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一回自取其辱的苦头,谢穆然心如死灰,再也问不出这么尴尬的问题了。
“怎么了?”
“没事,我有病。你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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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穆然脑子是真秀逗了,他一想到他在这方面都能输,就觉得自己一世英名沾上了污点。
思绪火光电石之间,陆鸣昊给他发了几条微信。
[耗子]:然哥,睡了么?
[耗子]:我那朋友有点担心,让我帮忙问问,小景在你这怎么样
[耗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Ran]:呵呵
[耗子]:?
[耗子]:卧槽哥你别吓我
[耗子]:这是啥意思?!
[耗子]:那孩子……不会跟你动手了吧?
[Ran]:那倒没有。
[Ran]:就是我很想揍他
[Ran]:我抽个烟都要多嘴
[耗子]:嗐,我还以为多大事
[Ran]:这事不大?
[耗子]:那那那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比我想象的小……当然如果冒犯对象是哥你的话,就是大事了!
[Ran]:所以你也了解他脾气是吧
[耗子]:我自己没见过小景,根据我朋友跟我的描述,就是有点性格有点古怪,但正常社交肯定是没问题的
[耗子]:没事哥,他说什么让你不快的,你就当他放屁就行了。
[耗子]:还有就是,我朋友说你要实在不想供他,他们会尽快找到房子,让小景搬出去住的,实在是对不起你
[Ran]:搬出去就免了
[Ran]:既然这个事我答应你们了,我谢穆然就绝对不会食言。要是因为这点事就赶他出去,我得挨人笑话了。
谢穆然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怎么舍得赶他走,觉得有意思还来不及呢。
[Ran]:就算是条狗,我也得给他养熟了
[Ran]:等着吧。
[耗子]:[/鞠躬][/鞠躬][/鞠躬]
[耗子]:对了哥,明晚有空嘛,我约了兄弟几个一块儿喝酒
[耗子]:我请。
[Ran]:时间地点
[耗子]:九点,老地方,加林。
[Ran]:成。
陆鸣昊这边交代完,谢穆然点进工作群批了几份文件,抓着睡衣睡裤去浴室洗澡。
隔着一小段路,谢穆然隐约听见一阵流水声。
他走近按了两下门把手,果然没按动,“谁在里面洗澡?”
一个不轻不重的“我”字在潺潺的水声中夹缝求生,并被谢穆然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
二楼的浴室从来只专属于他一人,他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现在乍乍多了个人共享,自己还得在门外排队,他这少爷病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昨天我起夜撞上你洗澡,今天我洗澡还撞上你洗澡,我也不懂怎么就这么巧,故意的吧你,你就是存心和我作对。”
“我听不见。”
“……”
谢穆然无言以对,对着门比了个中指,“听不见耳朵可以摘了。”
至于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还有待考量。
但谢穆然没什么耐心。
也没有在门外傻等的道理。
就这样,他破天荒地下楼,借管家的浴室冲了个澡。
很巧,他完事上楼时,周逸景也刚好洗完从浴室里出来。
估计是上次被谢穆然看光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回他学聪明了,把衣服全部穿好才谨慎地解开门锁。
结果谢穆然还真在门口守着他。
“洗完了。”他说。
谢穆然没回话,就靠着走廊栅栏这么看着他。
他上身换了一件黑色T恤,下身配一条灰色短裤,脖子上挂一条毛巾,头发半干半湿,水珠滴滴答答的顺着发梢流下来,整体看着特别清爽。
谢穆然没个正形,朝他下方扫了一眼,“XXXL?”
周逸景嘴角微僵,表情十分不自然,“……有事吗?”
