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个游戏场,境遇的好坏都是打怪掉落的经验包。
男孩在沙漠中独自行走,口舌干渴的要命,几乎分泌不出口水来润滑生疼的喉咙。
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早就裂了,在试意榨取最后一点唾液时,甚至裂的更深,有液体流下来了,冰冰凉的。带着点儿甜味。
呼哧呼哧的气声似乎从身体内传来,每一次都带来胸腔剧烈而又细密的疼痛。
他的脚早就磨烂了,包着用外套撕扯的布条,沙子无孔不入一样,顺着缝隙钻进他的脚底,他的血里,他的肉里……
似乎要顺着血管到达心脏。
在看不到边的沙漠中,周元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知道不断的前进,前进……
在数不清多少次的摔倒后,终于爬上了一个沙丘,努力的支起沉重的头颅。
他看到更辽远的,黑黑的,似乎随时都如同大海一样流动的沙漠。
在更远的尽头,一轮诡异的让人眩晕的太阳正在缓缓落下。
在那轮太阳上是深蓝的,带着螺旋纹的黑夜。
红色的太阳就夹在沙漠与天空之间,好像被双方撕扯着最后的一抹能量。
流动的黑色沙漠与布满螺旋纹的深蓝天空无限趋近,“太阳”像被压迫到极点的气球,突然破碎。
周元猛的睁开眼睛,感觉到胸腔中的心脏快速跳动。“砰砰——”心跳的声音,震动着耳膜。
呼吸感到一阵不适,窒息般的跳动仅仅只在一瞬间就恢复,周元感觉到喉咙的不适,打开灯,去冰箱里拿水喝。
在喝下半杯水后,不适感才渐渐退去。光洁的镜面上映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算是长得不错的类型。更难得的是身上的从容气质。似乎发生什么周元都能应对,特别能哄人。
从玻璃窗望去,楼下人流稀少。远处建筑上的彩灯彻夜不休,一晃神的功夫,那些线条的灯带好像一条条游动的蛇,残忍的目光正盯紧了毫无所觉的行人。
光影的掩护下,无数的蛇游走,缠绕在说笑的人身上。
周元若无所觉的移开目光。
自从五年前一场席卷全球的大型疾病过后,周元眼中的世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疾病流行之初,谁也没有在意。刚刚步入社会的周元在九月时还在和朋友挑选着游玩的地方。聊到江城某个市场发现流行病,都以为并不重要。嬉戏的玩闹,但过年后差不多打算回公司时,才被通知全面戒严。
封控三年,周元最庆幸的就是找工作找的早,即使是在家办公也还算有稳定的收入。比起一起的朋友,幸运太多。而最不幸的可能是,周元身体素质太好,他几乎是彻底解封后才感染的那拨人。
据说,感染的越晚症状越轻。而事实上,周元确实也没有难受多久,头一天发烧,第三天就结束了。中间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可是让周元自己没想到的是,在感染后出现的副作用。
每天都强制进入的噩梦,荒野求生的恶劣梦境······
还有···专注时扭曲的世界,诡异的怪物游走在他的身边,充斥着他所看到的每个角落。
周元常常在旷远的地方听到不明生物的呼唤······
迷雾重重的黑暗深处,令他寸步难行,僵硬的身体,汗毛竖起的脊背,还有皮肤上顷刻沁出的冷汗,生物的本能在制止他的前行。而那呼唤的声音越发焦躁起来,这让周元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似乎将要发生什么。
树叶的枯荣,镜子的碎片崩裂。血腥的味道直冲鼻尖,红色的衣角,蓝色的人影······
手机突然提醒微信信息:今天下午5:20,综合楼一楼东会议准时参加会议。
随着车载导航的声音与图标指示,周元缓慢的行走在道路上。
“向前行驶600米,左转。”
路上有点堵,周元慢慢停留在天桥下,下午的阳光直射在建筑物上,将世界割裂为明黄与灰黑色的剪影,周元的车子也正好处在交界处,刺眼的阳光射入眼镜中,褐色的瞳孔紧缩又放大,漂亮的水波花瓣的纹路微微变幻。
周元向后躲避阳光的炽热,无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突然,一道黑影越来越大,白色的冰片四射到他身上。冰似的小颗粒在半空中闪烁着美丽的光芒,像星星。
一瞬间,周元想到这个俗气的比喻。然后冰片中似乎开出了玫瑰。甜腻的味道比玫瑰的香气更快来到,铁锈气丝带似的缠绕在身上。
呼啸的风裹挟着海希。
“呼——,好冷。”
周元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几米远的地方,是个冒着白烟的冰窟窿。
“又到了春天的季节······”播音腔没由来的出现在耳边。
周元冷的打摆子,看着冰窟窿只能想到人与自然里亲切的声音。
嗯,似乎哪里不对。
周元暂时强迫自己忘记生理性的酷刑。
似乎······
抬头,一个白绒绒的“可爱”到两米的,有着冰雪精灵称呼的“大可爱”缓缓向他扑来。
奔跑间,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
在寒冷的极地,海豹通常会在水下捕食鱼类,而能换气的窟窿,对它们至关重要。
大自然赋予海豹神奇的结构,也赋予其他动物无与伦比的智慧。
比如,北极熊会有意识的寻找并守在冰窟窿的旁边,将换气的海豹吃掉。
哦,海豹:探头探脑,好可爱!
