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雪”

当久历江湖多年的人能听闻这名字，也是惹得无数人红眼。

沙州西南七十里，

玉门关外五道起。

白山直往南湖上，

阳关道上雪翩然。

相传是太晨年间，庆安帝英年时与一位西域女子相识，据说这“阳关雪”是庆安帝与那女子的定情信物，后来朝廷衰败，庆安帝生前命人打造了一座皇陵，死后与心爱的妻子葬在一起，还有那稀世的珍宝、金银玉器，统统尽存于此，而皇陵的钥匙被分成了六瓣，流传至今，近百年来，江湖中为了这所谓的宝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甚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听说后来有一位世外高人集齐了碎片，担心它会危及更多的无辜，变设法将它毁了，至于后来为何重现于世，还是个谜。

在一处偏僻的雅间内，一位披着披风的素衣男子，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一边用酒仔细地拭着手中的剑，利刃在烛火下倒映出主人脸上纹理精致的面具，黯淡的神色写在令人难以捉摸的眼里。

窗外呼声不断，此时的拍卖场已经叫到了八千两黄金的价格，他依旧不动于衷。

一旁的何鸢见他主子没什么反应，便问道：“主子还不开始竞价吗？”

“急什么？”男子对剑哈了口气道，“等他们没人了再开始，楼主不是交代了吗，他要‘阳关雪’，咱们浮云楼何时缺过这点钱？”

“等这次任务结束，”他接着道，“记得帮我提醒他，把我几天后十九岁的生辰的酒钱结下，免得到时候说我挪用公款。”

此时何鸢面前的男子正是浮云楼四大主事中，最年轻的主事之一的“青玄羽”，通常情况下，没有楼主的传召，他大部分时间喜欢在外面待着，浮云楼大部分的眼线由他管理。

“一会儿按原计划进行，东西到手后，你想办法送到主上手里，我引开他们”。说完，“青玄羽”收剑回鞘，鞘尾上的翠珠摇摇欲坠地晃了几下。

何鸢这一刻仿佛可以透过“青玄羽”的面具，看的“自信”两个字写在他的脸上，似乎也刻在那坠着的翠珠上，翠珠象征的是他“青玄羽”，也代表着那位叫“北行渊”的少年郎。

何鸢倒是挺佩服他的，这次任务显然不如上一次凶险，但每一次，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记忆迅速闪过那个年幼的身影，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是。”何鸢应道。

北行渊看出他刚刚走神了，他把旁边的窗子轻轻推开，朝拍卖台上瞟了一眼，道：“何叔，我看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可是上次的任务受的伤伤了本还未痊愈？找个时间让‘赤狐’给您看看。”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何叔”叫得何鸢心头一震，打自北行渊上任了“青玄羽”这一主事之位后，便很少这么叫过他了。

话说到这，何鸢的确比他年长了二十来岁了，当年，夜子澜的四大主事中，按浮云楼的惯例，只要是有能者，皆可胜任，且将由楼主亲选。不过，那时的北行渊，年纪尚小，夜子澜便将何鸢安排在他身边，毕竟是何鸢带大的人，他也好放心些。

何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

他瞥见北行渊正在打量着台上的动静，听见他道：“差不多了，准备。”

……

另一边，依然倚在墙上，外面的叫价声越来越小了。

“五万七千两！”

“七万四千两！”

“八万……”

“八万七千两！”

“八万七千两，还有人么？”

“109号房，八万七千两一次，八万七千两两次……”

“我出九万……”

“十万两！”一个声音未尽，又一个声音喊道。

拍卖师抬头看了看，道：“9号房，十万两黄金，还有人吗？”

“十万两千两！”有人不甘心的喊道。

然而9号房并没有相让，“二十万！”

价格又直接抬高了十万。

夜子澜坐在楚流云旁边，笑道：“你说这‘阳关雪’碎片有六瓣，若每回都要耗上二十来万的黄金，你说到时候要真去打开了那所谓的宝库大门，万一里面的钱都没有自己折进去的多，或是死在里面了，这不亏了吗？”

“倒是一句话也不愿多讲……”夜子澜在心里对毫无反应的楚流云嘀咕道。

“9号房三十万两一次，三十万两两次，三十万两三……”

