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穆府,白榆晚同兰时说想要自己待一会。等她离开后,才将方才寺庙中的香灰拿出来,仔细检查其中的成分。凑近了些,只见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而来。
是夹竹桃。
若是说那些百姓昏沉的原因是夹竹桃确实在理,可这香味本身对人体无害,只放在香灰里是无法致人中毒的。
她本想将这消息告知给掌柜,好让他弄些解药出来。可穆羽听说她接近傍晚才回来,便命人将她禁了足,甚至连兰时都无法出门。
“也罢,只能在这待着了。”白榆晚看着有些空荡的院子,突然感慨起来。
兰时面上有些委屈,手指攥了又攥:“姑娘,我同老爷说了您是去祈福……”
"没事,就当清闲了。"
白榆晚摇摇头,她知晓这穆羽将她禁足是担心大婚前会出什么岔子。不管她今日去做什么,得到的都是禁足这一种结果。
她趁着兰时不注意,将这消息递给了自己的手下,让他送去给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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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白榆晚除了看话本子,便是在睡觉,过得好不惬意。
不日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昨日管家派了人过来,将整个院落都妆点了红绸,院子里的梅花枝头也挂起了红色灯笼,好不喜庆。
兰时将她如墨的头发梳起,小声嘟囔:“姑娘,老爷甚至都没来看您一眼。”
“我不过是一枚棋子,他又如何会在意?”白榆晚倒是不在乎,她本就不是这穆家的姑娘,只是心中对真正的穆婉清生出一丝怜惜。
好在自己与她替换了身份,不然她嫁给自己不愿嫁的人,心中应是不会开心。
梳妆台前也尽是红绸,凤冠霞帔衬得她多了几分娇嫩。
“来人了姑娘。”外面有丫鬟在催促。
白榆晚踏出了门,发现穆夫人正站在外踱步。看见她出来,立马围上来,泪水在眼眶中滚动:“清儿,我这刚清醒,你就要嫁人了……”
白榆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之前穆夫人因生了病忧思过重,加之气虚又没有按时服药,导致时长出现不清醒的症状。她前阵子一直在督促穆夫人服药,现下想必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娘,我没事。谢公子虽说只是谢家表公子,但人总归是好的。”白榆晚安慰道。
她虽是代替了穆婉清的身份,但穆夫人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虽说她清醒的时候不多,两人接触也少。但每次这穆夫人看向她时,目光中的慈爱,总是让她有些失落。
若是她娘亲如今还活着,应该也是这般对她的。
“夫人,那边已经来人了。”丫鬟又在一旁催促,没有理会二人的对话。
“知晓了,你且在这等着。”白榆晚神色微冷,而后看向穆夫人,“您安心,我会回来看您。”
安抚好穆夫人后,她才看向那个丫鬟:“走吧。”
迎亲队伍此时已经抵达穆府门口,她手执红色团扇,跟着丫鬟走至马车。
她看见谢邵一身红袍,冲淡了几分身上的清冷感。
过完所有仪式时,约莫已经是两三个时辰后了。凤冠的重量压的她有些头疼,想着还是先将它摘下。
即使是那谢邵来了,也不至于怪罪她吧?不过她等会需得用个借口,总不能她真的与那人同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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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邵一进门就看见白榆晚的凤冠早已摘下,她的头正好靠在桌角处,睡的香甜。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前几日两人的见面多少有些不愉快。上前了几步,微微低头,想着将她拍醒。
就在此时,白榆晚仿佛是有感应一般,睁开了眼睛。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怔住了。
“对不住,我不知是你……”白榆晚神情窘迫。
她刚才只觉一阵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扑面而来,想都没想就扇了过去。
谢邵目光扫过她,语调波澜不惊:“无妨。”
“谢公子,真是不巧,今日恰巧癸水来了,您看您这是……”
白榆晚的话没有说完,有些话无需说清,希望这人能自己离开。
刚睡醒的她发丝有些凌乱,随手拨弄了两下,脸颊微红。
见谢邵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才抬眸:“谢公子,我癸水来了,您今夜不方便留宿。”
像是才反应过来,谢邵缓缓开口:“我来也是同你说,今日我有些事情,需前往书房处理。”
在白榆晚略微惊诧的目光下,他离开了厢房。
谢邵坐在书房时,脑海中尽是她刚才的诱人神色,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不自觉间,手中的笔开始在宣纸上勾勒出她的轮廓。
前几日他本来对穆婉清这人还有些怀疑,担心是穆羽找了其他女儿替嫁。但得到亲信传来的消息,画像没有任何问题,是他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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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照例是要前往主母处请安敬茶,所以天还微微亮时,白榆晚便被兰时叫了起来。收拾了一番后,便朝谢老夫人所在的海棠苑过去。
她昨日过来时,院子里就有了两个丫鬟,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去海棠苑也是她们带的路。
“谢老夫人是个好说话的人吗?”白榆晚有些好奇道。
只见两个丫鬟点头如捣蒜:“我们家老夫人对下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对我们可体恤了。”
白榆晚含笑道:“看来没少给你们银钱。”
许是见她像是好说话的主子,那两名丫鬟也放松了不少:“您见到便知晓了,老夫人可是顶好的人!”
