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灵自漆黑的梦境中惊醒，她可以保证，这些梦境没有其他仙子的影响。

在千年前的辽宇丰原，她在毫无防备下被十法相的家伙背刺身亡。

然后……她化作鬼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爱的弟弟妹妹、仙境的万民在法王的摧残下凄惨死去。

岩石被暴力击碎为尘土、生命归于永久的沉眠，毁灭降临大地……仙子精灵在魔兽的侵蚀下痛苦堕落，最终绝望自尽。

［不……不应该是这样！］

原本被封印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并像循环播放的影片一样，而坤灵就是被强迫坐在影院里唯一的观众，无法忽视、也无法逃离。

每日每夜，只要坤灵闭上眼，便是悲戚的过往响彻脑海，这令她永远不得安眠。

亲近之人皆可发觉她的异常，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将这些事道出，只能凭运用到极致的口才与演技将异常隐藏。

直到再一次被刀刃挖出心脏，大地的女神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女神的声音传播在广袤无垠的虚空，不知何时才能穿到那个存在的耳侧。

那一天来的并不晚……这一天，麻木的灵魂得到了回应。

【此乃汝之必然，此乃汝之亏欠……】

她感受到了虚空中那可怕的注目，也知晓了祂的目的。

就像她曾自己预感到那样——

时间到了。

……

从第二天起，她开始准备。

白光莹察觉到女神力量的波动，在这次的训练中发出疑问——

又一次白刃相接，金铁皆鸣。白光莹在长时间的高强度锻炼下，已经能用自己本命的大刀接下女神的一击，并予以反击。

她本就有天赋，在坤灵眼中，她此时就如同被打磨的钻石，相比初次遇见她那被蒙尘的模样，变得闪闪发光。

在这次中场休息，发光的钻石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简单直接的向她发问：

“老师，你最近怎么了？”

“……”坤灵沉默了一会，随后笑着说道，“怎么了？我最近挺好啊。”

老师又用那种状态敷衍她……白光莹皱眉撅嘴表示不满……这一次，她决定一定要让老师全说出来，绝对不能再被忽悠过去了！

“……老师，我不会让你简单应付过去的！”

少女抓住女子的手，坤灵挣脱不开，又不愿真的伤到少女，她看着少女执拗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

白光莹愣住了。

她第一次看到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老师露出这种眼神——悲怆、忧虑、欲言又止……复杂的情绪涌动汇聚，最终藏在老师那沉重的眸子之下。

她能感受到老师的手安抚似的抚摸着她的脑袋，那个温柔一如最初时遇到的那样，只不过从隐晦地潜藏在一系列行动下，变成相对格外明显的面上。

“……”坤灵想说点什么，最终化为浓厚的情绪沉入心底，她内心感慨，那个无所阻拦的大地女神终究是变了。

白光莹怔怔地看着老师。

她忽然觉得……似乎……好像……老师脸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了？

［是我的错觉吗？］

……

阻止完白光莹的探究，按照曾经的约定，坤灵亲自前往峰石崖。

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完全无人能阻拦的模样，她也照样雷厉风行。

荒石没想到，那次漫谈的约定之日来的如此之快。

在很久之前，黑香菱因为小仙子的身份离开了峰石崖搬去了迷雾森林的仙子村，这片寂静的石之领域，除去石之国王本身，便不再有别的生灵存在。

坤灵不多磨蹭，拿出了象征灵犀阁主的钥匙，并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

“姐姐……”

荒石声音颤抖，想要触碰她的脸——

白光莹作为非圣级仙子的存在，看不到坤灵法术下隐瞒下的真实面容，但荒石不一样——

他是大地女神的亲弟弟，他是真正的原始圣级仙子。

大地的裂痕几乎布满她整张脸，直至扩散到脖颈、肩膀、身体……

要不了多久，她就彻底“破碎”了。

坤灵放任他的触碰，“真实”的面容裂痕可怖，但这并非假象，就像一副动态的景象，每道裂口上还掉落着微小的泥土碎渣。

“很丑陋吧……”坤灵感叹道，不等荒石反驳，她深呼吸一口气，“我不会让灵儿看到的。”

荒石目光暗沉：

“灵妹妹……她不会希望你瞒着她的。”

“呵……”坤灵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随后看向荒石，“所以……你不会告诉她的，对吧？”

那眼神中充满诚恳的请求，这是他的姐姐，也从来不向别人低头的大地女神。

他如何能拒绝坤灵的请求？

——

百年的岁月，对于仙子而言不过短短一瞬，而对于王族来说，便是换代一般的历史。

刚结束花蕾堡的聚会，罗丽早已在过去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自己的好姐妹们，并时常邀请她们来做客。

流逝的时间本不起眼，但在罗丽身边不同，王族人的换代太快了，让她不得不注意时间的变化。

丽塔……那个她视作长辈和老师的存在，也在不久前逝去了。

而现在，大祭司一职长期空缺，王族一直没有出现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仙子。

死亡，来的太快了。

罗丽能意识到王族的不对劲，却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族人一个个离去，领地的生命越来越少，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就这样看着。

金离瞳也是如此，所以他在王族所待的几千年时间，大多时候都在自己的府邸下闭关，每次出关，都感觉与世隔绝太久……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能发觉其中异象：这变化速度，有点太快了。

在丽塔离开前最后一天，他被丽塔叫去。

看到那卸下职位便极速衰老的女子，美人迟暮，她的眼神一如从前。

“……我原以为，我能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完成那份任务……”

什么意思？金离瞳没能理解她的话语。

“……”年迈的老人摇了摇头，她的仙力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出体内，最后流向她背后的一堵墙面。

“金王子，这个就交给你了。”

金离瞳顺着她的动作看向那堵墙，随后大为错愕。

瑰红的宝石与玫瑰，灿金的爱心……均为这蕴含权利与力量的王冠。

“——金花冠。”同样是历代王的冠冕。

“居然在你这。”金离瞳仍还记得，前任王斐绰便是戴着这顶王冠，不过在那场大战后，冠冕跌落，王权破碎……他一直以为这顶冠冕被那反叛的罪人给毁了。

丽塔为他解惑：“金花冠承载王族诞生以来所有传承，自然不是那个罪人能轻易毁掉的……”

同时，她深沉地吐出一口气：

“……同样，不是能轻易戴上的。”

“你的意思是——”金离瞳瞳孔轻缩。

“没错。”丽塔端视他，“……以后，怕是不再会有大祭司了……而公主殿下的加冕……”

那顶夺目的冠冕从保护的屏障中拿下，老人最后一点仙力将其托起，托付给了黄金的主人。

“拜托你了。”

身为见证者的王剑。

私设金花冠是王族本来有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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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漆黑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