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后

[15]

其实嘉穗差不多知道姜羽跟陈净野的过去,毕竟跟他这么久,那么点事也打听不上来,那也太没用了。

那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他大概以前喜欢过姜羽,想想那会儿他刚上大学,还不喜欢顶着家里给的大少爷身份四处招摇,十**岁应该蛮清纯的,估计也没现在这么放浪形骸。

女朋友真当他是个徒有其表,一穷二白的大学生,一边吊着他,图他那张脸,一边为了钱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冲击应该蛮大的。

因为真情实感过,所以才会那么恨。

美国的华人圈子小,两人有机会遇见也是意料之中,陈净野从来不提旧事,态度摆得模棱两可,姜羽自有不甘,就自导自演出一副她跟陈净野旧情难消,随时随地旧情复燃的样子。

惩罚一个贪心者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虚无的诱饵,让她总抱有巨大期待,却永远得不到满足,这是陈净野之前不回应又不绝情的惩罚。

嘉穗想通过,想通了也不开心。

夜灯昏昏,整栋小楼都是静的。

祁嘉穗抿了抿唇跟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喜欢却又不彻底拒绝,会让我很难过,我是你的女朋友呀。”

陈净野抬眼,见她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伸手去擦,她反而情绪更失控,那眼泪就跟水龙头坏了似的收不住。

“行了,别哭了。”

没哄停。

这一晚真挺糟心的,他叹到自己没气可叹,直接把手机拿出来,递到祁嘉穗眼前。

“你看看,什么叫你难过了,你都删了行不行,你真是我祖宗,你再哭这眼睛都要瞎。”

祁嘉穗把陈净野的手机攥在手里,不确定他话意真假,还是就是随便哄哄。

陈净野见她不动,把手机抽回来打开,找到姜羽的联系方式,捏着祁嘉穗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删除。

小弹框跳出是否确定删除,他看也没看一眼,点了确定。

“开心了?”

祁嘉穗抿着唇不说话,陈净野就把她搂在怀里,带着她一块看自己手机,但凡祁嘉穗问什么他都一五一十回答。

哭过的嗓子还没缓过声儿,有点糯,祁嘉穗手指细白,伸出一根指在屏幕上:“这个珍妮弗是谁?”

陈净野说:“你不认识。”

“那我要把她删了!”

“删,随你。”

陈少爷一惯不肯放下身段哄人,但也不是不会,他真费心哄起什么人来,对方绝对开心的不得了。

陈净野把她抱在腿上,面对面,摸一摸又亲亲她的眼皮,说她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嘉穗眼周被他碰得有点发烫,跟他翻旧账,也不是多旧,就刚刚在房间那会儿,她说分手,他就说随你。

“我真的觉得,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说着嘉穗声音又有点哽,陈净野连忙抚抚她单薄的背,手臂一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贴着她耳朵说:“怎么可能,我当时是被你气到了。”

谁气谁啊?

心里立马又有一大股委屈要往外冒,嘉穗挣开他的双臂,要跟他讲理。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我带人回家,你慌都没慌一下!”

陈净野说:“我干嘛要慌,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可你忽然说分手,”他重新抱住嘉穗,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低低的,“我接受不了。”

“我只是一下被刺激到,我以为你们……我不是真的要跟你分手。”

嘉穗怔怔着,声音越说越小,她有点不愿意这样说,不想让他知道原来她这样舍不得离开他。

可陈净野是坦荡的,是直戳人心的。

“随便说说也不行,随便说说也受不了。”

他看着嘉穗,修长手指捋她耳边的头发,机械的动作,一遍遍,怎么也不腻似的。

那是一个完全属于陈净野的世界,她沉浸其中,几乎心无旁骛,可她能感觉到内心深处生出一种细微警惕,像必败的城邦,加固了一层并不坚固的围墙。

她在努力招架,未来可见的溃败。

“陈净野,对我好一点吧。”

她俯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说着。

他可能都没有听见,只是单纯哄她,宽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后脑的长发,问她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在这种事上往往诚意十足,从不是草草一提,总会提几个时兴的建议,哪怕真什么都不想要,也可以在他价值不菲的选项里挑一挑。

嘉穗不想挑,靠着他,故意用俏皮的声音说:“我想要的,你买不起。”

晚饭都没吃,祁嘉穗情绪缓过来了,也不是很饿,懒得点外卖,穿着拖鞋下楼给他做饭。

留学生如果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极大程度上会发展厨艺。

祁嘉穗就是其中之一。

开始是打发时间做着好玩,后来陈净野特别喜欢她做的菜,说比唐人街的馆子还要正宗。

她的厨艺,渐渐就携褒奖一骑绝尘。

也不是多爱做饭,她下厨房的次数也不多,只是很喜欢陈净野陪着她在厨房跟锅碗瓢盆周旋,那种感觉很温情,好像这样的日子会很长久。

锅里的油,遇水后哔啵哔啵溅着,她看着一股股朝上涌的热气,回想起这个荒唐的晚上,自己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怎么就从“捉奸在床”,变成给陈净野洗手做羹汤了?