这谢府虽不算是顶级的大户人家,但品味着实不错。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景色,堆砌着一些假山,上头落了些雪,也算是别有一番景致。
“穆家婉清见过老夫人。”白榆晚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这谢老夫人与她想象中的确实有些不同,虽端庄地坐在那,面上却露出和善的微笑。从她此前得到的消息中,可以确定的是谢邵只是这谢府的表公子。但谢府对他倒是极好,从未诋毁过他的身份。
既是表公子,想来他应该称谢老夫人为姨母。
白榆晚看着一处有些出神,心中思考着这谢府的关系。
“当真是一美人。”谢老夫人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昨日休息的可好?以后不必来请安了,我们谢家不那么注重这些繁文缛节。”
白榆晚微怔,虽然方才已经从丫鬟口中得知这谢家夫人好说话,但也没想到会温柔成这样。
“是,姨母喝茶。”丫鬟将茶送至她手中,随后她朝谢老夫人递过去,算是礼成。
这时院落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老夫人,表公子来了!”
“姨母。”谢邵见她在敬茶,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阿邵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白榆晚注意到这谢夫人似乎有些诧异,全然不同于刚才与她说话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谢邵垂眼,行了一礼:“来接夫人,有些事情商议。”
这话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这会来接她,倒像是怕这些人欺负她。
谢夫人点头,将她手中的茶盏接过:“既如此,那便快带着清儿离开吧。”
白榆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谢邵带了出去。
“公子有事吗?”她斟酌着语句,那句“夫君”还是没叫出口,左右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近日我有些事要忙……”好在谢邵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将话说完,意思不言自明。
这也合了她的意,不用日日担心。她本来将药都准备好了,若是这人执意要同房,这药就会自然落入他的口中。
白榆晚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随后迈出步子就要离开。
“表弟怎么今日来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恭敬。
白榆晚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他。
这男子面容清隽,与谢邵不同,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更是温润,眼眸如同冬日暖阳。
“抱歉。”确实是她走的有些急了,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只想躺在塌上看话本子。
男子的神色明显有些错愕,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想来这位是弟妹。”
谢邵耐着性子:“嗯,我正好也来看看姨母,便过来了。”
白榆晚再如何也知晓了面前这男子的身份,但现下多少有些尴尬,只能问候一句:“表兄。”
男子微微颔首,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谢邵再次出声:“那件事查的如何?”
“还没有线索,断在了静安寺。”男子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神色俨然有些心虚。
对自己的弟妹心动,显然是不合规矩,更何况这谢邵……
男子欠身行礼:“我会继续调查,若有线索会告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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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对着之前的两个丫鬟询问:“表兄人怎么样?”
她没有错过那男子和夫人对那谢邵的态度,若说是表公子,实在有些牵强,明显是对上位者的恭敬。
丫鬟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她们口中得知,这大公子名为谢君珩,如今在任职县尉,是出了名的清廉。
“大公子不论是对待谁,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简直就是翩翩君子。”
“洛州有不少女子都想嫁与他,可偏偏来说媒的人都被他挡了回去。说是男子先得建功立业,而后才能想儿女情长之事。”
丫鬟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夫人,表公子也是如此说。现下与您刚成亲,想必是喜欢的紧。”
白榆晚轻笑,他虽不知这谢邵有什么目的,但是喜欢的紧这种话,她是万万不信的,毕竟之前还曾听他说那块玉佩是心爱女子所赠。
“公子……”白榆晚顿了顿,换了个称呼,“夫君的书房在何处?”
丫鬟答:“在二进院。”
白榆晚现下对这府邸还不熟悉,若是走错耽误时间倒不好:“你带我过去吧,近日夫君在书房休息,我忧心他冻着,想着给他送些棉被过去。”
“在书房休息?”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生怕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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