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端午 礼物

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

陈氏扶着大丫鬟玉衡的手走下来,身后跟着个半大少年,正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宋轩。

陈氏看看朱漆大门,又看看周围穿梭来往的市井小民,不由嫌弃得拿帕子遮住鼻子。

京城的权贵人家都住在内城,只有沈相一家与众不同,住在了市井小民才住的外城。

当初皇帝要给沈相赐下的府邸,就在朱雀大街最显眼的位置。但沈翊之却说他夫妻二人喜百姓的烟火之气,非要把相府建在了这里。

“听说沈相还让人在府里开了扇角门,说是方便沈小姐去东街集市进出方便。”玉衡悄悄凑近陈氏耳边说道。

陈氏嘴角抽了抽,回头让人上前叫门。

门房出来见是镇国公夫人与世子,忙让人进门去禀告司夫人,又亲自引着二人向府内走去。

一路雕梁画栋,园中的很多奇花异草陈氏竟是只在皇宫花房中才见过。

陈氏心中烦闷,对宋轩低声吩咐:“待会儿见了沈相夫人,莫要失了规矩。”

宋轩含糊应着,眼角却瞥见花园拐角处闪过一抹白色身影,像是只玩耍的小猫儿,倏地不见了。

宋轩微不可察嘴角翘了翘。

到了前厅,沈相夫人司玉绾已带着丫鬟候着。司陈二人互相见过礼。

宋轩依礼拜见。“见过司夫人。”

司夫人忙让人扶起:“这孩子,天天来我这儿都是唤我‘司婶母’,这一回怎么反而生分了?”

宋轩看了母亲一眼,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陈氏忙说:“轩儿是世子,原来是仗着两家通家之好失了礼数,司夫人可别见怪!”

司夫人闻言微微一晒。

陈氏出身不高,被封为镇国公夫人之后最讲礼仪,生怕被别人挑出一点错处,说她出身不好。

几人分宾主坐下,陈氏接过茶盏,眼光却扫过厅内陈设。

紫檀木八仙桌上摆着汝窑青釉茶具,墙上挂着江南名士的《夏山烟雨图》,连丫鬟捧来的茶点都是用银丝小碟盛着的荷花酥,处处透着富贵气派。

她呷了口茶,看向对面的司夫人,见她三十许人仍如十几年前初见时十七八少女的艳色。

陈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笑意更深:“每次见司夫人都要想向夫人讨教一番驻颜秘籍呢!大家都说沈相爱重夫人,果然夫人……”

话音未落,就听屏风后传来一阵孩童清脆笑声,原来是嬷嬷牵着沈司瑶过来拜见陈夫人。

小人儿长得与司夫人有**成相似,穿了件白色家常普通衫裙,乌黑的头发梳成双丫髻,只在脖上戴了一副八宝璎珞,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晃。

陈氏虽知相府比自家公府富贵,但见沈司瑶就连在家中寻常佩的八宝璎珞上嵌的各色宝石,也比自己年节进宫时头面中的宝石好些。

心中不由暗想:司家不过一介商贾,怎就富贵至此?

沈司瑶见了陈氏,屈膝行了个礼,笑眯眯地看了宋轩一眼,声音软糯如蜜糖:“夭夭见过陈伯母。”

陈氏忙拉过她的小手,触手温软,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不由赞道:“瞧瞧这小手,嫩得能掐出水来!”

又故作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夭夭这般模样,将来定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疼的。”

可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与烦躁,这般金堆玉砌的娇养,怕是连针线都没碰过,将来如何成为大家宗妇?

手触到沈司瑶身上衫裙,轻薄丝滑,举之若无,不由问道:“夭夭这衫裙是什么料子所制?怎得轻若烟雾?”

沈司瑶娇声答道:“娘亲说是素纱,夏日里穿最是凉快!”

陈氏手指一紧,喉头发涩,哑声问道:“就是一两纱一两金的素纱?”

