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夜半三更，黎良华才睡下，一大清早的就被外门的骂声吵醒，抱黎良华睡的还阳也醒了，哪个要遭天谴的女人，大清早的吵他狐狸睡觉！

黎良华爬下床穿好外衣出去看，大清早的是谁在她家门口大喊大叫的，好没有教养！黎良华出去看，还阳拉起被子盖住头接着睡，天冷了要睡在暖暖的被窝里才是狐狸该做的事。

黎良华打了几个呵欠，开了门，是隔壁家老朱家的大嫂，这个长得尖酸刻薄的女人是朱明哲他大哥朱明理的妻子李氏，李氏嫁给朱明理三年了，很会勤俭持家，也会找左邻右舍的麻烦，别人碍到他们家一点点她就死活不肯放过别人，除非别人赔钱。

黎良华记得上次她去朱家肉铺买肉的时候，朱老爹看她孤苦伶仃的就多给了她半斤肉，也不知道李氏怎么知道的，她刚把猪肉煮好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块呢，李氏就杀过来了，说自己家多称了猪肉给她，要她把多的还回去，李氏见肉都被煮熟了，吃了一大半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只给她留了四块！

“朱家大嫂有事吗？”虽然不喜这个女人但黎良华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

李氏上来就破口大骂，“我家有只老母鸡不见了，肯定是你家的狐狸偷吃了，你要不赔钱要不把狐狸交出来！”

黎良华不相信李氏的满嘴胡话，“我家狐狸又听话又善良怎么会跑去偷吃你家的鸡？”黎良华不想赔这冤枉钱更不想交出狐狸。

李氏惦记黎良华的狐狸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只红色狐狸皮毛很是光亮，一定能卖不少钱！昨夜里，她趁着家里人熟睡了就把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杀了吃掉了处理了鸡毛，天亮就过来找黎良华麻烦，黎良卿那书生死了，黎良华就是一个软柿子很好捏，看着就好欺负，不欺负黎良华欺负谁呢！

再说，包大人已经回老家了，李氏也不怕黎良华把事情弄大告到衙门去，没有钱打点衙门，衙门才不会管！

“狐狸吃鸡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家老母鸡肯定是你家狐狸给偷吃了！”李氏一口咬定是黎良华家的狐狸偷吃了自己家的鸡。

“没有，我家狐狸不会偷吃你家的鸡，说不定是你家老母鸡早早的就跑出去找吃的了。”黎良华不相信是她家狐狸做的，也不知道朱家丢的那只老母鸡会不会下蛋，不会下蛋可能是李氏自己偷吃了就过来找麻烦。

因为听到吵闹声，不少左邻右舍围过来看热闹了，黎良华知道他们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一是不敢得罪李氏这个尖酸刻薄的泼妇，二是因为帮自己说话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根本不可能，早上我起来要放鸡出去的时候鸡笼还关得好好的，老母鸡从哪里跑出去！昨晚我睡觉的时候还见它在鸡笼里呢！肯定是你的狐狸半夜里给偷吃了！”

李氏说得理直气壮的，很多人都愿意相信她的话，尽管她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可是她说话大声啊！反之小画师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肯定是因为做贼心虚！

“你都说了，鸡笼还关得好好的，我家狐狸要是偷吃了你家的鸡，鸡笼怎么会还关的好好的，难道它打开笼子抓了鸡还给你关上笼子。”黎良华反驳的声音也是弱弱的，她说话的声音从来都是温和的，不会像那些容易气其败坏的人，大吼大叫的。

“那可不，大伙都知道你家那只狐狸通人性，偷了鸡会关上笼子也很正常！”李氏面不改色的，她趁黎良华不在家偷偷到黎家抓过那只狐狸，可是那只畜生太狡猾了，不仅没有抓到还被抓伤了脸，害她几天都不敢出门，丈夫问她脸上的伤，她只能扯谎说不小心让猫给抓了。

“大嫂你说我家狐狸通人性，你家有那么多只肥鸡，它怎么不偷，偏偏偷那只不会下蛋又老又瘦的老母鸡？它就不怕塞牙缝吗？”黎良华在试探李氏，盯着李氏的面部看，不能放过一丝神情变化，李氏可是扯谎的老手，说点谎话又怎么会脸红，她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说不定它就喜欢这口味。”李氏脑子一转，很快就从黎良华话里找了出毛病，心里暗笑，这回肯定能得到那只狐狸的皮毛，“小画师你怎么知道我家丢的鸡是那只又老又瘦又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哦，我算是明白了！”李氏装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黎良华还是太年轻了，“明白什么？”

“肯定是你指使狐狸去偷我家的鸡，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家丢的是那只老母鸡？”李氏心里按耐不住的兴奋爬上了眉梢。

“是啊，朱嫂子说的有道理！”张嫂子站在李氏这边，心想帮李氏说句话，说不定下次去她家买猪肉的时候能多得些。

“我，我为什么叫它去偷你家的鸡？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它偷了你家的鸡。”黎良华深感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说不过这泼妇，世上怎么专门出这种人，连那平日里和自己借过纸的张嫂子也帮她说话！

“狐狸会偷鸡吃，是大伙都知道的事，肯定是你家狐狸偷了我家的鸡，说不定偷回去还和你一起分着吃了！你家每天都掌灯到深夜，你肯定是在做见不得人的龌龊勾搭！”李氏反咬黎良华一口，“你赶紧赔钱或者把狐狸交出来！”

“对，小画师赔钱，赔钱，赔钱！”

“你养的狐狸偷吃了李嫂子的鸡，你就应该赔钱！”

