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色下，骑着仿佛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神兽飘在空中是什么体验？

眼前明月仿佛触手可及，却始终触不到，好似上天放下的勾引巨兽追逐的饵。

房屋街巷变得如石子砂砾般渺小，快速从身下退去。

夜晚的凉风不断往脸上拍打，洁白的长毛也随风在身上乱飘。

不扎人，意外的柔软。

你觉得自己陷入了云一般的梦境。

直到重新落到地面，才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

巨兽“噗”地消失，变成三色猫。

“就是这里。这里很久以前有过村落。”

前桌往前走到一处神龛前，蹲下身子，轻轻唤道，“露神，你在吗？”

你蹲在他旁边，看到神龛后面走出一个戴着老翁面具、古装打扮的小人。

“夏目大人，我在这里。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抱歉那么晚来打扰你。这位是我朋友，田园菜菜子，她跟我一样能看到你们。

田园同学，这位是露神。”

“你好，露神。”你朝露神伸出手。

“哦，这是你们人类现在打招呼的方式啊。”

露神小小的手握了一下你指尖，“你好，田园小姐。”

没有消失。

妖怪和咒灵果然不是同一种体系。

触感很轻。

“她想要找一块人迹罕至的地种东西，我想到你这里附近是废弃的村落，就带她过来了。”

“种东西？村落的田已经荒废好久了，重新开垦很麻烦。田园小姐是准备种什么呢？”

你把怀里的袋子拿出来，打开给露神看，“这个。”

“带着灵力的种子吗？”

露神语气有些惊讶，“夏目大人的朋友果然也不是普通人呢。”

“嗯。”你看向神龛周围。

“啊？”露神看向前桌。

前桌笑：“她话比较少。”

三色猫：“锯了嘴的葫芦。”

“老师！”

“本来就是嘛。你看她都不反驳，你看你看。”

你回头看着三色猫。

三色猫双眼弯起瞄着你，“怎么？又要‘喵’了吗？”

你把目光移向站在前桌肩膀上的露神，“可以种后面吗？”

你指着神龛后方的位置。

神龛后面种着一棵粗壮的老树。

大抵是老树把养分吸收走了，所以神龛周围一圈只有些许杂草。

想着在神龛前种东西，多少不太尊重，所以你只选了后面。

“当然可以。我也很好奇……田园小姐能种出什么呢。”

露神一说可以，你便起身过去，开始种田。

你有提前查过播种的资料，牢记于心。

但放下种子时，那些资料却被抛在了脑后，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引导着你，你自然地知道这些种子该间隔多少放到土里。

不需要借着月色比对，同类型的种子自然而然落到你手中，你甚至能想起其中一些种子生前的模样。

——其实没什么好想，咒灵都太丑了。

回过神时，袋子已经空了，你原本只打算种一部分试验的。

“田园同学还记得种子种在哪里吗？”

前桌不知何时站到你旁边，有些好奇地看着埋到杂草地里的种子。

你没有清理杂草，只是把种子按进了地里。

这块地看起来完全不像种了东西。

可你能清楚感觉到杂草之下，每枚种子的位置。

“能感觉到。”

你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把里面的[灰]均匀地盖到每枚种子上方。

种子们在雀跃、欢呼，贪婪地把[灰]吞进了肚子里，慢慢消化吸收。

“好像有什么长出来了！”前桌眨眨眼，低头仔细地看着。

杂草间隙里，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很快拨开盖在上头的杂草，甚至将杂草连根顶出。

“好神奇。”前桌感慨，“会种出什么？”

“第一次种。不知道。”

不过，

“我很期待。”

你看着嫩绿的幼苗，轻声道。

前桌笑着附和：“我也很期待。”

回去之前，你和露神约好，祂帮你看田，田里种出来的果实送祂五枚当报酬。

露神还推脱，表示帮你看田只是顺便的事情，不需要报酬。

不过你没答应，拉着前桌作为见证，写了个简单的合同，盖上你和露神一大一小的指印。

**

周六早上，清晨的阳光和微微凉风从窗户钻进屋子，伴着风铃轻轻的“叮咚”声，你趴在书桌上睡得很舒服，

连续几个晚上偷摸去种田，你严重睡眠不足。

上学时候能坚持，周末就不行了。

只是怕母亲上楼发现，所以没有真的熟睡。

“喂！小鬼！过来！”

你有些迷糊地侧头，睁眼，对上贴在窗口的金色兽瞳。

···！？

你从椅子上跳起来。

“露神要走了，夏目喊我带你过去。”

“走？”

对应情景，你只能想到那一种意思。

但露神不是神吗？

……

到神龛时，露神已经变得跟你的小指一样小了，发着淡淡的光，身体也变得透明。

你等不及三色猫落地，直接跳到地上，朝神龛……后面跑去。

正准备跟你告别的露神：“……田园小姐？”

神龛后面，几颗果实已经褪去青涩。

你直接摘下两颗，跑到露神面前，怼到祂面前，“报酬！吃！”

露神：“不用了，田园小姐，就当是……”

“吃！”

“我留给你们……”

“吃！”

果实是露神脑袋五倍大，祂苦笑：“我也没时间吃完啊。”

你直接把果实捏开，露出里面汁水充盈有点像葡萄的果肉，把露神的脸埋进去。

前桌从你行动起便开始发愣，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田园同学不要这样，露神他……”

露神的身子不发光了。

“……这果实有用？”

“是能补充妖力的果实吗？”三色猫也好奇，“给我尝尝。”

说着就要朝你扑过来。

你敏锐地避开。

你夜里出行时没少遇见三色猫。

大概想报你无视之仇，他没少折腾你，你也练就了不错的躲猫猫技巧。

“你种田我也有出力喵！我有帮忙抓虫子！”

你想起他抓虫子时踩趴的幼苗，默默把摘下的果子收进袋子里。

“田园大人，从我的报酬里给一个给斑吧。”

果子消失无踪，只剩恢复巴掌大的露神。

老翁面具笑容慈祥，祂的声音也很柔和，“本来要五个，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分享的。”

“五个？”你心里算了算，包括你也才四个。

“应该是指花子阿姨吧。”前桌轻声说，“花子阿姨是露神的最后一个信徒，刚刚露神要消失，就是因为……”

你：“上供。”

前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露神却是笑了起来，“好建议。”

“以前都是花子带着供品来找我，该轮到我去找她一回了。”

“供什么供喵，人已经没了，吃不到，不如给我……”三色猫嘀咕，被前桌锤了一拳。

露神没理他，看向你：“能麻烦田园大人再给我一枚果子吗？”

……

露神跑不快，前桌干脆骑猫带祂去找花子女士。

“要先送田园同学回家吗？”

你摇头。

来都来了。

这个时间点，母亲要么已发现，要么在超市买菜。

你有点好奇露神和花子女士的关系。

明明是不该有交集的两类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