司夫人忙笑着回道:“哪里有这么金贵?不过是我司家织坊自家织的,只是比别的布料多费些工夫罢了。”

陈氏勉强一笑,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手中的帕子更紧了几分。

宋轩自司瑶出来便没移开眼,此时见她望着自己,忙说:“夭夭。”

沈司瑶一下跑到宋轩身旁,高声说:“阿轩,你都几日没来瞧我了,就不怕我再也不和你玩?”

宋轩微囧,忙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过去:“这两日快过节了,家里事多,没来看夭夭是我的不对。母亲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夭夭看看可喜欢。”

陈氏看了二人一眼,似有所嗔怪,却也没拦着。

沈司瑶接过锦盒,轻轻晃了晃,好奇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对小巧玲珑的耳坠。

下面坠的珠子竟是用祖母绿雕成的蝴蝶模样,边角还嵌着细微的金刚钻,在阳光下泛着璀璨的光。

“这可是缅甸进上来的极品翡翠,宫里刚赏给国公爷,轩儿便讨了去,”陈氏声音忽高了几分。

“轩儿忙命能工巧匠连夜做出来的,夭夭快瞧瞧喜不喜欢。”

沈司瑶却嘟起嘴,把耳坠放回锦盒:“不喜欢,夭夭没有耳洞,夭夭不戴!”

陈氏脸色变了几变,转头笑着看向司夫人:“这孩子若是怕痛,等大几岁穿了耳洞再戴也好。”

司夫人并不接话,只是摸着女儿头顶,柔声说:“她不喜,不戴便是。”

陈氏还想再说,宋轩急道:“这蝴蝶是我专门画了图样找匠人做的,夭夭不是最喜蝴蝶?”

沈司瑶看向宋轩,忽狡黠一笑,拉着宋轩就往外跑,“阿轩,随我来!”

陈氏正要阻拦,司夫人却笑道:“孩子们顽闹罢了,让他们去花园里跑跑也好。”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连廊拐角,陈氏这才缓缓移开视线。

“日前太子赠予国公爷一匹骏马与一本兵书孤本,并传言不日将亲临拜访,欲向国公爷讨教兵法。”

“贵妃娘娘送来的节礼中,”她话音一顿,声音不觉降低:“有一枚昭月公主亲绣的香包。

贵妃娘娘还说,公主对轩儿的学识颇为青睐,望轩儿得空便常进宫去与公主共商学问。”

说完陈氏端起茶杯又浅酌了一口茶,面上隐有得色,轻轻放下茶盏看向司夫人。

司夫人略一思索,便笑着说:“可不是巧了?前几日轩儿刚送来那只鹦鹉给夭夭,太子隔天就送来一副白玉嵌七彩碧玺的鸟架。

紧接着贵妃又派人送来了一副紫檀木的秋千,说是二皇子怕夭夭在家中寂寞,特意命内务府做了一架秋千送来给夭夭玩儿的。

就连平时不怎么和夭夭玩在一起的昭月公主,也让人给夭夭带来了亲制的蜜饯。”

司夫人说到这里,看向陈氏,语气平静地继续说:“我与翊之唯一所求,不过是个‘静’字。”

她轻声细语,继续说道,“若能秉持‘不争恩宠,恪守本分,忠心事主’,便已足矣。不知姐姐是否也有同感?”

陈氏面上略显尴尬,微微点头,“我亦作此想。圣上正当盛年,正致力于振兴国运,若轻率表态,一旦生变,届时后悔莫及。”

二人言语间,已通晓对方心意。

沈司瑶拉着宋轩跑到花园的凉亭下,让身边丫鬟冬梅解下随身带的一个五彩丝绦荷包,倒出一堆亮晶晶的彩色宝石珠子和彩绳等物。

她又捡出那对翡翠蝴蝶耳坠,让丫鬟三两下拆了耳钩。

宋轩制止不及,见沈司瑶用剪刀绞下两段红绳,又取了五色彩线缠绕,看她一时手指灵动如蝶,彩绳翻飞,便也由着她去了。

不多时小姑娘就编成两个串着各色大小不同宝珠的五色彩绳手串,每个手串上还坠着刚才耳坠上拆下来的翡翠蝴蝶。

她将其中一个系在宋轩腕上,另一串让宋轩给她也系在自己手腕上。伸手牵过宋轩的手,大小两只带着相同手串的手牵在一起,两只一模一样的蝴蝶好似在阳光下并翅齐飞。

沈司瑶手腕轻快地摇了摇,笑着看向宋轩:“阿轩,这样戴才好看!你一串,我一串!”

