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面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乔窈,眼里那情绪明显起了变化。
沉默片刻,她压了压情绪,说:“好,那我先回去。七哥也别在此地耽搁太久,免得二哥挂记。”临末,她语意不明的提醒了句。
“知道了。”林瑾思神色如常,浅淡勾了下唇答应。
玉婉冷着脸又看了两人一眼,才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乔窈撑着坐起来,着急地询问道:“瑾哥哥是为了我吗?可是我耽搁了你?我看你这件事儿似乎很紧急,我一个人不要紧的,你便先回去吧,等我好些了,我就即刻启程去追你们。”
她这话说的太急,嗓音哑沉着好些字都听不太清。
林瑾思听着心疼地望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说:“不紧急,窈窈别多心。回去只是需和皇帝禀报此地剿匪的进展,玉婉妹妹全程跟着我们,情况如何,她都知晓,昨日去梅山路上,我也已将进展全告诉了她,她代我向皇帝禀报就好。”
他说着,眼帘也跟着沉下来,眸光冰冷得没有温度。
此为其一,其二便是,比起他,皇帝更信任玉婉,就算他说过一遍,皇帝最后还是要再事无巨细的询问过玉婉的。
否则,她也不会恰好出现在梅山,恰好出现在他们面前。
什么皇帝逼婚,为逃婚才来宁州,全是借口罢了。
真当他不知么?呵!
看着林瑾思突然沉重的情绪,乔窈还是放心不下,又小心问:“真的不要紧吗?”
意识到情绪不自觉外露,林瑾思笑了声,解释道:“不要紧,只是提起京城,便想起了些京中的事。”
他又直接转了话题,“你好好休息,不必烦心其他。我也正好偷得几日闲,能在宁州多待几天,等回了京城,可就没这样的好日子了。”
他说着,又望向乔窈,温柔弯起眉眼。
“如此,还要多谢我的窈窈。”
他这番话,令乔窈想起了两人刚来宁州城的那天晚上,那天,林瑾思也说过类似的话,因为想起了京城,所以不太高兴。
那分明该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是多少人的心向往之。
“瑾哥哥不喜欢京城吗?”她问。
林瑾思顿了顿,似是认真考虑着她这个问题,思量片刻,才慎重给出答案一般。
“从前不喜欢,或许未来,会喜欢一些。”他说。
“为什么?”乔窈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来了。
“因为,这次有个小姑娘陪我一起回京了。一想到未来日日能在京中见到她,便也能跟着喜欢一些那个地方了。”
他像是随口而出的应答,又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回应。
乔窈瞬间红了脸,低垂着头满是害羞。
她咬着唇,极不好意思的轻轻吐着字,“如果瑾哥哥也喜欢,我会一直陪着瑾哥哥的,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会陪着的。”
“有窈窈这句话,我已开始期待起此次回京了。”林瑾思笑着应说。
他抬手,摸摸乔窈的脑袋,掌心停在额前。
“烧好像退了些,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他说。
“嗯,谢谢瑾哥哥。”乔窈谢过,见林瑾思起身,乔窈蹙了下眉,又忍不住开口,“瑾哥哥,你,你的伤好些了吗?”
林瑾思怔了下,才想起来在山洞里谎称受伤的事。
“只是磕到了,一时有些难受,现在已经全好了,不用担心了。”他面不改色解释道。
乔窈听着松了口气:“那就好。”
“等我回来。”他又拍拍她,叮嘱了句,便离开了。
·
尽管侍卫已在驿馆外候着了,可出了房门,玉婉还是将所有人都晾下,闷在房间里发脾气。
一干侍从谁都不敢去劝,全在门口候着,终于,等来了林瑾思。
房门被人推开,玉婉正打算再发脾气,但看见进来的人是林瑾思,咬咬牙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一甩脸色背对着他。
“方才说二哥催得紧,着急着要回去,怎么现在不急了?”林瑾思合上门,缓步来到她身边,轻笑着问。
玉婉闷哼一声,生气说道:“这宁州有什么好,穷乡僻壤的破败地方,哪里比得上京城,七哥怎么非要多留几天?就这么舍不得和姐姐分开?”
林瑾思浅淡笑了下,却未正面回应,只说:“她才十六,比你还要小上两岁,哪里值得你整日姐姐姐姐地唤着,不是差了辈分?”
玉婉咬咬牙,没接话,只是更加生气了。
林瑾思眼眸沉了下,失望地开口:“都说玉婉妹妹最是聪慧,怎么却连这也看不出?不如此做,怎么给旁人落下把柄?”