“小画师你可要管好你家的狐狸，可别让它再偷吃别人家的鸡！”说话的钱嫂子庆幸自己家没有养鸡。

大家都帮自己说话，都站在自己这边，李氏得意极了，“小画师你是赔钱还是交出狐狸？”

黎良华知道自己的处境，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说是她家狐狸偷吃了鸡，罢了，罢了，她没有那么多钱去衙门告李氏污蔑自己，“赔钱。”

“嫂子我见你一人孤苦伶仃的也不要你赔多，你赔五十文，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大家还是好邻居，只要妹子你有事随时可以找嫂子帮忙。”李氏开口就要五十文，还厚颜无耻地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黎良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只又瘦又老又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哪里值五十文？”

李氏高傲地仰着下巴，挑衅黎良华，说道，“我家那只老母鸡虽然又瘦又老又不会下蛋，可是它补啊，拿来炖汤给老人喝最合适，瘦的不油腻，老了更加补，前天郑大婶想花六十文买走它，我都没舍得卖，只要你赔五十文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李氏从小就能说会道的，从来不讲理只讲好处，不讲理的能才厚颜无耻、才能欺压别人。

“五十文很合理，小画师你还是赔钱吧，省得把事情闹大影响你的清誉，到时候你可就嫁不出去了！”张大嫂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主，帮李氏说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亏她大哥还是读书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做小贼的妹妹！”

“她大哥说不定也是斯文败类！”

“是啊，是啊，活该战死！”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欺负她就算了，连她死去的大哥都不放过，“我大哥战死活该，你那吃喝嫖赌的儿子被人活活打死更是罪有应得！”

“你！”夏老娘气绝，想要上前给黎良华几个耳光但又不敢，人言可畏，黎良华说的都是真的，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确实死得活该，整天不务正业就算了还偷家里的钱出去赌，所以那个混账儿子死了自己心里头没有丝毫难过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这样一想，夏老娘的脾气也减了不少，“懒得跟你计较！”夏老娘甩手，走了。

黎良华进屋子拿了五十文给李氏，李氏眉开眼笑的，虽然没有得到狐狸皮但也算是有收获了，她相信下次她肯定能夺到狐狸皮毛。

李氏走了左邻右舍也散去了，黎良华关上门，踉踉跄跄的，好像丢了魂，慢慢走回屋，回到房间，黎良华倒在床上，伸手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身子，连头都没有露！

还阳感到一阵冷飕飕的清风吹过来，怎么变冷了，抬头一看身上没被子了，看到黎良华又躺回床上，被子全都被她霸占了，这小画师，冷冷的太阳都晒屁股，她还要睡，一点都不像昨天前天很多天前那样勤奋了！还阳挪动身体硬是挤到被子下，它的爪子摸到温热的水，不是水吧。很快，被子下面的还阳反应过来了，小画师哭了。

还阳伸舌头舔干黎良华脸上的泪水，咸咸的，他的小画师哭了，被别人欺负了吗？肯定是的！

“不要你舔，他们就知道欺负我，我哪里得罪过他们呀？”黎良华搂着还阳发泄，“他们真是好坏，特别是那个李氏污蔑你偷了她家的老母鸡，硬是逼我赔了五十文，整整五十文啊！”黎良华使劲地摇着还阳，还阳被她搂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要多少天才能赚到五十文！”黎良华到街上卖画这么多天了，只有上次那个客商买过她的画，“五十文都可以买一只不大不小的烤鸡了，给你吃两只腿，本来晚上就想去买的，可是钱没了，被她活生生的抢走了，呜呜！”

黎良华越想心里越委屈，眼泪流干了，也想通了，“罢了，罢了。”哀叹两声后，便掀开被子起床，到院子里画画，还阳还躺在有点湿的被窝里。

还阳拉被子盖到自己脖子下，李氏这个老女人敢欺负我小画师必须让她好看，得想个办法整整她，不能偷吃她家的鸡，不然小画师得赔更多的钱，也不能把钱偷回来，钱不见了，她肯定怀疑是小画师指使自己去偷的。还阳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眼睛又开始变模糊，最后闭上了，它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香味飘进鼻子里，这香味，是鸡的香味，还阳一下子醒来，嗖嗖的两声，窜出被子，顺着香味跑去。还阳跟着香气跑到厨房，香气是从盖着盖子的锅里传出来的，鸡在锅里，还阳挪开了锅盖看到一只老母鸡躺在盘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还阳伸爪子扯下一只腿，往嘴里塞的时候犹豫了。

哪里来的老母鸡？小画师买的吗？还阳记得在烤鸡店不远处就有卖水煮鸡的店，那家店的生意没有烤鸡店的火。早上小画师受了刺激伤了魂？怎么舍得买一整只鸡回来？还阳把鸡腿放回盘子里，到院子找黎良华，他把家从里到外转了一遍也不见小画师的影子，回到院子，看见昨天挂在屋檐下的画不见了，小画师可能是上街卖画了。

还阳回到厨房，跳上灶台，又挪开锅盖，眼巴巴盯着盘里的老母鸡，它可真香啊，光闻着就精神了，要是吃上一口肯定全身精力肯定充沛！还阳的爪子又抓起那只被他扯下来的鸡腿，看着爪子里有光泽、闻着又香的腿，他在想要不要吃呢？早上小画师说了要是买了鸡就会分他两只腿，反正鸡腿都是给他的现在吃了小画师也不会生气，早吃晚吃都是吃！

还阳张嘴一咬肉还没有咬下来就停嘴了，想到了教训那贼婆娘的好办法，这下一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