宋轩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串,又看看小姑娘得意的眉眼,心中一热,觉得果然这样更好看,两只蝴蝶好像……一对。

宋轩转头看见桌面,上面散落着一些编手串的小物件。心中有些许不安,到底惦记母亲昨日的话,轻轻问道:“夭夭……不喜穿耳洞?”

沈司瑶从蝴蝶上收回视线,侧过脑袋,带着几分宋轩从没在夭夭脸上见过的神情看向宋轩。

宋轩心中莫名一虚,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沈司瑶娇声问道:“阿轩喜欢耳洞?”娇嫩的小手摆弄着桌上那些散碎物件,又抬手摸向宋轩一侧耳垂。

宋轩觉得耳朵一热,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耳垂。

宋轩呆呆地看向她微微嘟起的小嘴,点了点头。忽觉耳上吃痛,原是沈司瑶趁他不备,踮起脚尖拿针忽然穿透他耳垂。

宋轩吃惊,夭夭不过五岁幼童,如何动作如此迅速,一针穿过,竟毫不迟疑。

沈司瑶笑盈盈看着那已扎穿了一个小洞的耳垂,娇声俏皮问道:“阿轩喜欢耳洞,夭夭帮阿轩穿了一个。阿轩看看,可还喜欢?”

宋轩想要挣扎起身,但耳上针似未取下,又不敢乱动,只得僵着身子反问:“我是男子,如何可有耳洞?”

沈司瑶好似不解,反问道:“男子为何不能有耳洞?夭夭看书上说北境许多部族男子都会自幼穿耳洞,且会将自己所猎凶禽猛兽的骨头打磨成耳饰佩戴,以彰显勇猛。夭夭想阿轩必然也是如此想的。”

宋轩又与小姑娘解释说道:“那是蛮夷,怎可与我大雍相提并论?”

“那阿轩是只喜欢女子穿耳洞?为何?”

宋轩一噎,忽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道理。

“我……夭夭不喜就不穿耳洞。我只是以为夭夭喜欢在耳上坠些漂亮的配饰。”

沈司瑶眯起眼睛直直盯着宋轩,并不再发一言。

宋轩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耳上又是微微一下扯痛。

沈司瑶把一个带着血珠的短针,正是刚才用来串珠子用的,随手扔在桌上。

宋轩忙用手去摸耳垂,耳上钝痛阵阵袭来。

沈司瑶回头俏声吩咐:“冬梅姐姐快去拿玉容膏来!”

大丫鬟冬梅忙答应了下去,其余丫鬟都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亦不敢发一言。

沈司瑶拿起自己的帕子,一边轻轻帮宋轩拭去耳上残留的血珠,一边缓缓向他耳朵吹着气:“阿轩痛不痛啊?夭夭给阿轩呼呼!”

宋轩看着小人儿向着自己的耳朵轻轻暖暖吹着,她身上桃花香也暖暖地钻进了鼻子里。

冬梅把一个托盘放在桌上,里面放着烈酒,玉容膏和几块干净帕子。沈司瑶用干净帕子蘸着烈酒帮他擦干净,又轻轻敷在他耳上一点药:“阿轩回去记得敷药,很快就不痛啦!”

宋轩傻傻地接过药瓶,点点头。药瓶上传来沈司瑶暖暖的体温,就像刚才她捏着他耳垂的手。

“不戴就不戴吧!”宋轩想。

谁叫他偏偏喜欢夭夭的肆意张扬,他就是想惯着她,一辈子。

他忍不住笑起来。

沈司瑶也咯咯笑起来,两个人手腕并在一起。

阳光下,五色彩绳缠缠绕绕,倒比那前厅里的珠翠金玉,更添了几分鲜活。

“这些时日夭夭可得了不少东西呢!走,夭夭领阿轩去看看!”

