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了吗，张展媚确实是因你而死。”说到这里，陈宸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话音中已经出现了怒音。

她自以为已经足够狠心，但到最后一刻，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并不让陈宸意外，她的妹妹哪怕恨到了极致，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人。她能培养出如此纯善的妹妹，自己又能有多狠心呢？

如何去回忆这个女人不幸的一生。家庭教给她和妹妹善良、勤奋，这些闪着光的品质。面对欺负妹妹的男人，她跪下来求他见她最后一面；轻信他人，在网络上被骗光钱财；哪怕获得了报复的机会，也只是打算陷害，并未想伤其性命。

人不应该善良吗？为何无人珍惜她们的善，反而是利用、欺骗、玩弄，直到骗光她们的钱财，让她们一无所谓，直至失去生命？！

都怪这些人渣！

陈宸径直走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领，陈鹤朗从后面按住他的肩。

“陈宸，冷静点。”

陈宸胸膛猛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他的领子，刘欧迪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看起来自大，实际上是自卑得不敢见人的老鼠，幼时遭到的欺凌，你将它千百倍地还于无关的人身上，永远怀疑他人另有所图。当你发现张展颜真的爱你，你追求了那么久，那纯粹、不染杂质、能为对方献出一切的爱情，在她为你自杀的那一刻，得到了印证的同时，你也失去了她。你这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一个因为爱你而死的人，一个死人！虽然今天你走出了看守所，但我想，你会永远困于内心的牢笼之中。”

刘欧迪闻言蜷起肩膀，抬不起头，自从恢宏被查，刘家失势，身上的光环褪去，他仿佛又回到了青少年时期，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充满了鄙夷、不屑。因而他越发怀念当初与张展颜在一起时，还有她所带来的那些美好，可是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陈宸说到这，刘欧迪已经攥紧了衣摆，脸上的泪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不断地沿着脸颊滴落。

“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我就是个混蛋！”他默默地开始打自己巴掌。

那些自以为是玩家的人，终究会在所谓的玩乐之中，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走吧，别和他这种人浪费时间了。反正，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陈鹤朗正在小声地劝说着那位义愤填膺的警察，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时他不懂陈鹤朗话中的深意，直到他发现家中的财产早已被执行一空，其余的也被亲戚们瓜分，留给他的所剩无几。他在字面意义上失去了一切，只能在悔恨与对张展颜的思念中度过余生。

一前一后走出看守所，陈宸悄悄握上判陈鹤朗的手。

陈鹤朗依然没什么表情，他回头看看陈宸，青年低着头，有些恹恹的，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

陈鹤朗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别陷入他人的故事里。你还年轻，等你看惯了生与死、家庭的破碎，就会发现能改变的太少，多是无能为力。你可能觉得我冷漠，但我不希望你共情太多，人各有命，我们能做的，只有过好自己。”

警察和律师，这两个职业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往往对他人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若是无法脱离，便会陷入自责或是内疚，负罪感足以压垮一个人。

“我明白的，只是替那两姐妹不值。”陈宸用力握住他的手，摇摇头：“我不觉得你冷漠。哥，你所有的感情，都投在了我的身上。”

“你说得没错。”陈鹤朗无奈地笑了笑，干脆地承认了：“所以这还不足够让你满意？”

“哥对我最好了。”要不是周围有人，他都想凑上去亲他一下。

听到他这么说，陈宸的心情明显地好了起来。直到坐上车，他已经恢复如常，这也让陈鹤朗松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哥。我们是不是可以……”扣好安全带，他小声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说完之后，陈鹤朗用手指抵着他的额头顶开：“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这不是，好几天都没做了。你不想吗？难道，我不能讨你欢心？那我可要上网好好学习一下。”

自打给陈宸开了荤，他就越发没有节制。想起上次他在网上学习之后，客厅的沙发都被弄得全是抓痕，更别说乱七八糟的液体，直到现在，陈鹤朗想起那张沙发，脸色都不对劲。

“别学了，我真受不了你……等等，你们抓到苏琪了？”

“快了。”陈宸看了眼表。“何昔瑛带着我们看了3个小时的监控，我们差点都以为没戏了，但是转头一想，何昔瑛很了解他，他也很了解何昔瑛，所以怎么会被他发现呢？”陈宸勾起嘴角。

“出C城的陆路都在摄像头的掌控之下，苏琪自己清楚，所以只能走水路。流萤的航线，在动荡之中，还是落到了黑猫手里，与此同时，也意外被警察获取了。”

“他在那条航线上？”陈鹤朗问。

“对，海警已经锁定了目标，不过担心他们有热武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向上面打了申请，你猜他们怎么回复的？”

“怎么回复？”陈鹤朗绕有兴趣地问。

“尽量活捉，但必要时候，可以击沉船只。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黑猫。”

击沉，他们这是铁了心，下血本。也是，黑猫多年以来，都是威胁C城的毒瘤，找到清除他们的机会，可不容易。

“所以，苏琪这次逃不出警察的手掌心了。”陈宸颇为臭屁地说道：“老公厉害吗？”

“还行。”陈鹤朗挑眉。

“所以叫声老公好不好，哥哥。”他又开始耍贫。

陈鹤朗边开车，边想起网上那个梗，什么我的哥哥一开始是我的男朋友后来变成了我老公，笑着回了他一句“滚。”

车正好行至海滨路，忽地听到东边传来一声巨响，两人侧头往那个方向看去。

“炮弹的声音。”陈宸喃喃自语道。他低头头打开手机“我看看怎么回事……”

聊天软件正好进了新消息，他一目十行地阅读着“劝降失败，海警和他们发生了交火，他们携带了枪支等热武器，强行登船仍旧失败，多名海警中枪……苏琪他们是劫船，船上没有人质，大约有**人，其中一人长发戴眼镜，符合苏琪的特征。”他读到最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击沉了，他们目前正在打捞船上的人员。”

无论是忍辱负重，亦或者是卧薪尝胆，苏琪终于得到了黑猫头目的位置，可惜又立刻失去了它。

“我猜苏琪一定许诺他们自由。”陈鹤朗叹了口气。不然这群行刑者，怎么会为了他拼死搏斗，直至最后一刻。

“昨天晚上，何昔瑛告诉我们，行刑者目前仅剩8个人，他们多是被教皇买来的孩子，年龄最大的是他，最小的一个，现在才12岁，已经杀过人了。”

“那么小……何必殊死抵抗，即使被抓，他们也有活路。”陈鹤朗摇了摇头，船只被炮弹击沉，上面的人凶多吉少。若以报应主义的观念来看，即使是未成年，杀人也应当偿命，这些行刑者是罪有应得。但法律留给他们生机，未能抓住，难免让人惋惜。

“他们是只懂杀戮的耗材。教皇喜欢使用各种手段，充当拯救者的角色，像当年驯养何昔瑛那样，未成年人三观尚未成熟，更容易被洗脑。再加上他们18岁以下，即使被抓了也不会被处死，等蹲完几年，又能回到黑猫，减少人员损耗。但很少行刑者能活过18岁，在任务过程中死亡、受重伤，他们就会被抛弃。至于有点脑子，醒悟过来想要逃走的人，早就已经被处理了。”陈宸继续说。

回忆起何昔瑛被锁在地下室的惨状，身上烫伤的痕迹，这显然只是第一步，还是苏琪念在旧情的份上，没有将他杀死，只是囚禁。

“幸好，黑猫的时代结束了。”

这章的内容有部分是上一章挪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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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