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巫金的心思

书房里,巫金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毛笔,笔尖在纸上点下几滴墨,然后用笔尖匀开,匀成了一个“官”字,官宦的“官”。

福伯捧着账册进来见到自家老爷在发呆,“老爷,这是绸缎庄和酒楼这个月的账本,请老爷过目核对。”

福伯对巫家的主人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懈怠,他们是主子,自己是奴仆,自己不像忠叔从小就在巫家长大,老爷小姐少爷他们早就把忠叔当成了巫家人,自己和忠叔不一样,自己是穷困潦倒后,是夫人的缘故才有幸被老爷赏识,自己一定不能辜负老爷栽培之恩。尽管老爷不是像信任忠叔那样信任自己,毕竟自己是不能和忠叔比的。福伯自己心里很明白,但每次有大生意老爷都会带自己去洽谈,可见自己在巫家还是有一定的作用。

“福伯坐下,我心里有些烦,想要找人说说话。”巫金虽然不像信赖忠叔那样信任福伯,但也已经把福伯当成了一个可以说心事的好朋友。

福伯把账册放在桌上,坐了下来,俨然是一副认真要倾听的模样,“老爷有什么心事?”福伯见老爷一副愁眉不展满是心事的模样就问了。

“福伯你说老爷是不是做错了?官商勾结可能不会导致灭门,反而会让我们巫家的商业发展得更快,商人虽然富但不贵,在这个世道中光有钱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个问题巫金想了很多年还没有想出答案,也许现在是时候了,“有钱有势才能让我们巫家更加繁华昌盛。”

福伯震惊,急忙站起来,慌张地问道:“老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知道无缘无故的老爷是不会说出这种话。

“老爷我在想,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巫家不仅有钱还有势,那些无耻小人还敢编小歌、咒骂我女儿是没人要的商女吗?”巫金的怒气被那些歌谣激起,一手拍在桌上,老脸涨红了,“我们巫家都这么有钱了,竟然还有人敢那样咒诅我女儿,要是我们巫家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势力,我看他们还敢不敢!”

福伯知道老爷最在乎的就是小姐,他赶紧过去给巫金轻拍背顺气,“老爷你不要激动不要生气,那些小人太无耻了,敢编歌说小姐的不是!我们家小姐长得倾国倾城,哪个男人不想娶!是他们高攀不上才说小姐的坏话!”

每次上街听到有小孩子唱短歌咒骂小姐,福伯都会上前呵斥那群不懂事、给两颗糖果就胡作非为的小孩,有时严重福伯不仅在口头上呵斥他们,还动手打他们,小小年纪的就那么坏了,长大了还了得!

过了一会儿,巫金稍微冷静了一些,“福伯你觉得城北那个书生怎样?”巫金对黎良卿那个书生有点想法。

“老爷指的是城北那个善绣的书生,黎良卿。”福伯经常听到绸缎庄的梅老板说起黎良卿,也见过黎良卿几次,是一个长得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书生,和别的书生有些不一样,一个会揽下本属于姑娘家的活儿,会养家的书生,这说明他不迂腐!

巫金点了点头,“他今年要参加科考了。”

“老爷是打算撮合他和小姐,想要。”巫金的想法福伯明白,要在朝中找一个合适的帮衬,最好是在这个帮衬无权无势的时候找,这样他才会受限于巫家!

“城北书生不仅善绣而且才华横溢,今年的科考状元定是他,只要我们巫家支持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定能在朝野上占有一席之地。”想要介入政治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联姻,这个叫黎良卿的书生就是巫金选的对象,“当我们巫家控制了赵氏王朝的经济命脉,我看那皇帝还敢拿我们巫家怎样!哼,到时候别说我女儿想救一个李大羊,就是想救十个李大羊也不成问题!”

“老爷真的想要好了,要介入朝政?”一旦介入就无法抽身,福伯虽然一向支持巫家和官府打交道,但还是劝老爷要慎重,考虑清楚了再去做。

巫金点了点头,“如果不和官府打交道我们巫家可能就这样了,停滞不前。”现在已经是巫家的极限,两年前巫家就是这么有钱,可是两年后的今天巫家还是这么有钱而已,他们只能维持没能再往上走,要想再往上走就必要依靠的势力。

福伯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小姐她对城北书生?”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再说了小云性子冷淡,不像那些官家小姐随随便便就会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死心塌地。”巫金心想要是他女儿能对哪个男人一见钟情、死心塌地就好了,那么他就不用猜疑女儿是不是要走弯路了,“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认识,相处相处感情自然就窜出来了。”

福伯翻了翻白眼,他家老爷在这方面真的是单纯得可爱,以为男女之情是春笋啊,一场春雨过后就能蹭蹭的从地下冒出来,他家小姐可是一个性子温和、像谦谦公子一样温文尔雅的女子,不可能轻易对哪个男子生出相濡以沫的感情。

巫金想到了,拍了一下大腿,“过几天就是我们家小云的生辰,老爷我可以请城北书生给小云做件衣裳,到时候老爷我就说自己没有空去取让小云去取,这样一来他们不就认识了吗!老爷我还是很聪明的,就这么决定了,福伯马上到书生家走一趟,叫他给我女儿做件漂亮的衣裳,就用从北边带回来的最软最贵的丝绸。”

福伯眨了眨他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他家老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哪有人会自己夸自己聪明的,“好,老奴一定办好!”