沈司瑶领着宋轩回到自己院子,刚进知鱼榭的大门,就听见一声怪异地大喊:“夭夭回来了!夭夭回来了!”

沈司瑶掐着腰抬头骂道:“臭阿宝,再敢唬本小姐,我拔了你的毛喂猫!”

宋轩笑着抬头看见自己前几天刚送来的鹦鹉,正神气地站在一副白玉鸟架上边扑闪翅膀边叫。

鸟架上嵌了不少七彩碧玺,一看就价值不菲。

“伯母可真舍得,给夭夭送来这么一副富贵的鸟架。”宋轩看着鸟架感叹。

“哪里是娘亲送的,这是前些时日太子让人送来的!”沈司瑶说着一努嘴:“那是二皇子送过来的紫檀木的秋千!”

边说着她边爬到那架秋千上,笑着说道:“阿轩,来陪夭夭荡秋千!”

宋轩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这些礼物如此贵重,倒衬得他的蝴蝶坠珠像个笑话。他勉强笑着上前:“我太重了,怕给夭夭压坏了秋千,夭夭要哭了!”

说着走过去轻轻推动起了秋千的吊绳。

宋轩看着她咯咯笑着张开双臂,手腕上的蝴蝶手串随秋千起落轻晃,似是要振翅飞走一般。

沈司瑶忽然低头看着宋轩,眼睛弯的像月牙,甜甜的对他说道:“阿轩,夭夭最喜欢阿轩送夭夭的鹦鹉啦!夭夭叫它‘阿宝’。”

宋轩心中轻松少许:“太子和二皇子的礼物比阿宝可贵重多了,夭夭不喜欢吗?”

沈司瑶一下跳下秋千,骇得宋轩连忙一把抱住她。小人儿抬起头看着宋轩:“阿轩不高兴?”

沈司瑶身量比同龄女孩高挑不少,可头顶也只到宋轩胸口。

她努力抬头看着宋轩的脸,疑惑说道:“阿轩的东西送夭夭只为了让夭夭欢喜,夭夭自然是最喜欢的。

他们的礼物……如果不是皇伯伯喜欢夭夭,他们怎么会送夭夭礼物?这些不是真心实意送夭夭的东西,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说完她一把推开宋轩,宋轩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沈司瑶鼓起腮帮,瞪大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微抬下巴看着宋轩,大声威胁。

“阿轩以后若再不是真心实意送夭夭礼物,夭夭也就再不稀罕你的东西了!”

宋轩心中一凛,忙上前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要是我……”

沈司瑶打断:“发什么誓?夭夭只看着就知道了!娘亲说夭夭最是聪明了,任谁也骗不了夭夭!”

回到前厅时,陈氏见二人手腕上都系着个吊翡翠蝴蝶的五色彩绳手串,绳上穿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宝珠。

陈氏脸色微沉,暗自思忖:“果然商贾出身,如此恶俗!”

却见沈司瑶献宝似的晃着手腕:“娘亲,陈伯母,你们快看!我和阿轩编的手串,比耳坠好看多啦!”

宋轩也忙走上前,站到陈氏面前笑着说道:“是我和夭夭一起编的,蝴蝶手串戴着好看多了。”

陈氏只能压下心中不快,强笑道:“到底是孩子心性,玩闹起来什么都敢拆。”

司夫人却看着两个孩子手上的蝴蝶手串点了点头,笑道:“稚子童趣,这般亲近才好呢。”

陈氏又见宋轩耳上似有一点伤口,却又不好问。

只是见沈司瑶得意看向宋轩耳朵,似笑非笑轻哼一声。

宋轩只是看着她宠溺地摇了摇头,并不说什么。

陈氏见时辰不早,就领着宋轩告辞回去。

马车渐行渐远,宋轩掀起车帘往后望,正看见沈司瑶站在门口朝他挥手,手腕上的彩绳在夕阳下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像一根无形的线,悄悄缠在了宋轩心头。

放下车帘,陈氏看着儿子的耳朵,沉声问道:“你的耳朵怎么了?”