方才谢穆然视线下移的刹那,他顿时在心里拉高警戒线,生怕这人下一秒会说出要脱了裤子比比之类的变态话。
事实上并没有。
所以他逐渐摸清了,这个人纯粹是喜欢犯贱。
“有事。”谢穆然抬起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头,“谈谈。”
看上去来者不善。
“不谈。”周逸景不太给面子地撇开他的胳膊,朝自己房间走去。
这次谢穆然沉住了气,不跟他发火也不跟他理论,就若无其事跟在他后面,若无其事进了他房间,更若无其事地往他床上盘腿一坐。
周逸景关门时见外面没人,还以为谢穆然回屋了,再一转头,好嘛,回屋是回屋了,只不过回的不是他自个儿屋。
“你……”他捏着门把手,看着床上的无赖,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升腾到了头顶。
“我说了谈谈,你不配合,就不怪我了吧。”床上刚好躺着一本练习册,谢穆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拿起来翻了翻,“欧呦,小题狂做,来让我看看做得有多狂。”
翻了两页又说:“不行,你这怎么每页就做一两道啊,一点儿也不够狂,赶紧把剩下都补上,要不然不配叫小题狂做。”
“谢穆然。”
谢穆然将练习册扔到一边,对上周逸景凉凉的目光。
“不做题也行。你过来,坐我对面,我有话跟你说。”
周逸景犹豫了一下,在床边坐了下来。
“啧,别背对我,转过来。”
周逸景有些不耐烦,“就这样说吧。”
“我烦别人背对我说话,不转不说了。”
周逸景只好照做。
“拿纸笔。”
周逸景爽快撕了张草稿纸,连签字笔一同递给他。
谢穆然咬开笔帽挂在耳背,这才正式进入正题,“咱们今天敞开天窗说亮话。从现在开始你得住我家,我是你房东,你是我房客,房租我一分钱不用你交,但该有的规矩得有,咱俩得白纸黑字地约法三章,我一条一条列,说一条写一条,写好一起签字,贴你门儿上。”
周逸景:“好。”
“第一,你放学必须按时回家,如果出现别的情况要晚归,必须先跟我报备你在哪,在干什么,以及什么时候回来。我得确认你的安全。”
“嗯。”
谢穆然下笔写了开头俩字儿就写不下去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认不出那一坨狗爬是啥字。
不仅如此,他还忘了第三个字怎么写。
……这能怪他吗。
平时在公司都是他说、员工做笔记,所有的文件都是打印稿,需要他下笔的程序只有签合同、落款,不会写字再正常不过了。
“丑。”
“……”谢穆然撂挑子不干了,“不好意思,老子只会签名儿。”
周逸景几乎被磨得没脾气了,麻溜把纸笔移到自己腿上,“我写。”
谢穆然对这一举动倒是很满意,语气也马上变得柔和不少,“这还差不多。”
周逸景写字速度很快,却能保证每个字都横平竖直,还带了点个人风格。一张没有横格的白纸写得比有横格的还整洁美观,简直就是一架行走的打印机。
谢穆然欣赏到最后一个标点结束,然后清了清嗓子,接上自己的话茬:“第二条,我虽然不收你房租,也不能让你白吃白住,周末两天帮张妈做做家务,有意见没有?”
“没有。”
“第三,咱俩晚上洗澡时间得错开,我习惯十一点,你怎么说?”
“十二点。”
“行,那第三条……用不用我说慢点?”
“不用。”
“第四,介于家里多了一个人,之后我要是交了女朋友,我不会把人带到家里影响你学习。当然了,要是你带女朋友来家,我没意见,招呼女孩吃顿大餐都行。不过你学习忙,有空谈恋爱么?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周逸景沉默少顷,“没有。不谈。”
见他斩钉截铁的样儿,谢穆然笑了笑,开始扯题外话,“我高三正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个春心萌动啊。哎,果然还得是好学生,能忍住一个都不谈。话说你长成这个样子,真一个都没谈过?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周逸景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提醒他道:“没了?”
“玩笑都不能开,真扫兴…”谢穆然讪讪地敞开腿换个了坐姿,大剌剌地舒展开身体,“不管你真没谈假没谈,我建议你这一年先好好学习,高考结束了随你耍。”
“还有?”
“我是没什么了,下面该你了,有需求直接说,免得日后麻烦。”
“好。”周逸景说,“别随便进我房间。”
“……”
“别动我东西。”
“……”
“别总跟着我。”
“……”
“别在室内抽烟。”
“…………”
“没了。”
一连四个“别“字打头否定句,击得谢穆然脸面有点挂不住,“被你形容的,怎么我好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
周逸景不置可否,肯定的态度已然溢出了眼眶。
“我进你房间是急着谈判,动你行李箱是要帮你提屋,早上跟着你是怕你找不到上学的路,你平心而论,我是不是为你好才干的?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真以为老子爱管啊。”谢穆然桩桩件件地辩解完,更加觉得自己占理,他邪笑了下,“哦,不过在室内抽烟这事,我可保证不了,我这么多年习惯了,改不掉也不想改,但我尽量在你人不在家时候抽,理解一下?”
“嗯。”
两人达成一致,谢穆然在底部签了个特飘逸的名字,等周逸景也签好后,他拍拍周逸景的背,“去,找胶水贴上。”
“嗯。”
谢穆然蹬腿踹他一脚,“嗯你爹的臭鸡蛋,合着你就会说个嗯了是吧?”
“哦。”
谢穆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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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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