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那天,佟煜河带着伍忧来到了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巧合的是这一天伍忧在机场目睹了一场送别。
佟煜河的大嫂顾嫣嫣今天从上海出发正式飞往美国留学。
机场大厅内,陆知侨检查了一遍顾嫣嫣的所有物品后又拥抱了她,对她说了保重。
顾嫣嫣双眼含泪,对陆知侨说:“陆二哥,你也保重。”
陆知侨抱紧了顾嫣嫣,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情人分开,总是恋恋不舍的。
目送顾嫣嫣过了安检后,陆知侨和佟煜河在机场告别,独自回了苏州。
陆知侨走后,他们也快到了登机时间。
坐上飞机的那瞬,各种不真实感又袭上了伍忧的心头。
她看见舷窗外那一团团白云,而自己仿佛是正落在云上的人,如梦似幻。
这个暑假,她几乎都和佟煜河混迹在一起,刚刚值机时她看到了他的身份证又知道了他的生日。
十月一日,国庆节,是他的生日。
“怎么了?”佟煜河拍了拍伍忧,“有心事?”
“假期综合症吧。”伍忧撒谎说:“要开学了,可能还没有怎么缓过来。”
“别紧张,放松一下会好的。”他安慰她。
下午两点,那班飞机正式停在了首都国际机场。
拿完行李后,伍忧问:“大河,等下真的有人来接我们啊?你的司机赢回来了?”
佟煜河推着她的行李箱说:“司机一直抵押给我大哥了,但是有人来接是真的,放心,今晚不会让你睡机场的。”
机场里人来人往,伍忧觉得,只要自己跟在佟煜河身后,总是能习得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两个人刚刚走到旅客出口处的时候,接机的人果真到了。
不过,接机人的行头,让伍忧咂舌。
接他们的是个小年轻,小年轻长了张细皮嫩肉的奶狗脸,一身黑皮衣,头发还是全绿的。
小年轻走到他们跟前,他摘了墨镜后给了佟煜河一个大大拥抱,说:“你个死鬼!到现在才来!”
佟煜河嫌弃的推开他,拍了拍身上说:“机场这么多人,你正经点!”
“小爷天生这样,正经不起来!”小年轻夸张的说话完后,又看向伍忧:“这位就是无忧妹妹吧!欢迎欢迎!”小年轻正准备拥抱伍忧,可是鉴于旁边的佟煜河,他没敢。
伍忧主动伸出手来同小年轻握手,她说:“您好,我叫伍忧,人五伍。”
小年轻将伍忧的手用力握了握后还故意的晃了几下说:“你好,我叫鞋楦儿。”
鞋楦儿?怎么有人取这么个名字?
鞋楦是个自来熟,他一边帮着佟煜河推箱子一边对伍忧解释说:“我叫谢铉,外号鞋楦儿,是王谢堂前燕的那个谢,也是新鞋旧楦儿的那个楦。”
接他们的车是辆拉风吉普,行李放入后备箱后,鞋楦儿对佟煜河说:“我本来打算开哈雷摩托接您老来的,谁知您老带了妹子过来。”
佟煜河打开车门坐上了后座说:“你那摩托硌屁股,请我坐我都不坐。”
伍忧询问鞋楦儿自己是否可以坐副驾,因为搭了很长时间的飞机,她晕机还没有缓过来,怕坐后座,车子开开会吐出来。
鞋楦儿赶忙将副驾上的一堆杂物挪开,挪完还抽出纸巾将座位擦了又擦,擦完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您别嫌弃前座狗坐过就成。”
上车后,鞋楦儿调整导航,车子由顺义往朝阳方向开。
车上,鞋楦儿的小嘴就没停过,他说现在他要载着伍忧去一个快乐基地,那个基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外号,比如佟煜河呢,就叫波浪宽。
“为什么啊?”伍忧问:“因为一条大河波浪宽吗?”
“对!因为,一条大河波浪宽。”说着说着鞋楦儿还慢悠悠的哼唱起来了,“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向两岸。”
“伍妹妹,你也整个代号吧,方便以后团建。”鞋楦儿想了想又说:“快乐无忧,你干脆以后就叫快乐好了,正好我们的俱乐部叫‘哈皮思古’,happy school。”
伍忧笑说:“好呀。”
“快乐妹妹,看看哥哥今天的假发套怎么样啊?”鞋楦儿说完秀发一甩:“纯绿的,特别适合初秋的北京,咱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感,配合着香山红叶红满天,我这叫接天莲叶无穷碧。”
伍忧憋笑说:“很好看,和你的气质很搭。”
鞋楦儿得意:“还是我们快乐妹妹眼光好!”
鞋楦儿和伍忧在前面说着话,佟煜河一个人抱着双臂坐在后座眯着眼打盹,鞋楦儿望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佟煜河说:“波浪宽,你多久没有来哈皮思古了,你那私生子可想你了,每天缠着我找爸爸。”
私生子?伍忧的心咯噔一下,佟煜河已经有孩子了?
佟煜河也不反驳他,他继续眯着说:“你别啰唆,让我眯一下,困。”
哈皮思古是一家纯娱乐性质的俱乐部,靠近鸟巢这里。
俱乐部有台球馆,KTV,酒吧和射箭馆。
俱乐部营业执照上写着法人:佟煜河。
吉普一路开到了哈皮思古,三人刚刚进门,眼前一条大黄狗径直向伍忧冲了过来,伍忧从小最怕大狗,她下意识的躲到了佟煜河身后:“大河,有狗狗!”