她脑子正乱,陈净野就从身后把她腰搂住,就跟她身上有什么叫他上瘾的气味似的,埋在她颈窝又亲又嗅,咬她耳垂说话,声音沉着一股欲气,很性感。

“宝贝,我收到你送的礼物了。”

“嗯?”祁嘉穗偏头一愣,她没有送他礼物啊?

“我现在就想试。”

有什么硬热的东西抵了一下她的臀,祁嘉穗瞬间秒懂,她买回来放在客厅的计生用品可能被陈净野看到了。

她攥了攥铲子去翻锅里的菜,别扭了半天说:“……能不能先吃饭呀。”

看她红了脸,陈净野更等不了,直接动手扛人。

“不能,先吃你。”

祁嘉穗急得拍他背:“关火!火要关!”

事后,祁嘉穗筋疲力尽,浑身水浴似的出了一层热汗,陈净野在后面捏她,跟她说下次不要买这种三只装的。

她默然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回应,叫事后的吻酣畅淋漓,他单手托着她的脸,付诸一惯的强势,另一只手上指尖的烟灰兀自燃尽,吻到深处,在她背上不甚掉落一截灰白,脆弱的,颠滚四散。

温热灰烬染透白玉脊骨,跌至往日,灼醒夏日浓荫下的一张脸,记忆里的那个人,忽而面目不清。

只道风月无情。

经过那次在波士顿度假的一通闹剧争吵,再回到LA后,恢复日常生活,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像是升温了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好。

祁嘉穗继续当“装聋作哑”的女朋友,因为她的懂事,陈净野也越来越爱她,越来越离不开她。

祁嘉穗不想去找他的时候,他甚至会主动带着换洗衣裳,挤进祁嘉穗的公寓,一待好几天。

有时候,打着帮她写课程论文的由头,把她弄到下不来床,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卷着被子,趴在旁边口述。

陈净野裹着浴巾,叼着烟,坐在床边替她打字。

实实在在帮了她写了论文。

这种平静无比又蛰伏凶机的表象,到了大四那年的春节才打破。

陈净野的妹妹陈舒月订婚,对象是陆奇。

痴迷年龄差的少女终于在大学毕业前就把哥哥的朋友泡到了手,她那样一个体育白痴,高二为了能让哥哥带着好友来自己的学校看比赛,硬是不怕耻笑地报了八百米。

少女暗恋成真,是一件讲出来就很美好的事,可惜这份融洽气氛,在陈净野出现后立马被打破。

陈舒月拉着祁嘉穗的手,笑嘻嘻地向陈净野介绍说:“哥,这是我高中的好朋友,祁嘉穗,对了,她也在南加州读书,不过你们专业不一样,她读设计的,你们一个学校唉,好巧哦。”

陈净野微愕,看着对面的祁嘉穗,心里不住冷笑。

巧啊,可太他妈的巧了,巧到连床都上了多少遍了,他都不知道他的女朋友跟自己的妹妹是好朋友。

祁嘉穗笑容端庄又温和,真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朝陈净野伸手:“你好啊。”

舌尖顶了顶腮,陈净野荒谬地扯了扯唇,笑意冰冷跟祁嘉穗握了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握上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在LA那次初见面。

宋杭的生日会上。

那天他们也这样握了手。

她当时握上了还不松开,找着话问他的英文名字叫什么。

走神这会儿,祁嘉穗已经迅速又自然地把手收回,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给他,被陈舒月推着朝另一个方向走。

“灿灿来了,走走走!我们去找灿灿,好久没有聚啦。”

看样子,祁嘉穗是铁了心要和他装不熟。

不知道哪里的自尊心被刺激到,对于祁嘉穗隐瞒她跟陈舒月是好友的事儿,陈净野想不明白,却无比介怀。

为什么不能说?藏着掖着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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