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你来做什么?”

叶澄抿紧唇,绷着脸不看人,接着作势就要转身,不料却被谢承南一把拉住手。

一来一回,便撞进人的怀里,下巴磕上了谢承南的胸膛。

但此时的叶澄顾不上这有些过界的肢体接触,因为他感觉自己被拉住的那只手上,传来一股湿漉漉的触感。

他迟疑了一秒,朝下看去,只见谢承南骨节分明的手上竟然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随后,他不可置信地抬眼,果然发现谢承南另一只手上正攥着一支带尖刺的红月季,那只手同样血迹斑斑。

血珠顺着谢承南的手腕缓缓滑下,直至炸开在地上消失不见。

“你...”叶澄惊的说不出话。

谢承南感受着怀中软绵的触感,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低低开口:“送给你,生的、最漂亮的一支。”

“我之前、弄伤了你,是我不好,所以,我也将手刺伤了,你莫生气了。”

他的声线偏冷,此刻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一片恼人的羽毛轻扫过心间,令人听了麻酥酥的。

叶澄的薄唇张合了几下,却没出声,只觉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心头缠绕。

原来这傻子...大早上的起床就是为了给他摘花...还把自己弄伤...真是个傻瓜...

叶澄这些天来的委屈与气闷忽的一扫而空,只觉自己也是好笑,跟个傻子置什么气呢?

他的唇角不自禁弯起,扬手接过了那支鲜艳欲滴的红月季,刚欲开口,谢承南便又顶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说话了。

“你不、不跟我一起,我吃不下饭去。”

叶澄:“......?”

之前送去的饭都让狗吃了???

可傻子没瞧出叶澄眼中的不可置信,依旧可怜兮兮地与人对望。

叶澄哭笑不得,旋即飞快地关紧房门,将谢承南的双手捧起,然后有些心疼地朝人手上轻轻吹了口气。

“疼不疼啊?真傻...”

嗔怪间,他将谢承南拉到床榻上坐好,又拉开铜镜下的木柜,翻出一盒止疼止血的药膏。

谢承南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叶澄为自己上药,手掌处很快传来夹杂着刺痛的冰凉感。

他忍不住想,装可怜这法子倒是对这人有效...

“你不要乱动,等药晾干。”叶澄将药膏扔到一边,用手指轻点了下谢承南的手腕,认真嘱咐着。

谢承南点点头,低低回了句好。

不一会儿,谢承南手掌心的药膏便逐渐渗入伤口,呈干涩状。

叶澄又捧着人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一番后,才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困意便又袭了上来,他今天属实是起早了。

窗外仍旧雾气朦胧,丝毫不见消散的迹象,估摸着搁在现代,此时撑死也就才五点多。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厌厌地斜倚在了床榻上,阖眼之前还不忘交代谢承南:“你若是觉着困,也躺下再睡一刻吧。”

见着眼前人对自己丝毫不设防的单纯模样,谢承南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

半晌,他低低问了句:“我睡哪里?”

可叶澄已经开始迷糊,也就并未深究谢承南话里的深意,听人问了这么一句,便迷迷瞪瞪地伸手一扯,将人一同拉倒在榻上。

“自然是...睡床上...不然睡哪里...”

说罢,便沉沉睡死过去。

谢承南:“......”

盯着叶澄精巧的侧脸片刻,谢承南便伸了伸腿,在床榻上躺平,阖上了双眸。

不料还未过一刻,一旁的叶澄就不老实地环上他的脖子,还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口中不住呓语:“熊...我的小熊...”

谢承南:“......”

莫非这人梦见了黑瞎子?

他呼吸一窒,欲要将人扒开,不料他一用力,叶澄便力气更大的缠上来。

如若眼前人是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他定毫不犹疑地将人捆了去,可眼前的人是身子骨软得似棉花的叶澄,若是强硬将人推开,说不准哪处就伤了...

片刻后,谢承南放弃了挣脱,任由人搂着去。

/

辰初,金色的阳光透过木窗缝隙钻进房来,虚虚打在床榻上。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环着谢承南的手,侧躺在床榻上面对着谢承南,衣领微微散开着,呼吸声均匀清浅。

因着睡熟的缘故,一呼一吸间还隐隐露出湿润的小舌。

许是又做了什么梦,轻轻地嘤咛一声,不自知舔了下嘴唇,原本干涩的薄唇即刻便沾染了水光。

媚态无伦,似是画中勾人的男妖精。

早已清醒的谢承南眼神暗了暗,喉结轻滚,旋即伸手拉了拉叶澄的衣衫,将那处诱人的红粉遮了个严实,下了床,回了柴房。

而叶澄又过了一刻后,才悠悠转醒。

柳絮听见声响,便踏进来准备服侍,不想见到叶澄的那一刻,脸上便升腾起了红晕,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叶澄挠挠头,倏然不经意瞥见铜镜中的自己,瞬间也红了脸。

不知是不是因方才起身动作太大的缘故,轻薄的外袍已经从他的肩上滑落到腰间,亵衣也大剌剌地敞开露出一片莹白。

怪不得人家小姑娘都不敢看了。

也不知谢承南是何时离开的,若是瞧见自己这副样子,该多难为情啊...

