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柚破除此关，睁眼便在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层。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隐藏的第一万层台阶缓缓升起。

原来传说是真的。

真的有第一万层。

那么她想知道的答案能在第一万层找到吗？

看到第一万层出现，她激动不已，但是她没有立即往上走，而是环顾左右，寻找时虚的身影。

待看到下方正在艰难登阶的时虚时，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紧接着，明柚便要下去接时虚。

和时虚一样，她的脑海中也出现了那道声音。

那声音依旧是问她是否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誉。

“属于我的荣誉自然属于我。”

明柚回道，然后就要抬脚往下走。

“小师妹？！”时虚看到明柚要过来，连忙道，“你不用过来陪我，我很快就走上来了。”

从第九千九百九十一层重新走到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层，虽然不用再进幻象，但要承受万倍威压，其痛苦程度是之前的十倍。

时虚感觉自己就像背了一座山，沉重无比。

他就是用尽灵力去分担重压，其自身依然要承受一半的重量。

他不想小师妹因他再承受一遍这样的痛苦，急切的心情竟然催动他再次登上一个台阶。

汗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时虚虽想立即去往明柚身边，但奈何有心却无力。

明柚还是选择来到时虚的旁边。

从上往下走，毫不费力；从下往上走，难上加难。

因时虚已经在第九千九百九十六层，所以明柚不用像时虚当初那样走到此关最下面，所承受的压力也不会像他那般重。

她来到时虚身旁，托着他的一条胳膊，带他往上走。

此举将时虚登山的大半阻力都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时虚立马抽回胳膊，一脸歉意：“小师妹不用这样，是我走得太慢了。”

“不准道歉！”明柚将他的胳膊抓了过来，“我想这样做就做了，小师兄你先擦擦嘴角的血吧！”

听到明柚这样说，时虚耳根一热，连忙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怎么如此狼狈？

时虚有些懊恼羞窘。

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全让小师妹瞧到了……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可靠？会不会不想和我一起游历？她会不会……讨厌我？

时虚越想越害怕，他想抽回胳膊证明自己不会拖后腿，但又担心明柚生气，于是任由她抓着胳膊，自己却暗地里提气，与明柚同步行走，几乎不让她承担重力。

明柚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但她觑见他那小心谨慎的模样，便没说什么，而是暗中较劲儿，想把那股重压拉回来。

她算是发现了，小师兄这个过于严于律己的性子，一时是改不掉的。

他愿意帮助别人，却害怕别人帮助他，真是别扭......

明柚轻轻叹了口气。

那时在幻象里的清冽灵力过于熟悉，再加上出来后他在下方，还有那道声音......不用多想，她便知道小师兄放弃了什么而去帮她。

那么，她又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帮助，眼睁睁看着对方艰难登阶呢？

“小师兄——”

明柚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沁入时虚的内心。

他缓缓抬头，望着忽然往上一跃，回眸转身与他相对视的少女，心跳乱了半拍。

少女逆着光，身体微微前倾。她弯了弯眸，不点自朱的红唇一翘，露出里面整齐的贝齿：

“谢谢，还好有你在。”

*

二人踏入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层，便见一石碑矗立在正中。

同时，那道忽然出现在人脑海中的声音又出现了。

“恭喜二位成为第一位登上第九千九百九十层的人，可在此石碑上用剑署名留言，勉励后人。”

明柚望着这空白一片的石碑，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写些什么好呢？

到此一游？

哈哈，第一是我？

明柚苦恼不已。

“小师妹要写什么？”时虚偏过头，问道。

“想写的东西太多，反而一时不知道怎么写了。小师兄要写什么？”

“我也还未想好。”时虚摇摇头。

“唉！弄个这个吧！”明柚似是想到个好主意，忽然眼睛一亮，抽出倚虹剑，便要在上面刻字。

刚刻第一笔，她便发现这石碑不是普通石头，很难刻画。

她屏息凝神，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才刻画成功。

在时虚看来，明柚除了第一笔稍显凝滞，剩余几笔可以称得上是行云流水，潇洒非常。

他探头去瞧，先是一愣，后又莞尔。

只见明柚什么话都没刻，而是刻了个小小的柚子。

虽然这个圆滚滚的，还带着笑脸的柚子看不太出来是柚子。

时虚再仔细一瞧，竟见这柚子深入石碑三分，蕴含着浩荡剑气。

看来这石碑算是另类考验。

时虚也拿出剑，唰唰几下刻了一个小小的柿子。

他存了一点小心思，故意让小柿子紧紧挨着小柚子。

“你刻的也栩栩如生呀！”明柚由衷赞道。

紧接着，二人听到那道神出鬼没的声音似乎小声说了一句“怪哉，真是两个奇葩”。

这声音不会是创建圣剑山的人吧？

明柚暗自在内心吐槽。

这声音不辨男女，虽然在刻意装老成，但仔细辨别便能发觉其稚嫩。

“小师兄，咱们继续往上走吧。”明柚好奇心更盛，迫不及待要去那刚刚出现的台阶。

“前方......还有台阶吗？”时虚听到此话，愣了一下。

他们不是在最高层了吗？

为什么小师妹说继续往上走？

“嗯？”明柚揉了揉眼，再次仔细瞧了瞧。

前面确实还有一层啊？

难道这个台阶不是出现了，大家就都能看到的？

正想着，明柚的脑海里又响起了那声音：“你是有缘人，此阶为你开放。”

时虚也推测出一二，明白这是属于明柚的机缘，于是他道：“小师妹，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明柚郑重地点点头，转身踏入第一万层台阶。

*

微风吹拂，翠绿的柳枝随之轻舞。

一棵巨大的柳树下，静静插着一把剑。

而在剑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坟包。

坟墓前，长剑旁，立着一个高高的石碑。

历经沧桑的石碑上，上书几行刚劲有力的碑文。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今日汝等阶前侍，七杀之碑立眼前!

一杀,不仁;

二杀,不义;

三杀，不忠；

四杀，不孝；

再杀，不礼不智不信人!”

明柚的呼吸不自觉放轻，她拱手弯腰朝那坟茔一拜。

她踏入此阶前，曾设想过无数种画面。

但她如何也没有想到，第一万层竟然只有一树，一剑，一碑，一坟墓而已。

七杀碑的碑文引自张献忠的《七杀诗》。

顺便统一整理一下前文的一些引用。

第2章“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引自李白的《关山月》；第5章“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引自《虽有嘉肴》；14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引自唐代佚名《杂诗》；20章的“蓝雪花”是立秋代表花，前文的“迎春花”为立春代表花

23章“最爱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引自杨万里的《雪后晚晴四山皆青惟东山全白赋最爱东山晴后雪二绝句》；24章“绿衣郎”：1.古代低级官员官服为绿色。后泛指地位卑微的官员。 2.指新科进士。唐制，新进士例赐绿袍，因称。这里取用第二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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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一万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