北极熊:可爱到头掉,微笑!
简而言之,露头就秒。
鬼鬼祟祟的海豹行走在陆地上,隐蔽处,拿着狙击枪的北极熊蓄势待发。
哇哦,还挺刺激!
逃命的周元在跳进冰窟窿的瞬间想到。
在跳进冰窟窿前,周元看见原本白茫茫的天地,出现了几个棕色的团子。
随着嘎吱的压雪声,溅起的碎冰落在周元的脸上。
回头只见,“大可爱”迅速的坍塌下去。
周元看看那几个裹的像团子一样的人,再看看马上就要重开的自己。
我怎么那么像是个二百五。下次,其实还可以再等等。
窒息感袭来,冰水顺着鼻腔流进嘴里。冰的海希脑子木木的。
“哇呜——,哇呜——”
做过山车般的眩晕感袭来。随着听觉的运作,世界转换。
人群像潮水一样袭来,又在刺耳的口哨声与呼喊声中渐渐维持在一个范围。红蓝的光由远及近,荧光黄的方形物停在车门边。海绵宝宝?
“你好,你怎么样?身体是否有问题?”
天呐!谁懂,海绵宝宝上陆地了。
周元看到充满马赛克打的世界,转头想听“海绵宝宝”说了什么,忽大忽小的异响。
“你好。”
噢,海绵宝宝跟我说话了!
诶,不知道章鱼哥来了吗?还有胖大星。
警察在询问的时候,疑惑着查看周元。结果,在他眼中海希慢慢转过头,面向他,嘴角向上拉扯,眼睛闪烁光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查看驾驶本,“周元”。随着声音,还在驾驶位上的周元下车,跟随警察的指示经过闻讯,去往警察局。
我要去菠萝屋了吗?好期待。
看来胖大星来不了了。
从窗户看去,胖大星正大咧咧的躺在他的车上睡觉。
尖尖的脑袋都把他的车,戳了一个洞。
我的车?!!!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咸鱼,把吐舌头的胖大星抬进了另一辆车子。
路过周元所在的窗户时,一条咸鱼,死不瞑目的眼睛,滴溜——一转,瞟了他一眼。
好怪,再看一眼?
周元很快就感到了失望,因为四四方方的小房子,怎么也不像是菠萝屋。
蟹老板的快餐店改风格了。
滴滴——,穿着蓝色衣服的蟹老板坐在桌子后面,开始对他进行问话。
旁边就是衰着脸的八爪鱼。
“你之前在做什么?”
专注于胡思乱想,刚才啊
应该是在开车,然后是撞车了。
等询问结束,周元再次走出警察局。深呼吸,才像突然溺水的人回到陆地。恍惚的看着周围。
“小张,怎么还在想刚刚的那个?”同事拍拍小张警官。
小张警官靠在窗边,看着渐行渐远的周元,眉头越来越紧。
“李警官,海希不对劲。”小张警官忽然出声。
正准备喝水的李警官,“是吗?那是哪里不对劲?”作为前辈,李警官准备为年轻的小张做一下指导,做足了前辈的姿态,和蔼可亲。
李警官转身坐在一边,小张警官一时又不说话了。
李警官等了半天没等到,又准备喝水。
“他太冷静了。”年轻的声音掷地有声。
李警官此时态度还算好,“年轻人真是不专业,冷静就有问题?”把保温杯放到桌子上。
“可是,这可是死人了。血呼啦差的直接砸到他眼前。上去问他时,他还笑了。之后的问询也都很冷静。”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李警官又端起水杯。
“是吧,你也是这样认为。”小张双手撑在桌子上,急切饿看向李警官。
看着小张发光的眼睛,李警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样年轻气盛的样子让李警官想起自己刚入行的1时候,不禁笑了一下。喝口水再支持一下吧,李警官想。
“我想查一下这个人。李警官和我一起吧。”一把拉过李警官的手,就要往里面走。
诶,诶,烫猪蹄了!
夕阳将天空晕染成红色,地面上都好像泼上了一层血色。
周元的车被拖走了,短时间可能都不能用了。海希在经过一天的纷乱后。打车回去的路上,经过天桥。发生事故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被洒水车特意收拾后的地方本来已经没有任何标志。
落日的红霞映衬的颜色却让海希产生一种血色还在,并渐渐涌到其他地方,淹没自己的感觉。那种甜腻带着铁锈的凉意还在身上蔓延。
周元闭上眼睛,想要摆脱。在黑暗中,一个人的身影却更加清晰,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的脸,一张带着血的笑脸。
“周元果然有问题,最近在他身边发生的案件有十几起,几乎每次都会死人。结果,他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真奇怪?”小张喃喃自语。
旁边负责查信息,整理案件人关系的李警官感觉自己都要冒烟了,得到结果后,终于可以解放了。万岁!
李警官开心的想拿起水杯喝一口水,温润一下自己的身体。
结果一双年轻的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张大口灌下几口水,“我打算要更细致的查一查周元这个人,李警官,你觉得怎么样?“
看李警官没反应,小张又问了一次。李警官/
李警官拿过水杯,倒着晃了一下。没了,一滴都没了……
李警官,李警官,李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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