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得了,还没喝够啊。”于明明把他手里的啤酒瓶夺走。
“你不懂……我们喝酒的事。”尚烈瞥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把啤酒瓶抢回来。
“别喝了,尚烈。”边阔说,手上把玩着吃烤串剩下的铁签。
边阔开口,这人就哦了一声,把啤酒瓶放在桌子上。
尚烈又用食指把瓶往尚烈那推了两下,“没喝。”
“嗯,吃点烤饼。”边阔给他夹了个烤饼。
烤饼上面落着亮晶晶的白砂糖和孜然粉茴香粒,尚烈挑了挑里面夹着的葱段,把葱段全都扒拉到一边,才夹着饼吃了一口。
“不吃葱?”边阔问。
“嗯,不喜欢那个味。”尚烈偏了偏头,“你喜欢?”
“还行,我不挑食。”边阔拿着筷子把尚烈盘子里的葱段夹走吃掉。
“这不是挑食,葱、姜、蒜这属于食物吗?”尚烈递给他一杯汽水。
边阔喝掉,“不算吗?”
“算。”
“阔啊!”教练员喝多了,拿着酒杯醉哄哄地往这边来。
尚烈搬着凳子往旁边稍微移了一些,留出来空位。
边阔一脚踩在尚烈凳子腿的横杠上,不让他再动弹。
“嘿,教练。”边阔端着尚烈面前的汽水站起来。
教练员一条胳膊搭在边阔肩膀上,搂着他朝向小球员们,“边阔!我最得意的徒弟!边阔,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来着?”
边阔笑着应他,“我出生。”
“嘿嘿,边阔出生我都抱过呢。”教练员晃着边阔肩膀说。
尚烈端着汽水往嘴里送了一口,笑着看向边阔。
挺有意思。
“边阔!这孩子打小就行,你还记得你抓周抓的什么吗?”教练员多年带出来了个世界冠军,做梦都能笑醒。
哪怕这个世界冠军最后并不是在自己手上夺冠的,但能陪世界冠军走一程已经够难得了。
边阔摇了摇头,“太小了,不记事。”
“抓到乒乓球啊!”
边阔想笑。
根本不是他抓到的乒乓球。
是他爸妈用一兜乒乓球把他团团围住,四处什么都没,只有白的黄的乒乓球。
哦,还有俩球拍,一个横拍,一个直拍。
球拍太重,小边阔根本拿不住,只能碰了碰乒乓球。
教练员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硬生生把酒杯喝空,才挺着肚子往自己位置上走。
边阔终于坐下来,尚烈碰了碰他饮料杯,“天选啊。”
“选个屁。”边阔撞了他膝盖一下。
等大家吃饱喝足了,三三两两的球员靠在附近的人身上打着哈欠。
球员在训练基地的生活和高中生没什么两样,晚上十点出头就差不多交手机睡觉,第二天六七点就要出早操上训。
尚烈也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啧,你们比我们小几岁,怎么感觉我和于明明才是年轻人啊。”边阔翘了一只腿踩在他椅子边上。
尚烈胳膊肘抵在边阔膝盖上,手欠地在他小腿窝抓了一把。
“喝晕了?”边阔抖了抖膝盖。
膝盖上那人晃悠了一下,“没,微醺。”
“微醺个屁。”边阔端着热水壶给他涮了个玻璃杯,重新倒了半杯水,放在他面前,“喝点热水。”
尚烈摇了摇头,“不要。”
“快点。”
“……”尚烈瞥了他一眼,伸手够过玻璃杯,抿了一口。
“喝完。”
“烦人。”尚烈举着杯子把热水喝完,特地在他面前倒扣杯子,一滴都不剩。
教练员随便又说了几句,就拍桌而起,下楼结账。
尚烈戴着卫衣帽子跟在边阔身边,刚一出门就吃了一脸风,浑身颤了一下,“嘶,这风。”
边阔按着自己帽子不被风吹掉,大巴车就停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
停车场没有路灯,这会天色已暗,路也看不清楚。
喝了酒,最害怕吹风。
一吹风,头就懵懵响,酒精爬上头,裹挟着大脑,整个脑子浸泡在酒精里,空气也都是酒味。
尚烈越走离边阔越近。
他下意识往旁边歪了一下,边阔赶紧伸手把他扶正,“啤酒也能喝醉啊?”
“咋可能,太黑了没看清而已。”尚烈抬了下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
大巴车里面开着灯,到了车附近才稍微看清石子路。
尚烈站在车边,不动弹,边阔侧过头问:“怎么不上去?”
“味大,散散。”尚烈蹲在路边,拔野草。
“……”周嘉他们又没过来,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扯闲话,边阔又不想自己一个人上车,只能站在尚烈旁边陪他吹风。
边阔用脚背踢了踢他屁股,“要不要坐。”
尚烈这会儿脑子反应慢,他叼了根野草在嘴边,抬着头问,“哪?”
