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不一样

刘宏华再次隐身，无论许平章利用什么关系都没办法接触到他，更没办法再让他离开刘家的宅院。

而那个院子里里外外全是刘宏华自己安排的人，外人也根本无法进去。

而程家那边，刘许两家的攻势不减，显然刘宏华原本的计划依然在按步实施。

这样明知道是他却拿他没办法的局面，不免让许平章感到有些烦躁。

唯一让他觉得算得上好事的，是常乐这次恢复得很快，几乎是睡一觉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许平章不敢大意。

他直接跟常乐一起搬到了同于观住，好方便黄半仙每天给常乐检查身体状况。

黄半仙一开始对这个要求颇有微词，但是在许平章捐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之后，他立刻每天早起和晚饭后主动拉着常乐检查身体，比闹钟还准时。

而许平章自己，虽然每天都会回同于观，但是早出晚归，常乐白天基本上是见不着他人影的。

问他在忙什么也不明说，只笼统地给个“帮程家”或者“查刘宏华消息”这种回答，再追问就转移话题或者装睡。

常乐见他确实满脸疲惫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但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寄养还是托管了一样，什么事也不用知道，擎等着大人解决问题就完了。

他虽说魂力不怎么能用了，但还不至于像个累赘啊！

……是，他跟人斗法的时候确实有点拖后腿，可是他能干别的……吧？

常乐捋捋自己能做的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别的地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他是给许平章做过一阵子助理，可也没干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公司里和商场上那一套也是半懂不懂的，跟专业的小卢完全没有可比性。

至于查探消息……他在国内基本上属于人生地不熟，除了“智取”确实也没什么其他获得消息的途径。

这么想着，常乐突然发现，不能正常使用术法的自己，确实像个累赘……

手机突然震了两下，常乐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好久没联系的申冰。

怎么？这家伙又给自己拉活儿了？

点开信息，却发现对方发来了一张照片。

常乐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最中间的常珩。虽然照片里的他比记忆里年轻很多，而且浑身朝气甚至带着点狡黠。

但常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然后是站在常珩旁边，比他略高了半个头，勾着他肩膀，半个身子都几乎挂在他身上的男人——许灏。

他脸上没有笑，但是眼里却全是笑意。虽然面朝着镜头，但眼睛却看着常珩。

许灏另一边是一个笑容爽朗的年轻女子，微卷的半长发随意绑了个低马尾，比许灏矮了快一个头，但一条手臂却高高抬起架在他肩上。

这个女子跟许平章长得有点像……常乐仔细看了一会儿，猜想她应该就是程苒，许平章的母亲。

而这张照片里的最后一个人，常乐也是认识的，前不久他们才打过照面——刘宏华。

他就站在常珩另一边，双手抱胸而立，身体略微后倾，直视镜头，脸上全是志得意满。

而常珩的一只手勾在他肩上，二人肩膀紧靠着，显然关系很是亲近。

他们认识？常乐不自觉站起来。

他们是认识。

常乐想起第一次近距离交手的时候，咒术师提到了珩哥。

对方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仅招式像，连鬼头鬼脑的样都跟常珩一个德行。”

他立刻把电话给申冰打了过去，“照片哪来的？”

许平章回来的时候发现常乐很反常。

连续几天，常乐都寻着各种机会想要从他这逼问出最近他都在忙什么。可今天……

许平章看着闷头吃饭一声不吱的常乐，这人却格外沉默。

出什么事了吗？

许平章用眼神依次询问黄半仙和张天师，两人却都只是摇头。

他们这样毫不掩饰的眼神交流却丝毫没有引起常乐的注意，许平章不禁微微眯眼。

最近他几乎每天都跟梁茵有联系，如果她跟常乐有什么事严重到这个成都，梁茵那边不会一点口风也不透出来。

聚魂阵那边有专人守着，每天定时汇报情况，没有任何异常。

刘宏华的消息都卡在自己这里，没有人会绕过他递给常乐。

而黄半仙这里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许平章在心里捋了一遍所有可能让常乐这样的可能性，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现。

遗漏什么了吗？他问自己。

“我吃饱了。”常乐拿起碗筷直接去洗干净，然后一句话也没多说就回了房间，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许平章眼看着他心不在焉的，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他的担心果然不是没有必要的。