他连忙整理好衣服,柳絮这才敢抬眼继续上早膳。

/

既然已经与谢承南重归于好,叶澄便也不再恼被意外掐脖子这件事,反之在心底谋划起自己要做的正事。

照常用过早午膳,到了申时,他便叫来了柳絮,吩咐着:“去将那傻子寻过来,本公子要出趟府。”

“是。”

柳絮应了声,便向柴房走去。

而一旁欲跟着同行的王全,被叶澄不动声色地打发,最后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

待出了府门十米开外,确认无人跟来后,叶澄才一扫纨绔姿态,牵上了谢承南的手。

他的小脸因为头一次出府的兴奋变得红扑扑的,像深秋枝上熟透的苹果。

谢承南扫了他一眼,暗笑这人没见识,嘴角却不自禁噙了笑意,又在叶澄转头时转瞬即逝。

“让我瞧瞧,你的手怎么样了。”叶澄边走,边捧着谢承南修长的手查看了一番。

待看见他掌心的伤口不似今早上那么可恐,才放下心来。

这回出府,叶澄自然不是单纯的要出去玩。

一个是为了符合人设,他不能总在府中待着,以免叫人疑心。

再一个是,他也想出府观察一下襄朝的社会环境,尤其是要了解一下与画画有关的人事物,好为他之后顺利卖画做准备。

还有便是想带着谢承南出来逛逛,免得在压抑的环境下待久了谢承南的脑子再次受刺激,他可受不了再被掐一回脖子。

毕竟谢承南虽然暂时痴傻,那力气可一点不轻。

叶澄不禁分析,如若谢承南没痴傻,必定是武功高强的那类人。

也对,他可是襄朝第一名捕...

想到这里,叶澄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与崇拜。

他舔了舔嘴角,轻声问谢承南:“你进叶府之后,可曾出来街上玩过?”

只见谢承南望着他,瑟缩着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就叫我跪着、欺负我...”

话音落下,叶澄瞬间就脑补出谢承南傻乎乎被花式欺负的场景,替人愤懑的同时,心尖也旋即涌上丝怜爱。

他忍不住摸摸谢承南的脑袋,轻轻柔柔地说:“你不用怕,以后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

“嗯。”

/

史书称,襄朝是历史上存在最久的一个朝代,将近八百年,亦是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

丝绸、茶叶、瓷器等商业贸易,均在襄朝达到鼎盛。

说起来,这叶家便是襄朝富甲一方的茶商。

叶澄望着湘城繁华的街道,感叹这湘城不愧是襄朝首都。

湘城城内四河流贯,陆路四达,街道房屋精巧繁密,放眼望去,有茶楼、酒肆、肉铺、当铺、画廊、书肆等等,应有尽有,直叫人有些眼花缭乱。

整条街熙熙攘攘,车马来往,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过路的人们穿衣打扮均是考究得体,好一幅太平盛世的画卷。

叶澄一眼就瞧见不远处那家名为“丹青阁”的画廊。

他的眼睛直放光,刚想抬腿过去,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谢承南走向了一个卖糖人的小摊。

他从身上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老板收下后便手脚麻利地吹了一个小马驹形状的糖人,递给叶澄。

“公子您拿好嘞!”

“多谢!”

叶澄浅笑着接过小马驹,眉宇间夹杂着几分兴奋。

谢承南以为叶澄是要自己吃,不想叶澄转头就将黄澄澄的小马驹塞到了他的手中。

还跟哄小孩似的对他说:“给你吃糖,你乖一点儿,跟我去趟画廊。”

谢承南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问:“公子不吃?”

“不吃。”叶澄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语气严肃,“我又不是小孩儿,才不吃这个。”

他的神色是难得的正经,看得谢承南想发笑,心道他不是孩童,那他谢承南就是了?

“这样。”

谢承南的眉尾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眼神又落在那糖人上,而后将小马驹的头咬掉。

那糖人制作的手法细腻,入口即化,只需嚼两下,香甜便溢了满口。

过了一会儿,叶澄又忍不住问:“这小马什么味道的?甜么?”

谢承南闻言抬眸,只见叶澄睁着一双水杏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唇看。

眸间湿漉漉的,像含了一汪湖水。

谢承南默然片刻,言简意赅回他:“甜。”

关于历史朝代部分,均为架空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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