就在拍卖师连木锤都准备好一块敲下去的时候，某件偏僻的房内传来一句：“五十万两！”

“嘶——”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位更猛，一下子提了二十万，这钱虽然不是他们的，但都替他心疼啊。

9号房里的某人正自信满满地以为东西就要送到自己的手里时，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五十万两”险些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吐出来。

“五十六万两！”9号房很快又作出反应。

“七十六万两！”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幽幽地飘过来。

又刷了二十万……天哪，众人暗暗道，别人宁可少花分冤枉钱，这人怎么往死里叫呢？

“八十万两……”这次的9号房的声音小了点，似乎是没了底气。

9号房里，那位下属怯怯地回过头，看向黑色玄衣男子，问：“主人，还继续吗？照这样下去可就百万两了，这……”

“让你叫你就继续叫，我还不信，他有那么多钱！”而且还是二十万二十万的加价，他这样想着，丹凤眼上的眉快气得拧一块了。

结果，对方真的又加了二十万两。

“一百万两！”

“一百二十万两！”9号房紧随着。

众人也耐着看戏，果然，这东西真不是他们能争的。

“丹凤眼”的下属问：“主人，照这样下去，纵使我们叫到最后，可就倾家荡产了，倒时，怎么向上头交代？”就算是不惜代价，但这代价未免也太……

“丹凤眼”沉默了。

“一百二十万两。”那房间里的声音又飘了出来，平缓有力，仿佛他叫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数字而已。

“丹凤眼”没发话，下属便继续：“一百四十万两！”

“主人，还要继续吗？”“丹凤眼”的下属又问。

然而这次，他们听到的是……

“两百万两！”

“嘶——”众人再次倒吸一口气，操，到底是谁这么败家，六十万哪，比原先提了三倍，再有钱也不带这么玩的。

“丹凤眼”此时握在手中的茶杯已经裂开了，他咬牙切齿道：“对面到底什么来头，竟敢和我们青龙殿抢东西！”

“主人，咱们…不继续叫价了……？”下属小声问道。

“叫！为什么不叫？继续！”，旁边另一个沉默许久的下属开口道。

“不必了。”“丹凤眼”眼神凌厉地说，“他们是存了心要扛到底了，只怕也是凑足了够多的钱。”

他对旁边的手下吩咐道：“给我查查对面什么来头，等会儿出了檀香楼，派人跟紧了，这次就让给他，等出去了，有他好受的。”

“两百万两，还有人吗？”

“101号房，两百万两一次，两百万两两次，两百万两两次，两百万两三次……成交！”

……

拍卖会到此已是尾声，楚流云虽然知道这东西贵是贵，但不曾想，旁边那货好像压根不心疼那些钱，现在好了，以后这债怎么还，目前是个问题。

夜子澜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问：“云兄可是在为还钱一事而烦恼？”

此时的楚流云已经重新把那白净的斗笠重新戴了回去，他说：“有吗？我只是在想，你会那么轻易的把这种东西给我？”言下之意是，他早就觉察到夜子澜到这的来意了，也是为了“阳关雪”吧。

夜子澜戏谑地看着他：“是么？在下还想着这两百万两黄金对云兄来说，还是太多了些，可惜了，若云兄是个女子，按理来说，要是以身相许的话……我可能是不介意的。”

呵，以身相许？

楚流云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他多年没有行走江湖，现在的人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夜子澜不解的看着他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随后听见他说了一句：“像夜公子这样的人，身边还会缺女人？”

“瞧你说的，”夜子澜故作惊讶，“云兄觉得我像是那种四处沾花惹草的人吗？”

“……”不是吗？楚流云暗暗道，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不瞒你说，想当年我爹给我相亲的时候，那些想嫁给我的女人可是从城南排到城北，再从城北排回城南，那场面……啧啧！夜子澜开始一本正经的瞎扯道。

话说到一半，见眼前的人没什么反应，便转移话题。

“正经的，”夜子澜对楚流云道，“我要和你谈笔交易。”

小剧场：

夜子澜：哟，“青玄羽”是吧，你个配角的戏还挺长的

北行渊：……（保持沉默）

作者：（小声）以后的戏会更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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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