“拿一件小云最常穿的衣裳给书生照尺寸,呵呵,我们家小云的终生大事终于有了着落。这回我看谁还敢轻视我们巫家,敢不把我们巫家放在眼里!”

巫金想到他女儿马上就要过生辰了,哎呀,心里闷闷的,他女儿又老了一岁!

“好,老奴马上去办。”

得令之后,福伯蹭蹭的跑了出去,去巫桃云的院子里,问小翠拿了巫桃云的衣裳,到库房拿了一匹上等的丝绸,就出门了。

黎良华换上她大哥刚给她做好的衣裳,在古井旁边转了一圈,看了看,很合身,灰色的,没有那么阴沉又耐脏,黎良华走到窗前,书上有阴影,在屋内桌前窗边看书的黎良卿缓缓抬起头来。

“小妹,衣裳合身吗?”黎良卿看黎良华身上灰色的衣裳心里有点酸,灰色的,姑娘家怎么会喜欢那么老成的颜色?他知道都知道,等他高中走上仕途便不再让他妹妹选这种颜色的布料,条件好了脏了的洗不干净的衣裳便可以不要了,自然不用再挑选耐脏的颜色的布料来做衣裳。

“合身啊,大哥你有心事?”黎良华看她大哥神情有些凝重。

黎良卿浅笑摇着头,“没事。”

“家里的米缸见底了,我去街上买些米回来。”

“钱在米缸旁边的罐子里,多拿点,看到喜欢的东西可以买。”家里的钱都会放在米缸旁边的罐子里,黎良卿赚到的钱会放在里面,黎良华画伞得到的钱也会放在里头。

“知道了。”

福伯敲了敲破旧的木门,黎良华听到声音赶忙去开门,来人是个中年男人,黎良华不认识,他说是来找她大哥的,黎良华便请他进来。

小小的客厅里,黎良华给客人倒了水,拿了钱,拿了那把青色的雨伞就出去了,黎良卿招待来客。

“家中无茶招待客人,还望福管家见谅。”家里没有条件喝茶,黎良卿也不会因为偶尔会有客人来就花银两去买,他没有条件重视这方面的礼节就不会刻意去做。

福伯不也怎么喜欢喝茶,他举杯喝下白色杯子里的白开水,“黎公子不必客气,我来是有事要劳烦黎公子帮忙。”

“不知福管家有何事?”这个中年男人是巫家老爷的得力帮手,也是巫家的右管家,巫家的两位管家都是生意场上的厉害人物。

“劳烦黎公子帮做一件衣服。”福伯打开放在桌上的包袱。

“还请福管家见谅,小生马上便要参加科考了,实在没有时间缝制衣裳。”黎良卿只能抱歉。

“黎公子别忙着回绝,这不是我家小姐的生辰快到了吗,我家老爷寻思着要给小姐做件好看的新衣裳,公子你看我家老爷让我把我家小姐的衣裳都拿来给你参照尺寸了,公子就帮帮忙,做一件衣裳花不了公子多少时间,公子不用急着缝制。”福伯把那件衣裳拿出来,他断定黎良卿一定能明白他家老爷的意思。

黎良卿震惊,竭力遏制自己放在桌下颤抖的双手,拿一个姑娘的衣裳给一个男人看,自己知道巫老爷的意思,可是她愿意吗,“小生,小生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只怕。”

这书生心思果然聪明,老爷挑女婿的眼光错不了,“公子怕什么,以公子的文采,今年的科考状元非公子莫属,公子高中后定会有很多姑娘抢着要与公子喜结良缘!”

黎良卿的脸红透了,“福管家说,说笑了,说笑了。”

看着这情况,“那黎公子是答应帮我家小姐缝制衣裳了。”

“一定一定,福管家放心,小生一定会做好的。”

福管家看这乐傻的书生,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一个单纯的书生,小姐和他挺好。

黎良卿把福伯送走后,回屋,轻轻拿起她穿过的衣服,他要照着这件衣服的尺寸缝制新衣裳,闻到了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梨花的清香,黎良卿不由把衣服往红脸上贴了贴,好久才回过神来,羞愧并懊恼自己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来,这分明就是在轻薄她吗!黎良卿收了那份心思,准备好工具,便开始剪裁布料缝制衣裳,给她缝制衣裳,要用眼用手更要用心。

