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心里门儿清,自己享受归享受,但不能苦了他哥。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说要养满四个月。昨晚初言给他搓澡时困得眼皮打架,还嘟囔着“下个月这时候再给你洗”。
今天看见初言在电脑前揉着太阳穴在电脑前码字,林曜倒头就去找魏森莫。
他推了下打游戏正酣的人
“干嘛呀,打游戏呢。”
【我要去剪头发。】
“剪就剪呗,自己去。”
【不行,我怕沟通不好给剪毁。】
“还挺在意自己形象,让你哥陪你去剪不行吗?”
【哥在忙,不想麻烦他。】
“合着就我闲着?”魏森莫气得笑出声,“这挑软柿子捏的毛病跟谁学的?”
【什么时候去?】
“这小蓝打的还是不行啊...”魏森莫自言自语着,抽空瞥了眼林曜,“等着,打完这局。”
林曜也不催,回房间先拿出一本书挨着沙发边坐下来看。没过两分钟,就听见魏森莫骂了句“我**真是服了”,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走吧走吧,小弟。”他抓了抓头发,拎起外套,路过初言房间时,魏森莫故意提高嗓门:“我带你弟出去趟啊!”
里面传来初言疲惫的回应:“别带他吃冰的,昨天晚上刚闹过肚子。”
林曜一听这话,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魏森莫瞥见他偷笑,伸手就掐他后颈肉:“美什么呢?再笑给你推成电灯泡!”
他才不要剃光头,想的可美了,剪个毛寸省事,以后洗头就不用再麻烦哥了。直接把洗发水往头上一抹,水一冲就完事儿。
至于洗澡的事没办法能省则省,只能等手好了再补偿给哥,到时候亲自伺候回来。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推子贴上后颈的瞬间,林曜下意识闭上眼。听着发茬落下的簌簌声,直到理发师说“好了”,他睁眼看向镜子。这一看可把他惊着了,眼睛瞪得溜圆,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口问候理发师的祖宗十八代。
他本来想要的是那种利落又不失帅气的毛寸,长短正合适,可现在这头发短得都快见头皮了。
这次他学了乖,知道要考虑后果了,谁知道千算万算,没算到理发师的手艺这么坑。
魏森莫在他身后笑得前仰后合,虽说这发型倒也不算难看,可突然换了个发型,整张脸的轮廓都变了样,有种说不出的突兀感,丑中带帅。
丑俊丑俊的。
可他想要的,是绝对俊的。
闷闷不乐出了理发店,魏森莫没急着带他回家,反倒绕到附近新开的小馆子,请他吃了顿价格不菲的午饭。
顶着这头丑得让他难以接受的发型,林曜觉得暂时不回去也好,正好能缓一缓情绪再面对哥。
吃完饭后,林曜搁下筷子叹了一口气,要面对哥了,心里有点小紧张。走出店门,一个低头手机要听,一个走路路发呆,最后齐刷刷开门上车。
屁股没捂热呼手机就响了,魏森莫瞥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下免提:“喂初言,怎么不视频?”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把电话给林曜,还是我来跟他说。”
“你看你,还不放心我,收了你的午饭钱,怎么着我也不能亏待这孩呀。”
“别废话。”
林曜接过递到自己脸边的手机。
“林曜,”听筒里的声音放软了些,“我得临时出趟门,大概两三天。你在家好好的,功课别落下,我让你魏哥过去盯着。”
这话像记闷棍,砸得林曜措手不及,一点预防针都没有。他张了张嘴,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哑巴,只能对着空气点头,虽然这样哥也看不见。
魏森莫伸手捞回手机,吊儿郎当地笑:“放心吧,再怎么着我都不能亏待他,你放一百个心啊。”
魏森莫又跟电话那头贫了几句才挂断。林曜失魂落魄地坐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该问哥哥去哪了。
他只好掏出便利贴写下问魏森莫:【我哥他去哪了?】
车子正好在红灯前缓缓停下。魏森莫扫了眼纸条,从后视镜瞅着蔫头耷脑的林曜,伸手就想揉他新剪的短发:“咋?才分开就想你哥了?”
林曜偏头想躲,到底没躲过那只大手。摸到了又毛又扎的寸发,他乐了:“瞧你这点出息!你哥回老家了,就去两三天,又不是不回来,丧什么丧?”