宋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笑道:“不小心被阿宝啄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的,母亲不必担心。”

“阿宝?”陈氏疑惑的问道。

“就是我送夭夭的那只鹦鹉,夭夭很喜欢,就叫它阿宝。”

陈氏顿时冷了脸:“你当我是傻的?鹦鹉会在你耳朵上啄出个针眼?”

宋轩面上一红,低下头不敢再看着母亲,轻轻说道:“夭夭说北境男子多佩戴战利品在耳上以彰显不凡,她以为我也是为此喜欢耳洞,就给我穿了一个……”

陈氏听了勃然大怒,呵斥道:“你可知你是男子,我大雍哪个男子穿耳洞?她怎敢如此放肆?”

又恨声对宋轩说道:“你也是个傻的不成,就容她这般对你?”

宋轩低下头,眼前却浮起夭夭的话。

“阿轩以后若再不是真心实意送夭夭礼物,夭夭也就再不稀罕你的东西了!”

“夭夭不喜欢,母亲便不要勉强了吧!司…司夫人不也说夭夭不喜便不戴。”

“我这是为了谁?反而我倒是做了恶人!罢了,早晚有你后悔那一天。”陈氏恨声说道。

“回去让你身边的小厮记得给你找点伤药涂涂。”陈氏到底又不放心,心痛地叮嘱。

宋轩忙从袖中拿出那个药瓶,讨好地递给陈氏:“夭夭给了我这药,效果很是不错。回去我就让知书给我按时涂抹,母亲放心吧!”

陈氏拿过药瓶细细看了半天,药瓶触手温润,竟然是整块的暖玉所制。

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憋闷,沈相府竟连一个药瓶都是这等稀罕宝贝。

打开瓶盖,一阵淡淡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闻之通体舒爽,膏体呈现淡绿色,微微透明。陈氏竟是从未见过这种伤药。

“那丫头可说了这是什么药?”陈氏伸手想去挑出些药膏仔细看看。

“夭夭让丫鬟拿时说是玉容膏。”

陈氏手里一颤,忙把手放下,疑心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什么?”

“玉容膏。”宋轩又想了一下,自己并未听错。

陈氏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容膏。

这种伤药据说是前朝皇帝为自己宠妃所制,无论多重的伤只需涂抹数次,伤口便会恢复如初,绝不会留下丁点痕迹。

后来随着前朝灭亡,这玉容膏的配方再也难寻。

后来听说药谷的神医为了自己最小的女儿伤了面目,恐留下疤痕,这才遍寻古方,不知浪费了多少珍稀药材,方才让玉容膏重现于世。

后来药谷每年都会制一百瓶玉容膏对外售卖,一瓶价值百金。

这玉容膏制作需要多种名贵药材,制作工艺繁复。

如今这小小一瓶,普通伤口怕用三五次也就用尽了。

便是在宫中,也只有皇帝皇后和极得宠的贵妃以及三位皇嗣不慎伤了才有资格使用。

而沈司瑶竟然随手给了宋轩,这是沈相夫妇太宠溺女儿,还是…沈相一家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看起来的宝物?

陈氏看向宋轩手腕上的手串,又看了看串在彩绳上的各色宝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每一颗都品相上乘,价值只恐也是不菲。

“这手串上的珠子?”

“母亲可是也觉得好看?平素夭夭就喜欢这些,她身边丫鬟荷包里都装了好多,让她随时把玩赏人。”

“身边每个丫鬟荷包里都有?”陈氏涩声。

“是啊,上次我还见她拿了好些丢她养的金鱼呢!这次去她院子好像还在鱼缸里没有捞出来呢!”

陈氏顿觉更是心塞。

她叮嘱宋轩:“回去摘下来,仔细弄丢了。”

宋轩却把袖口往下拽了拽,像是要护住手腕上的手串,低声道:“知道了,母亲。”

我们夭夭可不吃亏,记得哦!再不是真心实意送给夭夭的,夭夭就再不稀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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