常乐半夜出去了。

“有点本事啊，谁都没惊动就跑出去了。”大半夜被许平章敲门喊醒，黄半仙脸色很差，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留话了吗？”张天师问。

许平章摇头，他是突然醒过来的，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手机？”

许平章拿出常乐的手机，他并没有带走。

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人。

黄半仙直接拿过手机，“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可他试了两次密码都不对。

“我来吧。”许平章接过来，手指轻触屏幕就直接打开了。

“你能指纹解锁啊？”黄半仙撇撇嘴，“那你早不看等什么呢？”

许平章没有理会，因为他看到了那张照片。

许平章是在32号院找到常乐的。

他坐在秋千上，低着头看着腿上放着的一本笔记。盯着其中翻开的一页，怔怔出神。

许平章没说话，只是走到他旁边，试探性地去拿那本笔记。

见常乐没有阻止，他拿到眼前，快速扫了一眼内容，然后合起来放到一边的石桌上。

走到常乐身后，许平章轻轻推动着秋千。

晃了好一会儿，常乐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跟珩哥都喜欢坐秋千，但都不喜欢推。”

“嗯，怎么解决的？”

“一开始是石头剪刀布，赢了坐，输的推。”

“那后来呢？”

“后来，赢的先坐，输的后坐，劳拉推。”

许平章轻轻笑了，停下推秋千的动作。常乐抬头看他，他也没继续，而是就那么任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拳头。

常乐也伸出一只。

两个拳头在空中节奏整齐地晃动两下，停下来的时候，一个成了剪刀，另一个是布。

许平章挑眉，常乐叹气。

二人交换了位置。

秋千吱呀呀地又轻轻响了起来。

“珩哥跟你小叔……可能都是刘宏华做的。”

“嗯，八成是他了。”

“他们以前好像是朋友。”

“是啊，看起来关系还挺好的。”

“我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自己朋友的命。”

“我也不懂，就像不懂为什么会有血亲想要彼此的命。”

他们俩说着不懂，可其实都明白为什么。

可明白却还不如不明白。

“我们会有那一天吗？”常乐问。

“不会。”许平章声音不高，但语气却很肯定。他自己停住秋千，转头看着常乐，眼神温和中全是坚定，“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

“不一样。”

“嗯，”常乐点头，“我不想推了，手酸。”

“愿赌服输，别偷懒。”

“再来一次。”

“什么再来一次？”

“石头剪刀布啊，再来一次。这次我肯定赢。”

……

“三局两胜。”

……

“五局三胜！”

……

“……”

“推吧，别挣扎了。”

秋千再次吱呀呀响了起来，伴着清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程家跟许刘两家的争斗局势愈演愈烈，而一直帮忙的梁茵也不能再隐身暗处了。宝坻集团开始受到许家的反击。

许平章被梁茵喊去帮忙，并且点名要求他带着常乐一起去。

“让他去做什么？他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

“让他来当吉祥物啊。”

吉祥物常乐跟着他们两人没几日，他就感觉许平章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似乎是很不喜欢他在身边似的。

他这么问了，许平章却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常乐斟酌着措辞，想找到一个比较贴切的。

许平章站在窗口看着外头，好一会儿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不喜欢看你跟前跟后、端茶倒水的。”

“这我之前也干过啊。”

许平章跟梁茵特别忙的时候，常乐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在业务上帮不上，就随手做点力所能及的，他觉得没什么。

许平章也知道他觉得这没什么。

而且，这种打杂的工作之前常乐在假装他助理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但是现在，许平章就是见不得常乐干这个。

“我让小卢过来接替你。”许平章说，准备给卢佳打电话，却被常乐拦住了。

“小卢过来太显眼了，而且公司那边需要她。”常乐按住他的手，“再说，梁总又不是没有助理，我不过是闲的难受找点事干。”

“那你让她助理干。”许平章放下电话，但还没放下这事。

常乐笑了一下，“想让我干也不行了~”

他晃晃手机，“黄半仙那边找我。”

不等他转身离开，许平章已经抓住了手臂，急声问：“什么事？”

“那些丢失魂魄的孩子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