“坐我鞋上。”边阔把脚往他屁股下面伸了伸。
“哦,谢了。”尚烈坐在他脚背上,后背也往后靠在边阔腿上。
小球员看见尚烈和边阔站在车外面,一个个好奇地停下脚步,“阔哥,你不上车吗?”
边阔侧过头看着他们,“晚点吧,我等于明明过来。”
小球员们点了点头,“那我们先上去了。”
尚烈一听这话,手撑着地面从他脚上移开,往旁边挪了两步,继续蹲着。
边阔啧了一声,抬脚碰了碰他,“这边野草拔完了?”
“没。”尚烈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摘下来,换了根新的。
“狗挪窝呢。”边阔也朝他那走了两步。
“你才是狗。”尚烈撑着腿站起来,往后面的车上看了一眼,差不多来齐了,“打电话问问。”
“问什么?”边阔跟着他往车上看了一眼。
“明哥啊,不是在等吗。”尚烈抬起来胳膊,闻了闻自己袖子,又抓起来帽衫,确定没什么味道了才放心。
“哦。”边阔摸出手机给于明明发了个消息。
“叮—”,尚烈手机也跟着响了一声。
群消息。
【()】:于明明人呢?
没人回。
尚烈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脑子转不过来弯啊,说了打电话,发消息谁鸟你啊!”
边阔耸了耸肩,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社恐,有电话恐惧症。”
“……”尚烈白了他一眼,掏出自己手机给周嘉打了个电话。
“喂?人呢,等半天了。”对面接通,尚烈盯着边阔眼睛问。
“烈啊,你在哪呢?”周嘉那头声音有些小。
“大巴车这呢。”尚烈又把手机音量往上调了两格,才勉强能听见周嘉的声音。
“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周嘉说话犹豫。
尚烈太阳穴跟着跳动了两下,他低头挂断了电话,给周嘉发了消息。
【火苗】:地址。
【是周不是舟】:定位。
尚烈走到边阔旁边,拍了拍他肩膀,“周嘉那边……估计遇见什么事了,你跟我去不去?”
边阔蹙眉,音调正经起来,“什么事?”
“不知道,反正要过去一下。”尚烈低头按照他的定位开了导航,距离他俩这就二百米远。
“他和于明明在一块?”边阔问。
“应该是,你去给教练请个假,我们四个人晚点回去。”尚烈又朝大巴车里看了一眼。
“理由。”边阔抓了抓头发。
“你想一个,别太严重。”尚烈往车后面走了走,让自己缩在阴影里。
边阔哦了一声,跑上大巴车。
过了还没一分钟就又跑下来,他走到尚烈面前,“走吧,请完了。”
“这么快?”尚烈挑了挑眉,这群教练真的看人下菜碟啊。
“嗯,赶紧找他俩去。”边阔往他手机上瞥了一眼。
尚烈按照周嘉给的定位找过去,连个路都没,要穿过草地才能摸着。
他们俩横穿草地,又站在一个破楼边,刷新了导航,重新按照路线走。
“二百米是直线距离吧。”边阔感觉这会走了有七八百米了。
“应该是,这什么地啊?”尚烈也摸不着头脑,从烧烤店出来过两个路口就到停车场了,怎么他俩人能给自己走到这。
边阔朝四周看了看,“不知道,没来过。我离开南市很多年了。”
等他俩又拐了一个弯,隐隐约约能听到不远处的说话声。
尚烈转过头和边阔对视了一眼,就撒了欢地朝那处跑过去,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尚烈判断是周嘉。
“周嘉!”尚烈大喊了一句,从拐角冒出来。
他站在死胡同边,才看清楚里面的局势。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周嘉对面,穿着个大花短袖,距离他十米远都能闻到这男人身上的烟酒味。
看清男人模样,尚烈顿时怒火四起,喊了声:“操你大爷的!”就朝那人跑过去,抬起脚踹向那个男人的肚子。
男人捂着肚子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嘴里喊着:“打人了!打人了!省队球员打人了!”
“你算人吗?打的就是你,傻逼。”尚烈抡着拳头朝那个男人脸上砸过去。
砰一声,骨头和肌肉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尚烈!”边阔也跟着跑了上去。
“愣着干嘛!拉架啊!”于明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把扭打在一起的俩人分开。
边阔拽着尚烈的胳膊,跟拔萝卜似的把人往外扯。
胳膊被束缚住了,两条腿就跟飞毛腿一样朝那个男人身上踹。
“尚烈!冷静点!”边阔架着他咯吱窝把他往后扯了几步。
尚烈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眼神在他背后掠过,尚烈一下子慌了神。
他挣开边阔,抬胳膊把自己身上的卫衣脱下来盖在边阔头上,“别让他看到你。”
尚烈里面还剩了件白色短袖,这会儿在风里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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