巫桃云刚从胭脂店出来就遇上了南易将军,南易脸色微红,向她走过来,假装碰巧相遇向她问候,“巫姑娘好巧。”其实巫桃云进胭脂店前,南易就已经看到她了,她进去后南易一直在外面等她出来。

巫桃云点了点头,“将军,我方便请你喝一杯茶吗?”巫桃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他。

南易受宠若惊,“方方方便,姑娘请。”

南易和巫桃云来到茶楼,小二哥给他们上了一壶好茶,巫桃云倒了两杯茶,“将军请用茶。”

“谢谢谢。”南易喝下她亲自给自己倒的第一杯茶,还有些烫,南易被烫到,但还是把嘴里滚烫的茶水给吞下去了,如果他吐出来就太失礼了。

巫桃云有些自责,茶水没有冒出多少热气,真的有那么烫吗?他脸都红了,摸了茶杯,才知道茶很烫,巫桃云急忙叫小二拿来一杯凉水让南易喝下,“抱歉,我不知道茶水有这么烫,让将军受罪了。”

南易连忙摆摆手,“没没,是我太急了。”这罪他愿意受,要是每天都能受到那该有多好啊!

巫桃云被憨态中的南易给逗乐了,轻笑几声,“桃云有些事情想请教将军。”

“姑娘请问。”南易收拾了自己的害羞。

“与西夏一战,将军大败西夏,西夏使者也亲自来朝签下受降书,并得到了赔偿,将军认为他们还会挑起事端、会再发动战事吗?”巫桃云从走西夏那边的客商那里得到消息,西夏又开始招兵买马,明明是战胜了,还要用大量的黄金来安抚战败者,赵氏王朝还真是软弱,皇帝决定要赔偿可能有很多原因,但这个王朝的存亡似乎有很多人都不太在意,所以他只能安抚邻国,打算靠自己。

“这个,西夏不会再犯,请姑娘放心!”南易向巫桃云保证西夏不会再犯。

“将军还是注意些为好。”巫桃云不知道南易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生意场上的出尔反尔,她见多了,利益始终排在第一位,战败还可以得到一大笔安抚金,西夏再战一次,又有什么不可能!软弱的人被别人欺负了第一次还不知道要狠起来,就会被欺负第二次,没有能力的人千万不能和善、要装成阴狠毒辣的模样,这样别人才不敢轻易招惹你。

“多谢姑娘提醒。”她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吗,南易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巫桃云不明白南易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不是不是,没有。”南易低了低头。

“包大人走了。”包大人走的时候,作为朋友的巫桃云因为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没能去送别,而且她也不好去,因为文太傅在,文太傅和巫金有些矛盾。

“嗯,包大人回乡了。”南易再偷看她几眼才想起她和包大人是忘年之交,她很像,很像一位谦谦有礼的贵公子,行为举止不像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大户人家小姐,反而像男子一般睿智心细。

“回去了也好,做个桃李满天下的夫子也不错。”做一个夫子是她弟弟的心愿,也不知道这辈子她弟弟是否有幸实现这个心愿。

“嗯。”南易点了点头。

巫桃云和南易随便再说几句也就无话可说了,小秋抱着花盆跑进来,看到南易顿时就开心地笑了,她就说嘛,絮絮怎么不在家里,原来是出来见将军!

“絮絮出来见将军怎么不告诉姐姐一声?”小秋自行坐下来拿起巫桃云喝过的茶喝光了。

“小秋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要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巫桃云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没有啊,姐姐和阿杭来的,阿杭?”小秋回头看,看见阿杭没有进来就跑出去把他拉进来,“那,阿杭,姐姐和阿杭一起来的,不会被坏人拐走的,絮絮不用担心的。”

“小姐,小秋一直吵着哭着要出来找你,小的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出来。”阿杭恭恭敬敬站在巫桃云面前。

“你呀,我不就是才出来一小会儿吗。”小秋一直担心她那个叫絮絮的妹妹不见了,总是缠着自己,久了,巫桃云也就习惯了。

待着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巫桃云想要回去,可是小秋不让,“絮絮不要急着回去,李嫂她们还没有做晚饭,回去那么早也没有吃的。”

姐姐?南易明白了,这个小姑娘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小秋看出南易在心里说自己的坏话,就狠狠地瞪他,“将军你怎么可以说姐姐的坏话?哼,不让絮絮嫁给你了!”

顿时,不仅南易脸全红了,巫桃云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小秋啊,“将军不要误会,小秋不是那个意思。”巫桃云不想南易误会,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没没有,不是,我,姑娘不必在意。”南易吞吞吐吐的,心里可高兴了,高兴坏了。

“姑娘?”小秋露出吃惊的神情来,“将军不是一直都叫絮絮小云吗,怎么管絮絮叫姑娘了?”

小云?这个小姑娘好像很希望自己和她,自己和她,呵呵,南易不知道说什么。

“将军,我还有些事情,这就告辞了。”

和南易道别后,巫桃云带小秋回去,阿杭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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