【为啥突然回去?】
“酒鬼住院了。”
林曜皱起眉头:【哥最讨厌酒鬼,为什么还要去?】
魏森莫叹了口气,绿灯亮起时轻轻踩下油门:“再讨厌也是亲爹啊,生病了总得有人管。你这还是小孩,等长大了就明白了。”
他并不需要知道绝对的答案,只要是关于哥哥的事,知道个大概就够了。
回去这一路上,林曜像换了个人,整个人淡淡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今天阿姨请假,午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晚饭魏森莫就随便买了两盒粉面菜蛋凑合。林曜不高兴起来连饭都不想吃,直接就要去睡觉。
这才几点?刚过七点。
魏森莫没辙了,只好说:“不吃饭怎么能行?”
“那...不行咱们给你哥打个视频电话?”
魏森莫掏出手机戳了几下,视频接通的瞬间,林曜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屏幕里初言站在医院走廊,白炽灯照得他脸色发青:“怎么这个点打来?”
林曜抢过手机,笑露八颗牙显而易见的开心了,初言在那边轻笑出声:“剪头发了?挺精神。晚饭吃的什么?”
魏森莫凑过来插嘴:“这小子闹绝食呢!嫌我买的泡面难吃——”
“点外卖不行吗?买泡面吃没营养。”
魏森莫搂住林曜的肩掐着他的小脸说:“那就要问问这小子了,人家说外卖都吃个遍了,再吃他就要吐了,所以我才给他买泡面的。”
初言一眼看穿:“是你想吃吧。”
林曜被掐得龇牙咧嘴,抬脚就往魏森莫小腿上踹。
“哎哟喂!”魏森莫揉着腿直抽气,“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踹你魏哥?”
林曜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推着单脚打转的魏森莫出了自己房间,赶紧关上门锁好。他回到书桌前支好手机,笑嘻嘻地对着镜头展示正在泡的粉面。
【哥,你啥时候回来?】
“过几天就回。”
【我可想你了,没有你我睡不着。】
平时初言在家时林曜也没少说好听的,但从来没说得这么直白过。
“别瞎想,我很快就回去了。”
【哥你在那儿记得按时吃饭,不用太照顾酒鬼,照顾好自己就行。】
这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吃泡面时聊,写字也聊,洗漱时也要把手机支在旁边。晚上钻进被窝还要继续,侧躺着聊,仰躺着聊,最后连睡着打呼噜都没关视频。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映着林曜熟睡的侧脸。视频那头的初言正要挂断,却看见镜头突然晃动——是魏森莫偷偷溜进来了。
“嘘...”魏森莫对着镜头做口型,轻手轻脚地把踢到床脚的被子重新盖好。正要离开时,他忽然转身,对着镜头小声说话:“他今天偷偷哭了,在车上的时候,可丧了。”
狗崽子没见到主人还呜哇哇的狼嚎,真见着了可不得紧紧扒住不放。本来盼了两三天,林曜满心期待着哥哥回家,结果突然又要延长两周,他顿时蔫儿了,对着视频就掉起金豆子。
【哥我可想你了,你不是说好两三天就回来吗?咋骗人呢……】
“没办法,酒鬼作妖,得再照看两周。”
“哎哟喂,瞧这小脸哭得。”魏森莫在旁边怪声怪气地学舌:“可想你了,哥~”
林曜难过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顾盯着视频里的初言,哭得直抽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哎呀初言你赶紧哄哄这孩子,哭得我脑仁疼。”
初言:“嫌烦就出去,别老是逗他。”
“小孩不逗,那将毫无乐趣。”
等魏森莫带上门,也不知道初言在视频里说了什么,屋里突然传来林曜破涕为笑的咯咯声。
什么哄小孩的手法是见不得人的。
两人在网上聊了快三个星期,林曜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敢往外倒。可等到真见面,反倒像网友面基似的,不敢开口、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
要说时间长吧,其实也就二十来天,谁知道林曜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咋想的。
网上哭天喊地想哥哥想得不行,等初言真回来了,他倒成了闷葫芦,只有时偷摸着瞄两眼。初言这趟回来累得够呛,除了吃饭就是蒙头睡觉。
夜里林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法子跟哥破冰。
小子鬼精得很,自己睡了三个星期都好端端的,偏等哥哥一回来就抱着枕头钻进初言被窝,从背后搂住腰,整张脸埋进哥哥颈窝里。
这就是他想的方法,肢体接触往往最能快速破冰。
剪的短发像钢丝刷似的扎人。初言在睡梦里皱皱眉,下意识把他推开了。
林曜心里一凉,扭身就背对着初言。黑暗里静了片刻,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初言支起身子,揉了揉他刺猬似的脑袋:“要抱就抱着睡,脑袋离远点,扎得我难受。”
林曜立刻像得了特赦令,整个人贴上来,胳膊环住初言的腰,但乖乖把头顶往后仰,保持着一指的距离。
初言在黑暗中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和沙哑:“胳膊别箍那么紧,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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