大黄狗的目标是佟煜河,它扑在佟煜河身上,对他又是叫又是舔。
佟煜河摸了摸狗头,示意大黄狗安静下来,安抚完黄狗,他对伍忧说:“它叫佟窗,是我的儿子。”
佟煜河的儿子是一条叫佟窗的狗。
不过,还好不是人,伍忧想。
安抚完佟窗,佟煜河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手,手擦干净后他问伍忧:“饿不饿?弄点东西给你吃?”
“嗯。”
鞋楦儿将他们往楼上领,脚步踩在铁楼梯上,鞋楦儿回头对他们说:“楼上厨房螺蛳粉泡软了,正等你们上去煮呢。”
“少放点辣油,忧忧不是很能吃辣。”佟煜河说。
吃完螺蛳粉,佟煜河开着鞋楦儿的那辆吉普亲自将她送回了学校。
等收心回神时候,伍忧已经作为大四学姐在帮忙招待刚入校的大一新生了。
给新生发学生手册,填联络表,指路,等忙完迎面却见夕阳正好。
9月初秋,这是一年中北京最好的时节。
宿舍里,张甜在开着中华会计网校的课件认真学着CPA课程,另外两位表演系的室友在各大剧组奔走,她躺在床上,带着周身疲倦对着天花板发呆。
到夜里九点多,佟煜河给她打来了电话。
伍忧来不及披衣服,她趿拉着拖鞋跑出宿舍找了个避人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佟煜河人已在大洋彼岸。
“喂,大河,你真在纽约啊?”这头伍忧还是保持着对他的一切都好奇的语气。
“嗯,来这里处理几个新佰元的案子,顺便我嫂子顾嫣嫣搬家,我过来给她搭把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么快就盼望我回去,是想我了?”电话那头,佟煜河笑了起来。
伍忧的脚踩在枯叶上,响声清脆,她说不想是假的,可是顺着佟煜河的话说想又显得太假了,正当不知如何给电话那头的人反应时,电话那头的人却朝先对她摊牌:“忧忧,我挺想你的。”
入秋带点凉的风吹在脸上,可伍忧偏偏觉得这风带了点苏州河的咸腥,像极了7月里他们猛然重逢时吹来的暖风。
挂断电话时,伍忧一路小跑回了宿舍。
伍忧进宿舍时双颊发红,气喘吁吁,张甜见状带着八卦的问了句:“忧忧,你是恋爱了吗?接男朋友电话啊?”
恋爱?没有戳破窗户纸的暧昧哪里算得上恋爱?
伍忧撒谎说:“我妈打电话给我说老家的房子要装修了,装修好了把我奶奶给接来。”
日子继续一天一天的过,大四这学期课程不多,伍忧除了按时上课外,几乎退掉了所有的校园社团。
张甜和她一起退的社团,回程路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吐槽自己大一是不是傻缺没事加入了一堆社团,现在退起来麻烦死了,要挨个儿填一堆表格。
月中的时候,佟煜河又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里佟煜河说自己已经回国又问她这个周末空不空,能不能陪着自己过个周末。
电话这头,她自然是说好。
周六那天,伍忧起了一个大早,她问在外租房的同学借用了厨房,亲手煲了一盅莲子排骨汤装在了保温桶里,莲子是妈妈寄给她的土特产,一并寄过来的还有茶叶和笋干,妈妈只嘱咐她,带着特产好好感恩教过你的恩师。
佟煜河那天派了一辆长轴版古斯特来接她。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亲自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样的阵势虽够低调了,但还是会惹来一些路人围观。
伍忧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桶,低头坐了进去。
车子改道往颐和园方向开,车上,操着天津口音的司机对伍忧说佟先生在颐和园附近的酒店疗养,他会送她去那。
佟煜河是病了吗?需要疗养?
靠近颐和园的这家酒店来头不小,酒店现在的客房是先前清朝的王公大臣来颐和园的下榻之所,酒店离颐和园东门仅一墙之隔,从酒店里面走一段路就可以直达颐和园。
佟煜河定的是四合院套房,主打的是安静,没人打扰。
他来接伍忧时精神抖擞的看着比伍忧还健康,他顺手接过保温桶问:“你还带了东西过来?”
“我煲了汤。”
佟煜河从休闲裤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有些年头的锡钥匙交到伍忧手里,他说:“这个是咱四合院的钥匙,你收着,我讨厌往身上塞小东西,容易掉。”
伍忧接过了钥匙,握在手心里。她也好奇,这样档次的酒店用的不是房卡而是钥匙。
一路上,她乖巧的被佟煜河牵着手带着往前走。
跨进四合院院门时,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添上了下午茶点心,两层鸟笼子款式的点心盘里装着些五颜六色的糕点。
放下东西后,院子里,佟煜河坐在一张明式禅椅上,慢悠悠的剥起了秋莲子。
伍忧来来回回将四合院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她停在一棵桂树前,用手戳了戳桂花探探是真是假。
花是真的,她又见到了佟煜河,也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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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河,波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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