,其余地方都被书填满了。
最左侧是数学相关,其余书的种类和摆放都没有规律,乍一下根本看不出卞玉的兴趣点在哪里。
张可再伸手拿过最上面的《万物简史》,发现下面是一本《北欧神话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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