玉婉怔住,才反应过来。
“原来七哥是打的这个主意,如此,倒的确是更加可信了。抱歉,七哥,我,是我误会。”
林瑾思看着她,又冷淡点出她心中所想:“不过是一个趁手的工具,怎值得我有感情?”
“日后,别再生出这样的心思。”
他如此说过,又补充了句叮嘱,语气满是厌恶。
玉婉听着,心里的气一瞬间全消了,唇边又不自觉溢了笑,朝林瑾思凑过来,揽着他的胳膊道歉:“七哥,是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也是舍不得七哥,不想一个人回京。”
“不会待太久,很快就能再见到了。”林瑾思对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回应,只语气平淡应了句。
玉婉点点头,又想起了正经事,问:“七哥,那,那我逃婚一事怎么办?”
“我已书信禀明二哥,相信他不会再为难你。你回京后,先在宫中待几日,暂时不要回府,待我回去,再接你离开。”林瑾思说。
“七哥是要带我回王府吗?”玉婉的语气都扬了个调,她压了压情绪,尽量平静着问,“京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七哥此举,是否太危险了?”
虽然这么说着,可玉婉心里已高兴坏了。
“不危险,按计划行事便是。”
林瑾思嘱咐过,便要转身离开,可走了两步,见玉婉未动,那双眼睛还落在他身上,有些殷切,在期待些什么。
他思索了下,补充说道:“此行,路上小心。”
玉婉眼里便立刻盈了光亮与欢喜,点头答应:“嗯,七哥,你也是。”
她想了想,又期待着看着他,补充说:“七哥,我在京中等你。”
林瑾思神色未变,只是平淡看着她,这一句,却并未应声。
玉婉略有些失落,可一想到才惹了七哥生气,他情绪不佳也是正常,便未放在心上,又顾自说了几句不舍的话,便启程回京了。
·
林瑾思离开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乔窈一人。
她又缩着躺回被子里,可怎么也睡不下。
她半蜷着身子,将脑袋也埋在被子里,被褥温暖厚实,裹在她身上,将她围拢。
被褥隔绝屋外一切动静,安静的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
因为,因为这是林瑾思每日睡着的床,如此,就好像真的与他同床一样。
只这么一想,她就又紧张又心动,怎么也睡不好。
林瑾思已端了药回来喂她喝下,又出去忙碌了。
她昏迷了一整日,林瑾思都在她床前守着,剿匪的事便暂且搁置下全交由手下人负责了,此时她已醒来,且无大碍,林瑾思也终于得空去忙碌。
又是白日里一整日都不见人,直到入夜才回来。
她也任着情绪折腾了许久,躁动的心绪终于已缓和下来。
可她没想到,当晚,她竟真的与他同床了!
·
乔窈烧已退了,但还有些畏寒。
屋外冷,又没什么事做,她便无聊的在床上赖了一整日,昏昏沉沉睡过去,又激动着醒来,又睡过去。
如此反复,直到屋外挂起了灯火,昏黄色透过门缝照进来,屋内也燃起了一盏烛火。
她挤了挤眼睛,迷迷糊糊醒来,一眼,便瞧见了端坐在床边的林瑾思。
“瑾哥哥回来了。”她打着招呼,想爬起来,可一边手掌被他握着,不太方便挪动。
林瑾思已放下了手中的书,扶着她坐了起来。
“窈窈倒是醒的恰好,吃药的时间到了,我正打算叫你。”他笑着说。
床边搁着的药碗还热着,但已不烫了。
乔窈靠着坐好,想动手去端,但林瑾思已快她一步,拿起碗勺,递至她唇边喂她。
“瑾哥哥好会照顾人啊……”
乔窈忍不住说了句。
几次她受伤,都是林瑾思近身照顾,几乎没唤过下人。
他分明身份尊贵,可照顾起人来,却温柔细致,很是熟练。
林瑾思浅浅笑了下,可那笑容里却有些哀伤。
“母妃身子弱,总是重病卧床,旁人不管,只有我照顾她。”
乔窈有些意外,林瑾思身为王爷,母妃如今便该是太妃,怎会是如此境遇?
可她觉得不太该问,大抵会戳到林瑾思的伤心处,于是换了个说法,笑着道:“瑾哥哥真厉害!什么都会,又如此细心,太妃娘娘有瑾哥哥如此细致照顾,总会彻底好起来的。”
林瑾思又是笑了笑,垂下眼帘沉声说:“谢谢,可惜母妃福浅,也怪我太愚钝,还没能学会更好的照顾她,她便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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